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错了吗?错在哪儿?错在太爱秦轩了吗?
可是,秦轩也爱她啊!为了陪伴她,陪着她等待豆豆的出生,不惜承受那残酷雷劫,那也是爱之至深啊!
难道,是她不改在他忘记她的时候,不依不舍,苦苦追随?
可是,她担心啊!害怕啊!怕那特种兵秦轩对她的秦轩不好!
结果呢?他们都说她心眼小,狠毒,算计,不真诚,不善良,不值得信任。可结果呢?他们不还是杀了她的驱魔师秦轩吗?杀了她的爱人,还有她的亲人,就连她唯一的儿子,也可能在几日后被当作人质。
她别无退路了,只有一线希望,就在眼前,若是放弃,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知道舅舅以死相护时是多么的强大和伟大,便也能够知道唐北以死相护艾九儿时,有多么的难对付。
那代表着,她逃不走了,必须迎战。
那么,好吧,她迎战,抱着必死之心,迎战!
她不求战胜唐北,只求杀掉艾九儿,杀掉秦轩,杀掉更多的人,以平复她今生所承受的屈辱苦痛!
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拼了两天两夜,伤害累累,随时都觉得自己快要死掉,才艰难刺向艾九儿的心口时,那个不可能出现的人,他竟然出现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据说已经死了的人出现在艾九儿的面前,为她挡住了利剑,而她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然后,她看着手中的剑,刺入那个人的心口,深深的刺进去,却不见一滴血。
她听见一个又一个人震惊的唤他的名字,只觉得脑子混乱至极,头晕眼花,看不真切。
也许是这一切太突然,对她的打击太大,她终是浑身无力,跌落下去。
她的身形在往下跌,视线里的那个人,却是轻轻将剑拔出来,随手丢掉,转而面向她最恨最恨的人。
再然后,她什么也看不到了,只仿佛听见自己在说:“秦雨死不足惜,只求饶过我那苦命的孩子。”
而后,她知道自己寿命将尽,什么也不再想,缓缓闭上已经看不见东西的眼睛。
她感到有滚烫的泪水划过脸庞,可她却是弯起唇角,笑了。
临终前,她没有想秦轩,没有想那个她爱了一生的男人。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太累了,太痛了,没有力气了吧。
生命终结时,她所挂念的,也只剩下她的孩子,她一个人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白望望这个,望望那个,踟躇了很久,才声音嘶哑的出声:“你是人,还是鬼?”
他所看着的,是拥有和赫连铭一样的容颜,一样的身姿,一样的装束打扮,所有一切都一样一样的男子。
他所问的话,自然也是问那人的。
那人从转身面向艾九儿时,便只看着她,没有言语,也看不出是什么神色,只是看着。
而艾九儿,也看着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眼睛痛了,心也痛了,泪水滑落,她却不敢眨眼,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他怎么会出现?他不是在极北之地灰飞烟灭了吗?为什么会出现?还好像是来救她的……?
那剑,她看见那剑刺穿了他的胸膛,心脏的位置,可是,他却轻轻松松将剑给拔出来丢掉,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他穿的是胜血的白色锦袍,如果说没有血流出来,是因为他锦袍里其实穿了层层软盔甲,那么,为什么他的衣裳,没有利刃刺穿而后的裂口?
他是鬼?还是……神?
“三生三世,皆是我有负于你,也许,我们真的没有那一丝情缘机遇。”他开了口,却说着她听不太懂的话。
什么三生三世都是他有负于她?什么叫他们没有情缘?他是鬼,特意跑来跟她分手?
“你……”良久,她艰难开口,却依旧不敢闭眼,哪怕眼睛已经痛到无法承受,她还是睁着。
她还没问全,他抬起了手,覆在她的眼上。
那手是冰凉的,却不会令她感到寒冷。
那手是没有动作的,她的眼睛却不疼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正常,太不正常。
“是梦吗?”她呆呆站着,声音哽咽的问道,“还是……我死了?”
