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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世界充满了惊奇

    “我知道啊。”无视她的跳脚,他继续说,“梦里,我好像负了一个女人。”
    “你确定自己只负过一个女人?”左青青皱眉。欧巴桑口中的那些,都是鬼吗?
    “哈哈!那些不算。”他干笑两声,“我说的是真正放在心上爱的那种女人啦!”
    “然后呢?”左青青无奈地揉眉心。这和从婚礼上劫走她有一丁点关系吗?
    唐子骞突然凝视她,严肃道,“你相不相信轮回?”
    她措手不及,被他眼眸里的认真蛊惑,红着脸挪退到沙发角落,半晌才结巴道:“轮、轮回?”他在开玩笑吗?
    “嗯。”他拿来画卷,在她面前摊开。
    “这是……”她错愕地看着画卷上的人,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上头的人,除了衣着打扮,脸型、眉毛、眼睛、鼻子……无一不是自己的翻版。她是独生女,也不曾记得有请人帮自己画过这么一幅画像。而且,从纸质上来看,这幅画卷,看上去价值不菲,不似现代的产物。
    她沉默许久,才问,“这幅画是……哪里来的?”
    “一位奇怪的婆婆硬塞给我的。”
    “奇怪的婆婆……”她低喃着,“所以,这就是你把我从婚礼上劫走的原因?”
    “一半。懂事以来,我一直不断重复地做同一个梦,梦见……”谈到这些年来不断重复的梦境,他微沉下眸子,状似不在意说明,她却看出些许端倪。
    连续十多年被同一个梦境困扰,也难怪他在见到梦中人时,会做出把人从婚礼上劫走的事了。
    “所以你觉得我是郗子衿?”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想否认,可画里的女人……明明不是她,却又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这世上,真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吗?
    “我也不知道。”他对自己方才的行为略显无奈,“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行动了。”
    “……唐先生,我想,你真的认错人了。”如果她真是郗子衿,看见这画像不可能除了惊讶就没有其他感觉吧。
    她现在,心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静默了下,拿了车钥匙,起身。“……既然如此,那我送你回去吧。”刚才的一切,就当作是提前闹洞房,开个小玩笑。
    “回去?”她愕然地看着他,久久没有动作。
    回哪里?回刚刚的婚礼上吗?别开玩笑了,现在回去,他不被捏死也会被打残。再说,事情搞这么大,爸爸为防意外,一定会动用所有手下,把她“保护”起来……到时候,她就真的是插翅难飞了。
    “还是……你希望屈人来接你?”他拿出手机。
    “不行!”她扑过去,抓住他按号码的手。
    第二章
    左青青说得没错,把事情搞成这样,于情于理,他的确要负全部的责任。但要帮助她逃跑,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现在婚宴现场一定乱成一团,贸然回去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那么,想要帮她拿回证件,就只有……
    他迟疑着,盯着手中的画久久,终于下了决心,抬头,拿起手机,先发了几条简讯给另一个人,才拨通武屈人的号码。
    那头很快地接起,“子骞,玩笑开够了,你们在哪?”
    “家里。”
    “哪个家,我马上过来。”
    “不用。支开你身边那帮老头子,老地方,我过去找你。”他瞥紧闭的浴室一眼,抓起车钥匙,出门。
    “唐子骞?”正洗澡的左青青听到开门的声音,从浴室里探出头来,正好瞧见他欲关门,“你去哪里?”
    “见屈人。”
    什么?见武屈人?!
    左青青顾不得身上只裹着浴巾,冲地去拽住他,“你答应过我不会把我交出去的!”
    刚才明明已经说好,作为害她逃婚计划泡汤的补偿,他负责收留且助她完成逃跑计划的,才不过转身的功夫,他竟然在她洗澡的时候反悔,还给他来阴的?
    “我没有要把你交出去。”唐子骞看了她颇为有料的胸部一眼,拨开她的手退开一小步,摇头轻叹,“小姐,麻烦你下次冲出来的时候保持衣冠整齐好吗?”
    她要是够聪明的话,就不该穿成这样就出来。那群欧巴桑说得没错,他除了生理正常的男人,还是个来者不拒的男人。
    “色狼!”她欲给他一个过肩摔,刚伸手,身上的浴巾摇摇欲坠,连忙缩回护胸。
    “最好我真的是。”他是花心、来者不拒没错,但从来不做强迫女的这种没格调的事好吗?唐子骞无言,将她推进去,“麻烦进去把衣服穿好,你也不想被那群欧巴桑说妨碍风化吧?”
    他掌心的热度透过肩上裸露的肌肤传来,她微微一颤,红着脸退开一小步,避着他突然如其来的动作。下一秒,想到什么,又冲上前捉住他,“等一下!你确定不会趁我穿衣服的时候溜掉?”
    “……”唐子骞神经粗地捉住她的肩膀,亲自把人押回去,“有什么话等你穿上衣服再说,ok?我在客厅等你。”
    “你确定不会食言?”她不相信,怀疑地盯着他。
    “据我所知,我的诚信一向很好。”唐子骞一脸无奈。他在她心里的形象是有多不堪,不堪得连个守信用的男人都算不上?
    “我不相信你!”他肯定是给武屈人打过电话,所以才要急匆匆地出门,准备出卖她!
    简直被她打败了。唐子骞将车钥匙塞到她手里,自己则坐到沙发上。“这样你总相信了吧?”
    好一会,她还是不动,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钥匙,不知在想些什么。唐子骞只好恢复花心大萝卜的本性,油嘴滑舌道,“虽然你的身材不怎么样,若你一定要在这里换,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看看的。”
    “色狼!变态!谁要换给你看?!”她用力将车钥匙丢向他,气呼呼地冲进浴室,甩门。其间还因为太过生气,左脚踩到右脚,差点跌个四脚朝天。
    ……噗。
    唐子骞扶着额头,哧哧闷笑。
    她险些摔倒、明明就很糗,却硬要正经地捂着浴巾起身,还严肃地扭头瞪自己的样子太过好笑,好笑得令他被车钥匙砸中都不觉得痛!
    他从来不知道,那个往幼稚园门口一站,都能引得老师报警的左西武和成天顶着日本艺妓妆的李香寒,居然会生出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真是……太好笑了!
    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
    她不会是左西武的养女吧,哈哈哈……
    火速地穿好衣服出来,左青青拧眉,看着沙发上毫无形象的男人,无名火顿起。“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在笑什么。
    “哈哈……咳……”他连做几个深呼吸,才让过于激昂的情绪稍微缓和,“没、没什么……刚看到两只苍蝇打架而已……哈哈……咳咳咳……”
    苍蝇打架?亏他掰得出来,当她三岁孩童吗?!满脸怒颜地抓起抱枕丢过去,正中目标,他的俊脸,“唐、子、骞!”
    他措不及防,倒向沙发,笑声却没停下。
    她火大极了,见到什么抓什么,射飞镖一样朝他飞掷。
    “好好好!我不笑……咳!”他左闪右闪,轻松地避过她的攻击,一点也没有危机感,直到她拿起水果刀,目光阴寒地朝他冷笑。
    察觉到她的情绪真的濒临崩溃,他终于收起笑容,正襟危坐。“说吧,到底是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让你连衣服都不穿,就飞奔出来?”
