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个人都沉默时,有人慌慌张张的从门外闯了进来,“高警官,不好了,有人要硬闯进来……我们拦不住了!”
“什么?”高云枫眉头一紧,如临大敌般从床边一跃而起,胆子也太大了,门口他放着的两个人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他也曾吩咐过医院闲杂人等不能放进这层楼,是谁的胆子这么大。
来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真的,那个男人的身手,估计……”他偷偷瞥了眼高云枫的脸色,硬生生压下那句,“估计比你还强”。
冷静下来,高云枫已经猜到来人是谁,朝来人手一挥,“你去外面告诉他,我马上出去……”
“啪!”话音未落,巨大的开门声已经传来,一个难得黑衣在身的男人,正大步朝房间里走来,身后还跟着试图拉住他的小警察,他看都没看,只一个反手,身后人就踉跄倒地。
浑身散发着冰寒之气,脸色越发冷峻的慕安之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朝床边走来。
容颜也被巨大的开门声拉回思绪,她抬起头,定定看着深色越发清冷,浑身冰冷的男人。
呵,这种情况下的见面,他选择穿黑衣,还真是有品位,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穿任何颜色的衣服都是这么俊朗夺目。
“跟我回去!”男人看了床上面色苍白的女人几分钟,然后薄唇轻启,语调虽然温和,却带着不容反抗的霸道。
容颜瞪大眼镜,直勾勾地看着他,丝毫没有任何畏惧,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慢慢的唇边溢出一丝笑,“慕安之,你让我回去就回去,你以为你是谁啊!”
忽然想起那个女声,心仿佛被锯子锯开那么痛,他宽厚的肩膀下,不应该只藏着那个叫柔媚的女人吗?
既然从来没有她一丁点的位置存在,她干嘛要回去,自欺欺人了这么久,她是时候清醒过来了。
“我是谁?”男人嗤鼻冷笑,脸色越发阴沉,大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病床上才一晚上,就消瘦不少,让人不忍心对她大吼的女人,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我是你的合法丈夫!”
容颜睁大眼,茫然的看着他,有瞬间的错觉,她感觉他是爱她的。
慕安之面色如常,似乎早猜到她会这么说,慢慢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大红色本子放在她眼前晃了晃。
容颜愣了下,回过神,直接大爆粗口,“慕安之,结婚证随身带,你是有毛病,还是吃饱了没事干?”
慕安之不怒反笑,笑着笑着,他直接俯身下去连被子一起抱起女人。
手才伸到一半,就有人搭上他的肩膀,用力很大,“即便你是她的丈夫,也应该尊重她的选择!”高云枫在身后,不咸不淡的提醒。
慕安之肩膀一偏,直接甩开他,侧过脸看着他的瞳仁里布满阴冷,“这是我们夫妻两个的事,于你这外人何干!”
高云枫被他的话噎了下,正想着怎么化解自己的尴尬,床上的人已经插上话,“慕安之,离婚协议书,我会叫律师寄给你,所以……”
她深深吸了口气,语调充斥着浓浓的凄凉,“从这一刻起,我们已经称不上真正的夫妻!”躺下来,背对着慕安之,“你走吧。”
慕安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容颜,你说什么?”
容颜背对着他的背脊僵了僵,没回头,“我说什么,你已经听得很清楚,何必再多此一问。”
慕安之终究是走了,没要高云枫出手,更没要医生吼出病人不宜被打扰的训斥,再看了一会容颜的背影,他衣带生风,有些凄凉的朝外走了。
高云枫叹了口气,“颜颜,你真打算和他离婚了?”听这口气不像是假的,但他有不完全相信,雪地里那次,她把慕安之紧紧护在身后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容颜终于转过身,支撑着再次半坐起来,怔怔看着敞开的房门,眼底一片空洞,仿佛随着那个人的离开,她也彻底灵魂脱身了。
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不觉紧紧拽进被单,下定决心的说:“麻烦你帮我找一下花氏的秘书。”
花军强早把从容南毕手里要回的花家股份给了她,她虽然一直没去,却没法抹掉她目前是花氏企业最大董事的身份。
慕安之实力雄厚,她不得不假借花氏律师。
高云枫没说话,朝站在边上的黑衣人一个眼神,他马上出去打电话。
高云枫还想和容颜说点什么,后者已经一副心神具惫的样子,他嘴巴张了张,没再说什么,俯身过来,帮容颜掖了下被角就转身出门。
慕安之离开医院,有种想杀人的冲动,手握紧成拳,用力打在椅子后背上,开车的丁旭被吓了跳,“慕军医,难道嫂子不在这里?”
这种可能性显然很小,通过部队这块力量查到的消息应该是很准的,半个小时前送来的住院病人信息里的确有个叫容颜的。
慕安之闭上眼,胸膛因为气息不平,上下剧烈浮动着,“去金陵大酒店。”
“什么?”丁旭以为自己听错了,嫂子不见的情况下,慕军医还有心思去金陵大酒店,本市最豪华,据说也有全世界顶级模特在那里作陪酒小姐的地方。
难道是悲伤到极点,他需要找地方宣泄一下,思忖片刻,抱着好心的念头,他提醒道:“慕军医,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找到嫂子,然后带着她一起去金陵饭店啊?”