“但,没有情缘又何妨?若是天不作美,我便与天作对。”他温柔说道,又是她听着很莫名其妙的话。
她脑子一片混沌时,被他轻轻拥入怀中,那感觉,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温暖,令她泣不成声,无法自控。
“九儿,我,东乾上神,回到了你的身边。从此,我将永不与你分开,永生永世,不离不弃。我对你的情,亦如同我一般,不死不灭。”
她听着,哭的更加厉害,仿佛有什么她曾经所不熟知的东西,全部都涌上了脑海,永远停驻在心中。
东乾上神?他是神仙?他果然是神仙,还是最为厉害的那一挂。
“父王?”一声呼喊,将艾九儿惊醒,也使得东乾上神微微一僵。
他松开了怀中令他心疼的女子,缓缓循声望去,看着那熟悉的六翼天阶玄虎背上熟悉的少女和少年渐行渐近,停在十丈外。
一时间,诸多情绪,席卷身心。
十三万年来,自打他有意识的那一刻起,他就鲜少有什么情绪,可近来,却是每一日,每一刻,都跌宕起伏,难以安和。
他望着那少女和少年,弯唇微笑,伸出手来,说道:“是父王,过来叫父王瞧一瞧。”
赫连羽晨立即飞身而去,赫连羽夜却是站在秦非身旁,一动不动,只在赫连羽晨抱住东乾上神的手时,微微抬头看着秦非道:“他果真是神,而且是上神,你我是不是该庆幸,没有得罪过他?”
秦非浅笑道:“你何曾畏惧过九天之上的神灵?”
“也是,逆天改命之人,还有何惧。”
再看东乾上神,似乎有些不适应孩子的亲昵,双眉微蹙,目光也有些不自在,不过倒是没有将孩子推开。
又看艾九儿,她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傻呆呆的望着面前最深爱的男子,一副生怕是在做梦的样子,想开心,不敢开心,心里难过,又似乎已经难过到了极点,连神情都无力显露。
这沉寂,直到李老头赶过来,才有所缓和。
李老头是后来的,并不知道方才发生何时,一看见那熟悉的坏小子的身影,激动欢喜的老泪横流,也不管人家一家人在团聚,直接飞扑了过去,一巴掌拍到了东乾上神的头上,并大骂起来。
等他骂完了,唐北帝尊才轻咳一声道:“李老头,那是赫连铭,却又不是赫连铭,他说他是东乾上神。”
“东乾上神?我看他是想被我打到动不了了给钱求饶!装神弄鬼,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害得坏丫头伤心这么久,简直是该打!”说着,又要去打。
只不过这一次,他什么也没打到,人已经瞬间离了很远。
然而,他还是没有联想到神术那方面,只道是艾九儿的风移云转练就得出神入化,能够带领着他人自由瞬移了,又将艾九儿给数落了一通,说她心软,太护着她家臭男人。
艾九儿自打身边之人出现,就云里雾里的,直到此刻,才觉得神灵清明了些,却也是糊涂的很。
她看看这个人,再看看那个人,最终还是看向了身边人,微蹙眉头道:“你……你是……”
也不知道怎么的,简单一句话,她竟是问不出口,脑子前所未有的混沌。
东乾上神也没等她再措辞接着问,答道:“我曾是赫连铭,现在是东乾上神,而你……”
“我?”
“你本一介凡人,因缘巧合,被我带到了东荒,做了一名酿酒仙子。”东乾上神说道,目光温柔,又包涵歉疚。
艾九儿唇角抽了抽,一时间也没别的反应,又觉得头疼的厉害,遂揉了揉脑袋,长吁一口气道:“你先别跟我说话了,我头疼,我要去休息。”
“好。”
只听得一个“好”字,那一双人已经不见,徒留众人震惊无比,尤其是赫连羽晨,被吓得尖叫一声,喊了一声“鬼啊”。
七日后,艾九儿醒来,有一种睡了几个世纪那么久的错觉。
然而,待她坐定静思之后,她明白了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那是因为,她有了一些原先没有的记忆。
其中便有赫连铭所说的东乾上神,酿酒仙子,东荒,还有七颜提过的诛仙台,果园,以及那只叫小白的凤凰。
“可有不适?”一道温柔嗓音,满怀关切的传来,在床幔外。
她听着熟悉又陌生,像赫连铭的嗓音,却又不太像,多了些飘渺神圣之感。
是啊,东乾上神,他是东乾上神,神圣不可侵犯的东乾上神。
而她,只是一介没有任何仙术的所谓的仙子,只会酿酒种树种花的仙子。
一瞬间,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最近最深刻的记忆,自然是他还是赫连铭时,那些相亲相爱,耳鬓厮磨。
可是,她的记忆恢复了,包括他所说的三生三世,她都清楚了。
于是,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那么尊贵的他,天君都要给三分颜面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