    给她装假?
    不爽地瞪他一眼,她才说,“你不会忘记自己刚才答应过我什么事吧?”
    “当然。”正因如此,他才急着去见屈人。
    “那你跑去见武屈去是什么意思?”她严厉指控。
    “左小姐,你不会以为在这里躲着不出去就安全了吧?”
    “你刚说这里没有任何人知道的。”
    “我的意思是暂时没人知道。”她这么多年的书念假的吗,他说的是暂时。暂时的意思是,现在没人知道,并不代表完全没人知道。他是有好几套房子没错,但常活动的也就那么几处,熟悉自己的人随便一想就知道他在哪里。
    唐子骞抚额轻叹,“你觉得以左先生的势力,需要多久会找到这里来?”
    快则三天,慢则一星期。这次闹这么大,爸爸恐怕会动用所有的弟兄,把台湾翻个底朝天……说不定一天就能把他们揪出来活剥了。
    她噤声,打了个寒颤,“被找到前换个地方躲不就行了?”
    “……然后你就这样一辈子东躲西藏?”台湾就那么大,能藏多久,她真以为自己父亲左西武在道上的势力是传假的吗?
    更何况,现在还加上一个知根知底的武屈人,他们有一万种方法逼得让他们自己跳出来。现在只能先找屈人,请他帮忙说服左西武取消婚约,实在不行,就只好拜托屈人帮忙把她的证件弄出来,他再找个机会,把她送出国。
    “那也没必要去找武屈人啊!”
    “除了他,还会有人帮你把证件拿出来吗?你的证件放在哪里?”
    “卧房的抽屉里”她顺口接道,脑子里闪过几幕不愉快的画面,立刻撇嘴,“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呃?”他挑眉,对她义愤填膺的态度颇感兴趣,“你对屈人……有意见?”
    不是有意见,是非常有意见!
    她挥挥手,“那个人根本就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试试怎么知道?”
    拜托,她不是没和武屈人沟通过好吗?就因为两人谈判破裂,她才会被逼穿上婚纱的,真是什么火都没这么大!
    武屈人根本就听不懂人话的,她好说歹说,舌头都磨破了,也不肯去跟爸爸说不娶,一口一个“不能背信”。
    背个头咧!那头倔牛到底知不知道,没有感情的两个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左青青猛翻白眼,“反正不用找他啦!找了也白找。”
    有这个闲时间,还不如用来计划接下来的逃亡路线比较实际。
    “我认识屈人二十年了。”他说。
    “那又怎样?”她认识武屈人的时间也不短啊,严格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虽然一直在外求学,两人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
    明知道爸爸连中五枪快挂掉的消息是谎言还飞回来,就是以为自己能说服听说已有女友的武屈人,没想到不仅碰壁,还差点把终身大事赔上……
    “我们不同。”
    意思是她的分量不够就对了?
    她怀疑地看他。“你确定可以搞定武屈人?”
    “确定。”因为他还约了另一个人。
    左青青实在很想吐槽他,转念一想,住了嘴。“那好,我跟你一起去。”防止他中途变卦出卖她。
    “……左青青小姐,你真的很懂得污辱人。”接二连三地置疑他的信用,再强的心脏,也是会受伤的,何况她置疑的是男人最看中的诚信。
    “我们今天才算第一次见面耶!”如果对他投以百分之百的信任,她才有病吧。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爸爸吧?”
    “什么意思?”她拧眉看他。信不信任他,跟爸爸有什么关系?
    “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当着众多角头老大面让左西武丢尽面子,就算把人交出去,对方也不可能放过自己——
    估计这会儿,唐子骞三个字早已列入他们猎杀的名单榜首了。唉,他真是脑子被抢打了才会干出婚礼上抢人的事来……
    “既然这样,我就更该去了!”多个人多张嘴,说起来也有人帮腔。
    “我没有把握你爸爸是否会派人守在那里。”他顿了下,才继续道,“你知道,两个人跑起来……呃,不太方便。”
    “我不会连累你的。”她拍拍胸脯。黑道老大的女儿可不是当假的。
    不管怎么说,她就是不相信自己就对了?这女人到底是有多难搞啊。唐子骞叹气,拿出皮夹,抽走两张钞票,再连同身份证一起塞到她手里,“重要的东西押给你,这样总该相信了吧。”
    她一愕,反射性地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忘了任何反应。待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唐子骞已经离开客厅,走到玄关处。
    一时找不出任何言语的她,只能呆呆地看着唐子骞打开门,走出去,关门。
    “……”
    就在她错愕的空档,关上的门再次打开,唐子骞半个身子探进来,交待道,“啊,对了,冰箱里有食材,饿的话可以煮来吃。”
    “喔。”左青青还没来得及消化他把皮夹塞给自己的举动,只能呆滞地点头。
    门“啪嗒”关上,不到三秒,再次打开。
    “不好意思,我忘了千金小姐的十指都不沾杨春水的。”
    他什么意思?暗讽她是不事生产的米虫吗?
    她才不是——
    在美国这些年,凡事都自己动手,厨艺虽够不上大师水准,好歹在同学间是响当当的耶!
    胸腔内升起怒火,左青青皱眉,正欲反驳,却被抢了先。
    “先叫披萨垫垫肚子吧”他边说边用手机拨通外卖电话,完全不问她的意愿,迅速地定了餐,然后,关门走人,留下完全傻眼的她。
    这男人,是不是太我行我素了点啊!
    可是,如此兵荒马乱情况下,唐子骞还能记得关心她饿不饿的举动,令她胸口难以抑制地涌上一股暖流。
    来之前,唐子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预见自己会看到一大帮角头大哥的场面,毕竟这件事关系到屈人的信用。
    现在看来,他显然是以小人之心度朋友之腹了。
    虚虚地轻笑了声,他走过去,在武屈人的对面坐下,“等很久了吗?”
    “没,刚到。”甩开那些老大,花了点时间。武屈人摇头,目光下意识地朝好友身边瞟去,“青青没一起来?还是……你已经把人送回婚宴现场了?”
    青青?亲亲?
    胸腔没由来一阵不舒服,唐子骞拧眉,“没有,她还在我那边。”
    “子骞……”武屈人拧眉,不明白好友是什么意思。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他始终相信这只是好友开的玩笑。他们认识十几年,可以说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很清楚唐子骞身边从不缺乏美女,也从未对哪个女人动心。这次,除了玩笑,他想不出令好友做这抢婚这种事的理由。“够了,玩笑该适可而止。”
    再玩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安抚得住左西武。出来前,他已经嚷嚷着要召集弟兄们去轰掉唐子骞所在的医院了。
    左西武不是一般的狠角色,他必须在事态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前制止。
    唐子骞认真道,“我没有在开玩笑。”
    “什么意思?”
    唐子骞看着好友蹙成一条直线的剑眉,“屈人,你为什么会答应结婚?”
    “这重要吗?”