慕安之脸色一冷,“多话!”
丁旭打了个寒战,没敢再多说一句话,娴熟的打转着方向盘,车朝反方向的地方开去。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徐名义对慕安之的到来,显得一点都不意外,手里依然端着半杯红酒。
红酒甘醇,色泽艳丽,香气淳寓,一看就是上的拉斐。
慕安之冷冷看着他,“昨天晚上杜柔媚的出现是你故意安排的?”
徐名义气定神闲的抿了口红酒,酒酣沉醉的模样,“不是我还会是谁,除了我,也没知道你和杜柔媚的事。”
慕安之直接在沙发上坐下,面色阴沉,“说说你的条件吧。”
容颜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外加上柔媚已经成了她入骨的心结,想要解开,除非徐名义肯跟着他一起出现。
如果他没猜测的话,容萱临死前,对容颜喊出的那声“替身”也是徐名义授意的。
“我的条件很简单。”徐名义放下酒杯,“救活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慕安之有些惊讶,“你不是孤儿吗?”
“我如果不骗你们我是孤儿,怎么能被楚卫国收为徒弟,怎么能进入特种部队。”徐名义笑了,“慕安之,你一直很聪明,我也从没否认过你的聪明,但是,在我身世上这一点,你的表现,令我有点失望,这么多年,你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看慕安之没说话,放在身边的手却是握紧成了拳,他露出满意的脸色,继续说道:“你现在猜到其实也不晚,黑豹就是我父亲,你当年曾经告诉我,绝对不医治的人!”
慕安之深深吸了口气,身边握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他看着徐名义的眼睛,声音恢复成惯有的清越,“难怪我给容颜动过手术后她还会昏倒,难怪我放在茶几上的手术方案会不见,原来……这早就是你们两个设计好的。”
容颜,四年前誓死也要救他的人,却在四年后,联合起他人摆他一道,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不错。”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算是撕破了脸,徐名义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把在美国容颜吃了他的药假装昏迷,到在花家他亲眼所见,她锤击有伤口的胸脯让自己昏过去,当成了个故事,又或者是笑话说给了慕安之听。
慕安之始终保持冷静的听着,内心早泛起巨大波澜,只因为容颜也参与到了欺骗他的行列中,他的瞳仁的颜色变成了粉蓝。
徐名义终于说完了,他再次端起酒杯,玩味似的看着沙发上神色和平常迥异的男人,“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谁让当年,你看着杜柔媚把容颜推下悬崖却不救;谁让你不告诉她亲生父母在哪里;谁让你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没法说清柔媚到底谁是!
慕安之挑高眉毛,“如果我坚决不救你父亲呢?”
“那你就等着容颜为我父亲陪葬吧!”徐名义骤然变脸,水晶高脚杯直接朝地上掷去,晶莹剔透的杯子断成两截,玫瑰色的液体汨汨流到猩红色地毯上,空气里瞬间漾着酒的芳香。
忽然想起了什么,慕安之的脸色变了变,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你难道在容颜身上下毒了?”
徐名义笑着点点头,“在你们身边这么多年,对你的脾气多多少少我还是有点了解的,所以……”
“你混蛋!”慕安之一脚踹翻茶几,上面的东西砰然落到,富丽堂皇的总统套房里,顿时一片狼藉,“你居然敢对她下毒!”
徐名义毫不惧怕,似乎慕安之越是生气,他越高兴,胜券也越大,“慕安之,如果不是你谨慎,放在茶几上的手术方案是份假的,我怎么会给容颜下毒,本来她只要继续假装就可以了,眼前的种种,都是你一手照成的!”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慕安之定定看着徐名义,眉心紧紧拧成一个川子,他从没觉得这样难抉择。
徐名义没催他,转身去酒杯重新拿了两个酒杯,把斟满昂贵拉斐的一个杯子递给慕安之,慕安之没接,只是淡淡的朝他看了一眼,他有些无趣的送到自己嘴巴,然后喝了一口,“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反正我父亲已经昏迷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么几天,倒是容颜,她四年前,为你挡过一枪,身体没调养好,一直有后遗症,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等的了。”
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推来,容颜以为是高云枫,头都没抬一下,继续翻开着让护士给她找来的旧报纸。
静下心来,她想起了很重要的一件事,贾初锋,昨天那个叫柔媚的女人提到贾初锋。
她再怎么不关心政事,也知道贾初锋是前不久落马的a市市长。
当年把慕安之救下战场的女人成了市长夫人,难怪他要退而其次的娶自己,难怪当年第一次和他去参加招标大会时,那个主任有意无意的提到市长夫人很感谢,原来,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唯独她被蒙在鼓里。
慕安之,你行啊!
慕安之,你这个王八蛋!
慕安之……
不等她暗暗咒骂完,头顶传来一片阴影,不等容颜抬头,那人已经开口,“看不出来,你很伤心!”
戏谑讥讽的话传到耳边,容颜下意识地就抬头朝来人看去,眼睛里满是不欢迎,“徐名义,你来干嘛?”
“慕安之从这里一走就去找他的柔媚了,我为你不值,就来看看。”
容颜拿报纸的手一颤,“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徐名义坐到床头,直勾勾地看着容颜,“被骗了这么久,你真的不想报仇?换句话说,你真的咽的下心里这口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