“那是!”被林瑾讥讽,萧遥非但不生气,还满脸得意:“跟我们小瑾在一起,若是花花肠子不多点,岂不是要被你嫌弃?”
林瑾噎了噎,心中却补了句:“现在我就够嫌弃您!”
才腹诽完,管家等人已至近前。见萧遥和林瑾都站着,管家谄媚笑道:“萧少卿怎么不坐?是不是奴才们偷懒没伺候好?来人啊!赶紧给萧少卿看茶!”
“不必了!想喝茶本官可以自己倒。”挥挥手,萧遥问:“就这些人吗?”
“对!伺候过小姐的奴才一共四十八人,都在这里,名册我也拿来了。萧少卿要怎么审问?
“这么简单的事情,就交给本官的贴身丫鬟吧!”
嗯?林瑾挑眉。萧遥说的贴身丫鬟,可是指她?
尚未回神,管家已将名册递至林瑾手中:“那就请姑娘替萧少卿审问吧!”
该死!萧遥果然又在戏弄她。狠狠瞪萧遥一眼,林瑾翻开名册。
待瞧见名册中当真有夏桑的名字,林瑾指指十丈开外的长廊,不动声色道:“我们只是随便与大伙儿聊聊家常而已,所以劳烦管家先将人都带到那边长廊上候着,我与萧少卿按照名册顺序一个个叫来问话便是!”
“好好!”应了声,管家将人全部带过去。
审问过程非常顺利,林瑾一连唤来几个都很正常,可等喊到夏桑的名字时,却见管家独自一人跑过来:“不好意思萧少卿,夏桑那丫头说她肚子痛,入厕去了,您看……”
“混账东西!”萧遥大怒:“本官千里迢迢来到你们乡下,看在苏员外和管家的面子上才找几个下人来做做样子,这丫鬟却如此不识好歹。她以为自己是公主吗,居然敢让本官等她?”
“不是……”管家急得满头大汗:“萧少卿先……”
“来人!”萧遥直接打断他:“去茅厕将这个叫夏桑的贱奴捉来,给我就地杖责二十大板,打到她肚子不痛为止!”话音才落,头顶便“哗啦啦”落下十几名持刀的年轻衙役,二话不说,拎了管家便去茅厕拿人。
苏府的下人虽然平日在外横行霸道,但哪里见过这阵势?一时间吓得个个垂首噤声、人人自危。
确定都老实了,萧遥才凑过来悄声问:“小瑾,你是如何猜到夏桑必会逃跑的?”
“大人瞒得了管家,却瞒不住夏桑。”林瑾的视线依然停留在方才衙役们押着管家离开的方向:“她之前并不知管家召集他们做甚,所以才会傻乎乎地跟过来。待瞧见你,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不逃,难道还等着您将她捉回大理寺关起来吗?”
“啊?”萧遥吃惊地指指自己鼻子:“你是说,夏桑逃跑是因为看见了我?难不成,她认得我?”
“当然认得!”林瑾的语气十分肯定:“之前我仅猜测大人上回来苏府夏桑可能暗中窥视过你,其他也没有十分把握。为防患于未然,我才让大人提前发出信号,唤衙役大哥们赶过来助威。
倘若夏桑沉得住气,审问她时我们势必被动,少不了要花费点心思。可眼下她自己先乱了阵脚,正好说明她心中有鬼。如此我们便借机动刑,我就不信,这丫头的骨头比板子还硬!”
“你就不怕她真的逃脱?”
“逃不掉的!这苏府无人知晓夏桑帮苏姚购买过砒霜,怎会帮她?而一个没有外援帮忙的小丫鬟,能逃到哪里去?”
“你怎么晓得苏府没人知道夏桑帮苏姚购买砒霜?这苏府每个人都是苏阎王豢养的狗,当年夏桑能帮苏阎王父女谋害亲家姑娘和刘老先生,焉知今日没有更多的奴才参与买毒杀人?”
“当年买毒害人乃苏阎王授意,仅夏桑一人参与,苏姚恐怕并不知情。”
“怎么可能?同仁药铺掌柜已指认夏桑,而夏桑多年来一直贴身服侍苏姚,苏姚不知情还有谁知情?若苏姚不是当年破坏刘安姻缘、屡屡下毒的罪魁祸首,小瑾,我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板凳坐。”
“嗯!那萧少卿现在就把脑袋拧下来给我当板凳坐吧!”
“……”萧遥。
见萧遥被自己堵得哑口无言,林瑾收回视线:“当年亲家姑娘暴毙而亡之事,苏姚肯定参与了。但刘老先生之事,我有九成以上把握,苏阎王是瞒着苏姚做的。”
“为何?”
“苏姚虽然心肠歹毒,但她当年不过是个情窦初开、见识短浅的小姑娘。人都未嫁入刘家,她如何会有胆量谋害公婆?难道,她就不怕东窗事发,惹得刘安跟她反目成仇吗?”
“她如果怕跟刘安反目,去岁又岂会将刘老先生虐待致死,重阳节之前更不可能购买砒霜,打算毒杀刘王氏?”
“大人尚未婚配吧?”林瑾突然问。
见萧遥一脸莫名,她轻叹:“大人不谙情事,所以一点儿也不了解女子。这世上,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子,但凡动心深陷情爱,便会义无反顾地付出。苏姚当年对刘安一见钟情,迫不及待要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刘安,她怎么可能对未来的公婆痛下杀手?要知道,亲家姑娘是她的情敌,刘老先生和刘王氏当年却是苏姚极力想讨好的对象。
只可惜,苏姚天生就不是痴情种。她贪图富贵、喜新厌旧,并且当年因为没将刘安成功招赘苏家始终耿耿于怀。所以嫁给刘安没多久,便对平淡枯燥的婚姻生活失去耐心,开始处处找茬。
从情真意切到两看两生厌有时候很漫长,有时候却很短暂,苏姚显然属于后者。在和刘安的漫长婚姻生活中,苏姚渐渐品尝到了虐待他人的快乐。故,她变本加厉、乐此不疲。这种时候,她的心态早已和当年初嫁刘安时截然不同。她愈发厌恶公婆,甚至希望他们早点死。所以去岁刘老先生掉下悬崖摔断了腿,苏姚才会落井下石,趁机虐待死了刘老先生。”
林瑾分析得很通俗,但萧遥就是觉得匪夷所思。隐忍半天,他还是忍不住道:“这只是你的猜测,并无直接证据。小瑾,我认为你以点概面了。”
“以点概面?”林瑾皱皱眉:“萧少卿,没有人天生就喜欢杀戮。主动杀人也好,被迫杀人也罢,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苏姚购买砒霜想要毒杀刘王氏的歹毒心思不可能与生俱来,定是一天天养出来的。只不过她这种心思一直不太成熟,否则,根本不会发生误服毒药之事,她会在拿到砒霜的第一时间,就立刻毒死刘王氏。”
实在找不到理由继续反驳,萧遥赌气道:“就算你说的对,也不能证明苏府其他下人没有参与毒杀啊?”
“不,大人又错了!正因为苏姚首次滋生出亲手杀人的歹念,所以除了夏桑,苏府定不会有第二人知晓此事。
大人自己方才亲口说,您故意唬住管家,就是怕管家怀疑,提前将夏桑转移出去。管家已然知道大人身份,他若是苏姚购毒的帮凶,即便猜不到我们今日专为夏桑而来,见到大理寺少卿他也必定心存顾虑。那么,大人方才让他去召集下人时,估计不仅仅夏桑,管家可能会让所有知情者全都逃跑,搅乱局面混淆视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