    “单纯只是因为守承诺?”没有其他原因?比如……江曲陌的死?他眯眼,打量着好友。
    武屈人的表情僵了下,反问,“你呢,你又为什么跳出来阻止这场婚礼?”别说他对左青青一见钟情,交情笃深,他们都心知肚名,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唐子骞身上。
    “先不管我为什么阻止这场婚礼。”他边观察着好友的表情变化,边说,“如果我告诉你,曲陌没有死,你还会坚持今天的决定,和左青青结婚?”
    曲陌……没死?
    “哐”桌上的杯子被打翻,水快速地渗进桌布,再往下底,太过震惊的武屈人根本留意不到这些,只是呆滞地看着好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想,不用再多说,屈人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动摇了。
    唐子骞沉吟了下才开口,“不过……她失忆了。”
    这也是他明明知道江曲陌还活着,却没有告知好友的原因。至于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现在说出来,他不去深究,解决眼前的事比较重要。
    “失忆?那她现在……”他激动地抓住好友的手。
    两个大男人在餐厅拉拉扯扯,其中一个表情激动无比,任谁都会想歪,投以目光探询。
    趁着被盯出冷汗前,唐子骞迅速地拍开好友的手,“先回答我,如果江曲陌还活着,你还会坚守承诺,和左青青结婚?”
    “……”武屈人静默了许久,才道,“告诉我曲陌还活着,不是你今天约我的主要目的吧?”
    “不愧为我几十年的好兄弟。”上道!既然这样,他就开门见山直说啦。唐子骞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左青青之前跟你谈过解除婚约的事对吧。”
    “嗯。”武屈人点头。不过他拒绝了,两人因此大吵一架,差点把左家大宅给拆掉。
    “你呢,为什么没拒绝?”唐子骞挑眉。既然婚礼前夕才让他们这些从小一起玩大到的兄弟知道,就表示他并没有把这个婚约看得很重不是吗?
    武屈人抿着唇不回答。
    他承认曲陌的死让他性格变得有些扭曲,看到左西武为绝食抗议的女儿苦恼时,竟有种异样的报复快感,一冲动就答应了婚事。
    见好友不想答,唐子骞也不打算再逼他,径直道,“现在,你还打算把这场婚礼继续下去?”
    武屈人依然不答腔。
    看来,不来点猛料,他是不会松口的。唐子骞叹了口气,“我过来前给曲陌传过简讯,她应该快到了。”
    曲陌她……要过来?武屈人全身一震,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道,“……子骞,你今天很反常。”
    “反常?”他不解地挑眉,讶异好友的说辞,“有吗?”
    “你早就知道曲陌没死,对吧?”
    “嗯。”唐子骞点头。
    三年前江曲陌的父亲住院,是他主刀。当时就想知会好友的,不过对方却一副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模样,江家二老也央求自己,武屈人的世界根本不适合江曲陌。他斟酌了下,选择保密,也在观察江曲陌。
    后来发现,她是真的失忆了,也的确如江父江母所说,过得比和屈人在一起时快乐,他想,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就将事情压至心底。
    不过今天的情况特殊……
    脑子里浮现左青青又羞又怒的别扭模样,他无意识地轻扯嘴角,俊朗的脸上挂着笑意。
    “子骞,你今天,真的很反常。”居然露出平常只在在女人看着他时才会有的花痴笑容。
    “你一连说了两次,我到底哪里反常了?”唐子骞撇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对。
    从来没有把哪个女人放在心上,却在他的婚礼上劫走新娘,现在又特别跑来说有的没的,就是不肯直切主题,还不算反常?
    “你喜欢左青青?”武屈人丢出一枚石破惊天的炸弹。
    “什么?!”他的音调失去冷静,嘴角极不自然地抽搐着,半天后,才像听到明天就要世界末日消息一般,夸张地哈笑一声,道,“武屈人,你脑子进水了喔?”
    喜欢左青青?他是那种会一见钟情的人吗?别开玩笑了!
    “不然你坐在这里跟我绕来绕去,到底是想要说……”瞥见自门口进来的人,武屈人倏然住了口,双眼瞪大。
    “说什么?”唐子骞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到门口伫立的人影,举手挥了挥,起身,看着慢慢走至眼前的人,对武屈人道,“你们的事,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和曲陌大致说过了。”
    “你今天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们好好谈谈。”他看了江曲陌一眼,“婚约的事就交给你了。还有,左青青的证件放在卧房的抽屉里,拿到后给我电话。”
    “……”
    还说不喜欢人家,谁信?
    喜欢左青青,他?对一个今天才算正式见面的女人?
    唐子骞嗤笑,却不由放慢车速。窗外建筑缓缓后退,眼角余光瞥向外头,瞧见熟悉的糕饼店名。
    有人喜欢吃披萨,自然就有人不喜欢,不知道她……是前者还是后者。
    犹豫了三秒,他方向盘一转,将车子开到路边停下,进去买了鸡肉起司薄饼和核桃糕,边走边在心里笑好友乱猜测的无聊行为。
    破坏婚礼的补偿而已,不明白他在乱揣测什么。
    扯唇轻笑,将纸盒放至副驾驶座,前后左右调整好几次,确定不会因为任何颠簸而影响食物后,唐子骞这才坐进车内,踩油门上路。
    一路哼歌,回到所住小区,看到楼下的管理员,轻快地打了声招呼,拎着纸盒去等电梯。
    傻掉的管理员回神,跌撞着追出来,一脸难以置信,“唐、唐先生……”天上下红雨了吗?唐先生虽然和善,却也一直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陌生,今天怎么……
    他回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什么事?”
    管理员抹抹脸、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没、没事。”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平常有问有答,但绝对不会主动与人说话的唐医师没错,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唐子骞被管理员奇怪的态度弄得有些莫名,不过没有时间多想,因为电梯来了。
    礼貌地道了声“有事记得去看医生”后,踏进去,留下痴呆的管理员。
    电梯很快到达第六层,他提着糕点走出去,看到蹲在门口打瞌睡的人,怔住。
    左青青?
    她没事蹲在这里做什么?穿这么少,不怕着凉吗?
    他眉头微锁,三两步走至她面前,有些生气地敲她的头。
    她疼得当场惊叫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来人一阵拳打脚踢,“靠!哪个打我?看本小姐不把你揍成锅贴!”
    从小生长在黑帮,左青青的身手自然不差。
    于是,结果可想而知。
    尽管反射神经相当不错的唐子骞在第一时间避开,但,下巴和左眼还是连挨好几拳,手里的纸盒也差点被踢飞。
    他抱着纸盒连退好几步,总算跳出她的攻击范围,甩头让因胀痛而一片红暗的眼睛清晰点:“喂喂喂!你这女人,好歹也看清楚是谁再打啊!”
    嘶——
    下手还真不是一般的狠,如果他的下巴不是真的,恐怕被打早歪掉了。
    她停下来,错愕地看着护着纸盒靠在墙角的男人,惊叫,“唐子骞?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有谁?”他没好气。
    “你没事吧?!”见他一直捂着眼睛,她慌忙过去,拉下他的手。
    天,竟然开始有淤血了!刚刚那几拳,居然这么有威力。
    惨了!她竟然把人打成熊猫眼……
    左青青垂头,羞愧难当道,“那个……唐子骞,你眼睛周围的皮肤好像有点紧绷……要不要去趟医院……”
    “……”紧绷?他是医生,当然明白那几拳会造成什么后果,恐怕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吧,亏她能说成紧绷。唐子骞真是好气又好笑,“先进屋再说吧。”
    第三章
    进了门,唐子骞走向沙发,却没有坐下,而是摸索着将手里的东西放至茶几。
    纸盒里装的是什么传家之宝吗?他这么小心翼翼?左青青看着他的动作,僵立着不敢上前,生怕不小心撞坏他的东西,“那个、你要不要先坐下休息?”
    他放下东西,回头,看见她战战兢兢的模样,知道她在为刚才的行为懊悔,也明白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做错事,不让补偿一下,她的良心是无法安宁的。
    没办法,人就是这么麻烦的生物。他轻叹,“去帮我拿点冰块来。”
    “喔。”她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咚咚咚跑进厨房,拿了东西跑到他面前双手奉上。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所以不用杵在那里当柱子了。唐子骞睇她一眼,接过东西替自己冰敷,“很闲的话帮我烧点热水,半个小时后我要热敷。”
    肿得那么厉害,冰敷一下真的可以吗?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
    看穿她的担忧,他说明道。“我是医生。”
    所以她应该相信他的专业,他是真的没什么大碍。
    “我去烧热水。”左青青松下一口气,点点头,钻进厨房。
    唐子骞转头,看着在她厨房努力跑前跑后的身影,总算安下心来。
    刚才还中气十足冲着他吼,现在突然变得唯喏,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呵,被揍了还担心对方会不会愧疚,除了他之外,普天之下,恐怕真找不出第二人了。
    他回过身来,撑着额际,摇头低笑几声。
    先是碰到奇怪的婆婆,再来是奇怪的梦境,然后又因为婚礼的事折腾上折腾下……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都达到了极限,头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唐子骞疲惫地闭上眼,仰头靠向沙发,闭目养神。
    恍惚间,耳边似乎听到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他想睁开眼,努力了好几次,眼皮却重得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撑不开,干脆放弃,由他去。
    弄点开水而已,应该不至于把厨房炸掉吧。
    思绪在半睡半醒中游离,他寻思着工作那边要怎么安排。
    他是外科医生,除了手,最重要的就是眼睛了。现在眼睛肿成这样,估计没法上手术台,等会打个电话去请假吧。再则,抢婚的事情闹这么大,贸然去医院也不好……
    思索间,脑袋越来越沉,思绪越来越模糊,没一会儿,就靠着沙发,昏昏地睡了过去,冰袋从脸上滑落了,都不自知。
    时间往前跳了几分钟。
    左青青端着热水出来,见他闭眼倚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原本敷在眼上的冰袋掉到地上,整个人都吓傻了。
    天,刚才那几拳,不会把他打成脑震荡了吧!
    手里的东西“砰”一声,重重搁在桌上,也不管热水溅得满茶几都是,她冲过去,抓着他的肩膀使劲地摇晃,“唐子骞!唐子骞你没事吧?”
    “我没事……”正与周公下棋得他被摇得晕头转向,不得不放弃小憩,醒过来,“但如果你再摇下去的话,就有事了。”
    啊?
    闻言,她触电般松开手,还往后退了好几步,惊恐地看他,“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唐子骞瞄她一眼,捡起地上的冰袋,搁在桌上,朝身边的沙发努努嘴。“别站着,坐吧。”
    她惊跳起来,乖乖地坐手,双手放在膝盖上,腰也挺得笔直,完全不敢东张西望。
    “我会吃人吗?”瞧她坐的是什么姿势,好像刚刚上国小被点名的学生一样。他被她惊弓之鸟的模样逗乐,想笑,微微一动,便扯到受伤的部位,疼得眦牙咧嘴。
    “嘶——”
    “你没事吧?”她跳起来,欲扑过去,想到什么似地,又坐了回去,直勾勾地盯着他肿得跟核桃一般的左眼。
    被她这么盯着,他整个人变得不对劲起来,屁股下有什么东西似的,扎得他坐立难安,一双手左摸右摸,就是没法找到正确的位置摆放。
    他……唐子骞居然在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女人面前无所适从,说出去真会被笑掉大牙。
    “咳咳咳!”他重重地咳嗽几声,打破这种令人尴尬的沉寂,半开玩笑道,“要不要我在你眼睛上试几拳看看?”
    唐子骞本意是想调解下这种奇异的气氛,不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左青青垂着头,羞愧到不行,只差没把头埋到地上去了,“对不起……”
    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不好意思,如果现在地上有洞,她一定二话不说,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我还没死,拜托不要露出那种哭丧的表情好吗?”……是人都听得出他口气的里调侃吧!唐子骞被她毫无幽默细胞的脑子打败。
    不说还好,一说她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如蚊蝇,细小得连自己的鼻子都听不见,“对不起……”
    ……
    怪他傻,不该开这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玩笑。
    唐子骞沉默,思索着该怎么开口才能缓解下这种奇怪的气氛,扫了四周一眼,注意到桌上没有任何披萨的踪影,随口道,“真看不出来,你还蛮能吃的嘛。”他记得那家披萨还蛮大份的,她居然一个人全嗑掉了。
    皱鼻嗅了嗅,没闻到有食物的味道,疑惑她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切处理得这么干净,连空气都过滤掉了,难道黑道有独门的秘方?
    他在心底哈笑一声,眼角余光瞥过茶几上的纸盒。
    这样的话,顺手带回来的糕饼,好像有点多余了哪……
    能吃?她疑惑地看他,不解是什么意思,“啊?”
    “刚刚叫的披萨。”
    “披萨?”她愣了好几秒,才总算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他们还没送来啊……”
    自从他出门,她的一颗心就吊在胸口,七上八下的,一方面担心他出卖自己,带爸爸的人来抓她,一方面又担心他被爸爸的人抓住……爸爸打起人来那狠劲儿,没几个人能有命活下来的。
    让她提心吊胆的事太多,根本没心思去管肚子饿不饿,披萨有没有送过来的事情。
    可能,对方也忘记了,也可能,对方送过来,却找不到地方?反正她蹲在门口这么久,没有见过任何人送送外卖上来。
    “没送过来?”他蹙眉,幽暗瞳眸闪过不悦,整个人显得有些剑拔弩张,看得左青青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脸。
    这么生气人家没送披萨,他很想吃吗?
    “可能太忙了还没来得及送。”她直觉道。从唐子骞出门到现在,才花了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路程远的话没送过来,是正常的吧。
    “你什么也没吃?”他问,眉攒得紧紧的。
    “啊?嗯。”左青青机械般点头,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跳到自己身上来。
    他黑沉的表情,配上红肿的眼眶,看起来实在是,呃……有够滑稽。气成这样,他是真的、真的很想吃那家的披萨咩?
    她想笑,却不敢,只能垂头拼命地咬牙忍住,双手紧紧攥着裤子,一字一句,力持正常音调道,“要是你实在想吃的话,要不要我打电话催看看?”
    “……我不喜欢吃披萨。”他奇怪地看她一眼。
    “咦?”不喜欢?那他鬼吼鬼叫的,是哪根神经搭错线了喔?她抬眼,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喏,刚路过时在路边看到,买来当点心的,便宜你了。”他将茶几上的纸盒推过去她面前,也不看她的表情,拧了把毛巾盖到眼睛上热敷。
    “……”他刚才宝贝似地护着,现在又说要给她吃……她没有伸手,看茶几上的纸盒一眼,再看唐子骞,实在不能理解他的行为模式。
    久久没有听到拆东西的声音,他一把抓下眼睛上的毛巾,对上她复杂的眼神。
    “干嘛?”她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看到鬼喔?唐子骞睨她,“还不吃?”
    “还是……留给你吃好了,我不饿。”再则,在这种凶恶的目光中吃东西,也吃不出什么味道来。
    不饿?鬼才信!
    又不是不知道婚礼是什么样子,一忙起来肯定什么都忘记……刚刚那番折腾,恐怕连她自己都忘记饿是什么了。
    他抓来纸盒,粗鲁地拆封,再推给她,“有的吃就吃,啰嗦什么?”
    有点被他的态度吓到,她没接,怔然地看他。
    见她不动,他直接拿了核桃糕,越过茶几递到她嘴边,“快点,吃完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她呆呆看着他,久久,启唇咬下一口。咀嚼几下方才明白过来两人的动作有多亲密,似交往中你侬我侬的情侣,你一口我一口喂对方吃东西。
    他难道不知道,这种行为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吗?
    倏地红了脸颊,她粗鲁地抢过他手中的核桃糕,塞进嘴里。
    唐子骞愕然地看着空掉的手,再看她鼓得似青蛙的双颊,半晌才吐出一句,“你不是不饿?”
    “现、现在饿了!”左青青敛下眼睑,避开他的深邃黑眸,抓了鸡肉起司薄饼吃,以掩饰急发热心口涌上来的奔腾情愫。
    天,她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喜欢上一个今天才见面,只知道人家名字职业、而且还被自己打得眼睛肿得像熊猫的男人,这简直和花痴……没什么两样……
    左青青一脸震惊,久久无法平静。
    她一向不喜欢速食爱情,也讨厌见到好看男人就贴上去的花痴,好友当年对老公一见钟情后,卯起劲儿来倒追都被她当成笑料反复嘲笑……
    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所以,一定是他刚才毫不避嫌的行为造成了自己的误解……
    对,没错。应该只是误解而已!
    父亲为了争夺地盘常年不在家,母亲又爱打扮更胜过爱她,身边全是喊打喊杀的狠角色,为了自保不得不学习更多的防身术,对同学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国小的时候,曾和一位同学走个比较近,结果被他嗜赌的父亲绑架,险遭撕票……
    虽然对方后来很惨,但她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不敢交朋友,也几乎没什么朋友。至于男朋友,就更不用说了,哪个不是听到她的身世,就溜得远远的。
    没有人陪她一起,尝试那种又酸又甜的初恋。也从来没有人,像唐子骞这样,对她做这么亲密的行为,连父母都不曾……
    是因为突然有人对她这么好,所以才被迷惑了吧。
    尽管拼命地告诉自己只是一时迷惑,但,却无法阻止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东西,钻进胸腔,四处乱窜。
    热热的、灼灼地,胀得她的心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趁他不注意,她偷偷地扫去一眼。
    不知是被浮肿的眼睛遮去,还是其他,她没有在他脸上发现任何异样。
    所以,刚刚的动作……就是他平常对待女性的态度吧。
    她有些失落,突然觉得鸡肉起司薄饼实在是太难吃了,比她最讨厌的红萝卜还要难吃千万倍。
    简单地处理完眼睛,唐子骞动手收拾桌上的杂乱,见她握着鸡肉起司薄饼,眉头紧皱,一副难以下咽的模样,不由停下手里的动作。
    有这么难吃吗,脸苦成这样,都快成抹布了。
    “很难吃吗?”网路上都说这家的口碑不错啊。唐子骞不解,随手拈了一块,咬一口。
    嗯,还好啊,饼皮香酥可口,鸡肉鲜嫩得恰到好处,起司香也还蛮浓郁……虽然没有传说得那么神奇,让人如痴如醉,吃过一次就终身无法忘怀。但比起市面上的,口感已经相当不错,至少没有对不起它的价格。
    所以是,这里边有她讨厌的食材?
    瞟她面前的桌子一眼,没有发现任何被挑出来的食材的踪迹。
    “不、不是。”她猛然回神,证明什么似地,用力地咬两口,将脸颊撑得鼓鼓的。
    “不是?”那她是在那里忧郁什么?他狐疑地看她。
    “不是不是!”她被他澄澈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仓惶摇头,生怕他看出自己的异样,“东西很好吃!”
    “既然好吃,你干嘛一副要下地狱的表情?”该露出这种表情的人是他吧,被打成猪头的人又不是她。不得不说,尽管这些年身边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女人的心思,他还是完全猜不透。
    “真的好吃啦!”她哈哈大笑,掩饰地抬手,用力地拍他的肩膀,转移话题,“对了,你刚刚不是去找屈人,谈得怎么样?他有答应帮我把证件拿出来吗?”
    “还不确定。”不过八九不离十了,武屈人若没有这个心,现在早领着左西武杀上门了。
    “我就说嘛!他根本就是石头脑袋,怎么敲也敲不开。”她垮下脸,用力地咬两口食物,泄愤地咀嚼。看来想要拿到证件得另想办法了。
    “不要这么沮丧嘛!”他的大掌搭到她的头顶,本只想拍拍安慰而已,不料她的头发触感太好,顺顺滑滑的,他摸了一下,又一下,竟舍不得放开。
    他的手仿佛带了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头皮渗透下来,让她全身神经都跟着微微颤抖起来,心跟着不受控制地悸动跳动……
    怕他察觉到,她飞快地拍掉他的手,往一旁挪了好几寸,故作凶悍怒道,“喂!你在拍小狗啊!”
    跟女人从来都是你情我愿,货银两讫,各取所需。合则直奔主题滚滚床单,不合挥挥手说拜拜的唐子骞,完全不明白内心涌起的惆怅是怎么回事。
    茫然地看着空掉的手,半晌,才生硬地收回,干笑一声,半玩笑道,“对、对啊。一只脸颊鼓得像青蛙的小狗。”
    “你才是熊猫咧!”左青青火大地反呛。眼睛肿得跟猪头一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她。
    他沉默着,没有反驳。
    她圆瞪的明眸熠熠发亮,因生气而绯红的脸颊,嘟起的唇瓣更是如细雨过后的粉玫瑰,泛着晶莹透亮的水泽,每一分都是诱惑,诱惑他一亲芳泽……
    他的喉咙不觉一紧,险些克制不住扑上去,把她压在沙发上,直接进行这样那样的禽兽行为。
    妈的!他是嗑了春药还是怎么的,昨天才和新搭上的女伴,热情地滚床单滚到两点多,距离现在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亢奋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点?
    他用力地掐大腿,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要跟只发情的野兽一样,脑子里老想着赤裸裸令人脸红心跳、翻来滚去的色情画面,“啧啧啧!左大小姐,我熊猫是谁害的啊!”
    “……”提到这个,她的气势一下子弱下来,别扭地道歉,“对不起啦!”
    拜托,别再露出那种小鹿斑比的表情,这会让他更加兽血沸腾的好吗。
    他苦恼地低吟,烦躁地猛拍脑袋,欲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跳起来,过去抓他的手,脸色惨白,“喂!你没事吧!”不要吓她啊!她知道自己下手一向没轻没重,但几拳而已,不至于打到脑震荡吧。
    “我没事!”他见鬼似地跳起弹开,撞到桌子,踉跄了好几下才站稳,腿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些。
    啧,差点就真化身为禽兽了。
    他防病毒般的模样令左青青有些受伤,她尴尬地扬嘴角,不自然道,“没事就好……”
    见她一副受伤的表情,知道自己刚才反应过度,伤到人家了。
    他赶紧哈哈大笑两声,揉着膝盖坐回沙发,“没事!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不用露出那种像被我索赔几百万的表情啦!再说,就算几百万,你爸爸混黑道的,眨眨眼的功夫,就有人自动送上门了。”
    “……”的确,几百万对爸爸来说的确是九牛一毛,但现在,她身上一个铜板也找不出来。
    看着她无言的模样,唐子骞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明知道她正为如何偷渡出证件的事心烦,还在这个时候提左西武。
    烦躁地抓抓头发,他懊恼得要命,“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她笑笑,深吸口气,转移话题,“对了,证件的事,屈人到底怎么说?”
    “他没答应。”他道,见她表情又垮下,赶紧补上一句,“不过也没拒绝,我们必须给他点时间考虑。”
    “就是一切都还不确定。”左青青苦笑。
    她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爸爸随时都有可能找来,到时武屈人若不改初衷,自己是肯定要被抓回去的了。被唐子骞这么一闹,她实在不敢肯定,还会不会有机会实施逃跑计划……
    面有羞色地偷瞄身旁的人一眼,左青青在心底低叹。
    她根本、也从来就不想嫁给武屈人……
    “放心吧,他会答应的。”他嘴角轻扬,胸有成足。江曲陌没死,屈人不可能和另一个女人结婚。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武屈人甚至没当场答应不是吗?
    他淡然一笑,“有些事,需要点时间消化。”
    冲击力过了,静下来,脑子才会正常运转,做出正确的判断。他相信屈人,会给出令他们都满意的答案。
    “喔。”不知道唐子骞说的事是什么,不知该回什么才好。她点头,静默了下,为难地启唇,“那我……”
    话说了一半顿住,她实在不好意思问说,可不可以在他这里借住。若武屈人答应帮忙,也把事情解决了最好,如果没有,她完全不知道身无分文的自己该去哪里。
    回去?被唐子骞这么一闹,之前的逃跑计划势必是无法执行,也就是说,只有和武屈人结婚这条路。可是不回去,就得面临无处可去的悲惨境地。
    这些年一直在美国,她在台湾完全没有什么朋友。国小时交情比较好的姐妹淘林丽茗,也失去联络好多年,连电话号码都没有,根本无从找起……
    看穿她的顾虑,他接下去,把话说完,“不介意的话,先住我这里好了,反正我一个人也住不了那么多间。”
    “谢谢。”她垂眸。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室内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空气中,一股无形的东西在慢慢酝酿,气氛,慢慢地,越来越怪……
    “三八的咧!我把你的婚礼破坏了,当然要负责照顾你到事情解决为止嘛!”唐子骞搞笑挤眉弄眼,试图调解下气氛,不料他猪头一样的脸和表情结合起来实在是太过惊悚,直接看傻了她。
    “……”她愕然抬头,瞪着大眼,三秒过后反应过来,捂嘴憋笑。
    噗……他的样子,真的、好丑、好吓人。
    “我去整理客房。”用膝盖想也知道她在笑自己,他才不想自取其辱。没趣摸摸鼻子,唐子骞转身向客户走去,走得太急,又一次撞到桌角,疼得哇哇大叫。
    “你没事吧?”她起身欲扶他。
    为了不让自己的兽性爆发,唐子骞赶在她碰触到自己前一秒避开,“没事没事!撞一下而已,不会怎么样的。”
    他停下往客房去青蛙跳,用力地拍拍撞到的脚。自实恶果,疼得眼角抽筋,为了撑住面子,他硬装出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我是医生,请相信,我没事,放心吧。”
    语毕,继续保持着搞笑的姿势,一拐一拐地向客房跳去。
    “……”
    咳咳!这人、真的是从事需要严谨医生职业?遇上这种无厘头的医生,病患不会直接要求转院吗?
    她错愕他行为的同时,也被他脱线的行为逗笑。
    长长吁口气,回台湾这些日子以来,行动无法自由,心头压抑着的重重石块,终于找到一个出口,缓缓倾泄。
    第四章
    其实,那些欧巴桑说得一点也没错,和他滚过床单的女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
    但靠下半身思考归下半身思考,唐子骞一向把肉欲和私生活区分得十分清楚——把女人带回家且还主动把人留下,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向和女人仅止于肉体关系,拒绝和她们有过多来往的他,竟鬼迷心窍地破坏人家婚礼,最后居然还把人留下来了。
    如果他够聪明,够冷静,就应该直接把人送回去,而不是完全忘记当初江家二老的孜孜嘱咐,毫不犹豫就把埋在心底几年的秘密一下子捅出来,还捅得一点愧疚也没有,简直跟撞邪了没什么两样。
    唐子骞说服自己,只是因为破坏了她的婚礼,产生的愧疚罢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乎想破脑袋,直至晨光熹微,卧室沐浴在从窗口透进的曙光之中,脑海里依然没有答案。
    好烦!
    他到底哪根筋搭错线,不赶紧把人送回去补救抢婚的错误,把人留下来,还劳心劳力地说要帮她逃脱左西武的控制?
    左西武是什么人,纵横黑道几十年的老大耶!虽说武屈人有百分之九十会站在自己这边,但这事真要解决起来,也会相当棘手……
    烦躁地抓抓头,翻身弹坐起来,呆呆地看着窗外半天,蓦然想起医院的事还未解决,捞来床头电话,按下一串熟悉的号码。
    电话晌了好几声,才被接起,半睡半醒的声音透过电话线自那头传来,“喂?”
    “赵院长,是我。”他启口,话未说完,又停住,深深拧眉,思索着该怎么跟赵院长请假。
    是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没错,可,若到时左西武带人杀到医院,赵院长又不知道情况,报了警把事情闹大,就麻烦了。
    最重要的一点,左西武的性格,搞不好会在到医院大吵大闹,他才不会管医院里是不是有不能被打扰的病患,所以还是让赵院长有个心理准备,这样他也可以事先跟有过命交情的警察旧友先通个气……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过任性了,自己惹的麻烦,却要赵院长替他善后。
    “子骞?”迷迷糊糊的赵院长瞄了壁上的钟一眼,六点三十五分。虽然私生活一团糟,但唐子骞却是院里医术最精湛、最负责、也最不让人操心的医生,没有重要的事绝对不会打扰自己。
    瞌睡虫跑光大半,赵院长倏地坐直身体,严肃道,“这么早打电话,是有很重要的事吗?”
    “呃……其实也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他爬爬头发,掀被下床,略显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纠结是告诉赵院长好还是不说好,“就是,我想请几天假。”
    “请假?”长假都不曾主动休过、连好朋友结婚也只是请人代班一天的人要请假,赵院长颇感意外,直觉道,“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
    “一点小麻烦。”唐子骞沉吟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就今天去参加屈人的结婚……”
    他巨细靡遗,一口气,从头到尾将事情解说了一遍。
    “……子骞,我以为为你只是来者不拒而已。”赵院长额头划下三根小丸子黑线,无奈地叹气。“这个左青青,是有多倾国倾城?”
    倾城到让他在婚礼现场,抢好友未婚妻的事都干出来。
    “倾国倾城?”唐子骞一怔,本能地转头,朝房门瞟去一眼,在脑子里描绘左青青的长相。
    黑黑亮亮的长发,鹅蛋脸、柳叶细眉、双眸水灵秀气,鼻梁秀挺、樱桃小嘴红润光泽,皮肤白如温玉——但以现代人的审美观而言,左青青绝对算不上倾城美女,至少在他眼里不算倾城。他喜好的,一向是五官更加立体,拥丰润性感双唇的美女。
    可是奇怪,光是在脑海里描绘她的长相,喉间竟诡异地涌上一股奇异的饥饿感,像嗑了药似的口干舌燥、全身血液流动得异常之快,像是沸腾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觉得,鼻腔里似有两条毛毛虫在爬一样,痒痒的。然后,再是嗅觉,居然闻到了一股腥味。
    唐子骞怔了三秒,伸手往鼻子下探去,触到一股湿热,直觉低头,看到手中艳红的液体,忍不住低咒,“哇靠!”
    想一下人家的外貌而已,居然就给他喷鼻血,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子骞?”电话那头突然被靠的赵院长莫名其妙。
    “对不起,刚不小心撞到柜子了。赵院长,请假的事就拜托你了。还有,你保重。”噼哩叭啦说完,也不管对方是否还有话未说完,直接掐断电话,丢至床上,人则抱着一包面纸跳到试衣镜前。
    ……
    错不了,镜子里那名光着身体、流着两管鼻血、一脸欲求不满、还可耻地起了反应、给他一柱擎天的人就是他——唐子骞唐大医师。
    稍微想一下而已,居然……简直令人无语至死!
    汗颜地看着镜子里搞笑的自己,唐子骞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浪荡情场这些年,环肥燕瘦,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什么样的诱惑没遇到过?欢场中,从来只有他自愿被女人诱惑,否则,就是安裘丽娜·裘莉脱光了站在面前,他也可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可是今天,他不仅为了一个昨天才见面、不算正式认识的女人流鼻血,还很禽兽地起了反应,这在他三十年的生命中,实在算得上有够光辉的一笔了。
    飞快地抽几张面纸擦掉不停往下滴的红色液体,拇指和食指紧捏两侧鼻翼压迫了好一会儿,总算止住血。
    为防万一,唐子骞在鼻孔里塞了两坨纸,坐在床沿好一会,这才打开房门,准备到厨房泡杯红枣枸杞茶,补充下流失的水分。
    房门一开,嗅觉灵敏的唐子骞立刻闻到一股勾人食欲的香味。
    深吸口气,用力嗅了嗅,满满的鲜味儿灌满鼻腔,唐子骞立刻知道是咸粥的味道。
    哪个这么不实相,一大早在他房子里弄鱼粥,勾得人五脏六腑都在抗议了,简直是在引人犯罪啊。
    唐子骞略微不爽,摸着肚子咕哝。
    昨天上下左右地奔波,根本没时间也没闲情去想吃没吃饭的事情,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早已过了用餐时间。他不擅厨艺,叫外卖嫌等的时间长,又不好麻烦左青青,再说,他也不相信一个黑帮千金,会下厨做饭,就干脆弄了泡面,准备随便吃吃了事。
    哪知筷子才刚拿起来,打开关掉的手机,想说看看有没有重要的简讯,就被牧南星打来臭骂他的夺命连环call搅了胃口,气都气饱了,哪还有心情吃?
    一碗泡面,吞了两口就搁在那里喂了空气,这会儿,空了一晚上的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呢。
    他循着香味来到厨房,看到穿着他宽大衬衣、围着围裙,动作娴熟的身影,整个人愣住了。
    左、左青青?
    她不是应该似女王般坐在豪华的宝座上,被一群黑帮弟兄众星拱月,然后随便点个头、眨个眼就有人点头哈腰捧着一切双手奉上的千金小姐吗,怎么会……
    用力地揉揉眼睛,眨眼再眨眼,唐子骞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也没有看错人。
    那道十分专注、像新婚妻子为丈夫忙里忙外准备爱心早餐的身影,真的是左青青没错!
    见鬼!黑帮老大的千金居然会做饭,而且还是在他家里的厨房做早餐?!他是七月半没烧纸,所以看到灵异现象了吗?
    扶扶险些掉地的下巴,唐子骞傻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才能完整地表达出自己内心的震撼。
    他其实……在做梦吧?否则怎么可能看到这种奇怪的景象。
    对没错,是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这么一想,内心一下子释然。
    居然会做这种奇怪的梦,看来还真是饿惨了呢,得赶紧醒过来,去买早餐填填肚皮才行。
    自嘲地轻笑一声,拍拍额头,他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迈开脚步,打算回到床上“醒醒梦”
    正在盛粥的左青青听到声响,转过身朝他淡淡瞥来一眼,似在看他,又似没看,然后马上转过身去,“咦,你这么早就醒啦?去洗漱一下,马上就可以吃早点了。”
    唐子骞顿住,一寸一寸地慢慢回过头来,半天后,傻里傻气地应了句,“喔。”然后才一步三回头地朝走进盥洗室,刷牙洗脸刮胡子。
    眼前的这一切,都真实得不太像是在做梦啊,难道……
    往脸上泼水的动作停下,双臂撑着洗手台,盯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唐子骞犹豫了下,抬手,用力地掐自己的脸颊。
    会痛!!那表示——
    他猛地抬头,见鬼似地瞪着镜子里的头,错愕得钉在那里无法动弹。
    会痛就表示不是在梦里……所以,刚刚那个人,真的是左青青?
    迟疑了三秒,他离开洗手台,冲至门边,顿了下,探出头去,看向客厅。
    桌子、椅子、沙发、摆设,一切没有改变。唯一变的是,左青青已经处理完厨房里的事物,端着热气腾腾的咸粥来到客厅。
    太过惊讶,他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站在餐桌旁,半弯着腰,动作自然、像早已做过千万遍般,利索地摆碗筷。
    真的不是梦,也没有看错,她真的在他家里煮早餐……
    眼前所见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左西武他接触过几次,标准的人前钟逵,家里妻奴、女儿奴的类型,这种前提条件下,左青青居然会做饭,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但,他却觉得,她忙碌的身影一点也不突兀,反而更像是天生为这间房子所生的女主人一样,看得他内心溢出一股又一股不知名的暖流,直至填满整个心脏。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在哪个女人身上感受到过。
    正在忙的左青青仿佛察觉到自己被打量,抬头,对上他探出门外的头颅和怔忡呆滞的目光。
    “怎么了?”她有哪里不对吗?是衣服没穿整齐还是头发乱了?
    将掉下来的头发随意捋到脑后,她低头。
    衣服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没因压到哪里而皱成一团,扣子一颗也没掉,完完整整地呆在原处,围裙上洁净如新,没有沾上半点儿汤汁……
    一切都好好的咩,那他到底在看什么?
    左青青百思不得其解,“唐子骞?”
    呆成那样,不会是不小心把牙膏吞下去了吧?
    身体在盥洗室,头颅探在外头的人依然是一副阿呆阿呆的表情,没有任何反应。
    “唐子骞?唐子骞?”她晃动着右手,试图挑起他的注意力,可惜毫无效果,那头的人依然跟雕像一样杵着,没反应就是没反应。
    他是被点穴了喔?
    她一头雾水,皱眉想了会儿,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想说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两人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唐子骞突然全身一震,回过神来。
    看到左青青正半猫着腰,脸上扬着类似明明害怕蟑螂,却又不得不拿人字拖去拍的“壮士扼腕”表情,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过来,声音条件反射地提高八度,大喝一声:“你、你想要做什么?!”
    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吓了一跳,脚下一崴,膝盖一软,差点没直接五体投地地扑倒,和地板来个亲密kiss。
    幸而她眼明手快,抓住身边的东西,稳住不倒翁似的前后晃的身体,才没酿成惨剧。
    呼——
    左青青拍拍胸脯,长长地松一口气,调整了下呼吸,这才看向从盥洗室奔出来救自己的人。
    下一秒,她飞快捂脸转身的同时曝出惊天动地的惊叫:“啊!唐子骞你这个变态!”
    变态?
    唐子骞被骂得一脸莫名其妙。
    他想都没想就冲出来要救她耶,这女人不感恩就算了,居然还骂他变态?
    不爽地皱眉,走到左青青身后,边抱怨边伸手去拍她的肩膀,“小姐你做人卡差不多一……”
    下面的话未有机会说出口,直接卡在喉咙处,因为就在他的手刚刚碰触到人家时,左青青反手捉住他,“砰”漂亮来了个过肩摔,将他重重地甩在地上!
    ……
    意识有好几十秒空白,唐子骞痛得眦牙咧嘴,全身上下痛得像骨头一根根被拆下,又重新装回去一样,身体完全不是自己的,似被跟卡车辗过一样。
    这女人下手也太重了点吧,碰一下肩膀而已,需要扁杀父仇人一样么!
    躺在地板上好半晌,头昏目眩的感觉终于退去,双手往地上一撑,他翻身跳起,冲到她面前,“左青青,你脑子有毛病啊!”
    靠,真是痛死他了!
    下手这么狠,脊柱不小心摔断了怎么办,谁负责他的后半生啊,她吗?
    极尴尬地撇开嫣红发烫的脸,左青青完全不敢看他,生怕自己再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不要脸的男人,一大清早就脱光光、露鸟就算了,还给他、给他生气勃勃地……
    思及刚才匆匆一瞥的画面,左青青白皙的脸颊发烫得不像话,真是恨不得有清除记忆的药水,立刻洗掉方才看到的不干净画面。
    真是……他不害羞,她还怕长眼睛瞎掉咧!这男人到底还有没有点羞耻心啊!
    “你才脑子有毛病!”她就这样撇着头,愤然答道,咬牙切齿,牙银都快咬断了。
    死暴露狂、露鸟侠,再不死去把衣服穿上,就不要怪她在他另一眼补一拳,凑一双成熊猫,再把他揍到躺在床上三天三夜起不来!
    “左青青,你有没有礼貌啊!没人告诉你说话时要正视着对方吗?”
    “正视个屁啦!”她红着脸呛他,头撇得更开,就是不肯回过头来。
    “……”唐子骞什么火都没这么大,管他会不会再被过肩摔,双手揍住她的脸颊,用力地转过来,“左青青,你来大姨妈吗,一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
    左青青用力地挣扎几下,甩掉他的爪子,重新撇开脸,“你才来大姨妈咧!”
    该死!又看到不该看的了,她的眼睛不会因此瞎掉吧?
    “既然没来大姨妈,那请你解释一下刚才的行为是怎么回事?”他不死心,再把她的头扳回来,死死瞪着她,瞪得她连耳根都红得似火。
    她最好有一个很好且能说服他的理由,否则他跟她没完!
    被盯得心脏擂鼓似地响、整个人几乎要自燃,她只能硬着头皮,咬牙一字一句道,“唐、子、骞、先、生!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非、常、有、碍、风、化、吗!?”
    “啥?”他错愕地松开手,缓缓地低头,眼睛和嘴巴一点点地睁大,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光光溜溜的身体。
    他居然、居然……
    下一秒,俊朗的脸瞬间暴涨成猪肝色。
    “我……那个…我不是…”他结巴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急急忙忙地退开一小步,准备绕过左青青,去穿衣服,太过尴尬,走起路来同手同脚,跟机械没什么两样。
    然后,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迈开第一步的时候,好死不死,左脚踩到右脚,整个人向前扑去。
    唐子骞本能地想找个物体稳住身体,于是,正巧站在他面前的左青青成为了“替罪羔羊”。
    这个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办法控制力道的他,几乎是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她完全招架不住,两人就这么扑倒在地,跌成了一团。
    尽管唐子骞在两人贴地的那一瞬间,迅速地抱着她转身,自己充当了垫子。但措不及防,撞上他坚硬的胸壑,左青青依旧摔得头昏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
    痛!
    她抚着撞疼的额头,坐起来。挪动间,身体暧昧地摩擦,由于她起身的动作,两人紧贴的身体,直接由大范围的全身紧贴升级到小范围的敏感部位——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体最坚硬的部分,正地抵着她最柔软的部位,蠢蠢欲动。
    意识到两人的姿态有多暧昧,左青青全身发烫,挣扎着急欲离开他的身体,不料越急越乱,好一阵子纠缠的结果是她又重新跌坐回去,擦撞间,腿心传来一阵诡异酥麻的潮热。
    她困窘是不知如何是好,一拳捶在他的胸口,恨恨地低骂,“唐子骞你这个变态色情狂…”
    “…”闷哼一声,他苦笑,好怕自己又两管鼻血喷出来。精神这么好也不是他自愿的好么,再说又不是性无能,被人这么蹭来蹭去,完全没感觉。
    “拜托,别再乱动了…”再动下去,他真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当场给他出糗,那他唐子骞的一世英名就尽毁于此了。
    “我也不想啊…”问题是不管怎么努力,就还是手软脚软,怎么也无法从他身上爬起来。她僵坐在他身上,又羞又急,紧张快得不能呼吸了。
    “你别动,我来。”轻声安抚的同时,他扶着她的腰,缓缓地坐起来。
    明知道唐子骞是在替两人解决这恼人的尴尬,不该胡思乱想,可他抵在她腿间不可忽视的坚硬,却令她全身不由地微颤,脸也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唐子骞,你好了没有?快点啦!”他不知道这样磨磨蹭蹭的,让人很想挖个洞钻进去吗?
    “别催啊。”他也很难受的好不好,全身细胞兴奋得要命,却还要拿出十万分的自制力,把将人压倒一逞**的念头赶出脑外,硬咬着牙把人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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