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消息,南宫灵激动又开心,难以置信的抓紧了南宫逸的手道:“真的吗?他怎的会来?是来帮我们的吗?”
“帮是肯定要帮的,但也是互助互利的,他们本就和独孤无情有深仇大恨,此番我们被刁难,自然是一路的,你也无须太过感激他,更不能再有什么想法,你可明白?”
南宫灵羞红了脸,尴尬的道:“其实我一早就明白,并没有多想,至今没有婚嫁,也不过是没遇上令我动心的人。逸大哥放心好了,我是对他动过心,但没有到痴心的地步,我有分寸的。”
说到这儿,莞尔一笑道:“逸大哥比我还年长些,不也没有娶妻生子吗?以后可别再催着我了。”
南宫逸干涩的笑了笑,让她去洗把脸,他则收拾了炉子炭火,打算到密室里去熬两碗汤药给成王和郡主喝。
那厢南宫灵梳洗完毕,红着眼睛回到了南宫逸身旁,哽咽着道:“逸大哥,你受苦了……这事儿本该我去做的。”
南宫逸眉头一皱,佯怒道:“胡说,这事儿只有我去才最为合适。父王终究是父王,即便落了难,也还是父王,让父王去求人援助多有失身份,而你是女儿身,若真去了幽冥山,不小心打翻了醋坛子,岂不是白跑一趟。”
南宫灵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咬了咬唇,沉吟了一会儿,又忽然说道:“可逸大哥不也曾对醉妃夫人使过美人计吗?宁亲王就不介意?”
“那不过是我出的丑罢了,醉妃夫人又不曾多看过我一样。”
“看倒是看了,只怕当初醉妃夫人也对你使美人计了。”
“不说这些了,宁亲王既然来了,就是不计较过往那些了,我们再揪着不放,倒显得我们不够霍达。”
“我明白了。”
密室里,成王步伐稳妥的来到了赫连铭身前,抬手抱拳,打了声招呼:“许久不见,宁亲王别来无恙。”
赫连铭回了礼,尊敬有加的道:“多年不见,九儿与我甚是想念成王,奈何闭关多年,未能有机会前来拜见,到底还是我们做晚辈的失了礼仪,还望成王不怪罪啊。”
这番话给足了成王颜面,成王倒有些惭愧了,笑了笑,开门见山的道:“此番成王府有难,宁亲王及时赶来,老夫甚是感激,不知宁亲王可有计划了?”
赫连铭说道:“成王无须心怀感激,小王也是有利可图的,再说成王又岂是池中物?小王只是恰好来的早罢了,能为成王出一分绵薄之力,也是我等的福分。”
“宁亲王这话说的便让老夫惭愧了,实在是惭愧。”
“无须惭愧,日后还有需要成王帮助的地方,只愿到时我等没太为难成王。”赫连铭毫不拐弯抹角的说道,暗指日后与魔族为敌的那一日。
成王隐约知道些什么,没有细想,只笑道:“有宁亲王这番话,老夫自是尽心尽力。”
“那小王在此先行谢过。”
“老夫也谢过。”
客气的话说到这里也够多了,赫连铭便不再客套,直接请成王回去歇着,他这就着手忙碌去。
成王自然也不多留,只是取出了一张羊皮卷递到赫连铭手中,说是密道的地图以及机关的解法,然后才转身离开。
这地图何其珍贵啊,怕是南宫灵和南宫逸也不曾参阅过,赫连铭心知这份量,轻轻说了句多谢信任,便和小白与莫漠墨一同折返,并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
因着小白自作主张幻化成了独孤无情的模样,来墨阳城这一遭便要顺利的多了。再加上有莫漠墨这个甚是了解独孤无情的人,以假乱真之事更是容易了。
但同样也因着第一次来墨阳城便是伪装了,还设计了独孤无情一遭,他定然也是多留了心眼,不会轻易再被算计了。
是以,赫连铭三人筹谋了足足三日才开始行动,分头行动。
先是小白去给仍住在宫外的孟凌送信,好让赫连铭去找孟凌谈话,即便不能劝服孟凌离开独孤无情,也要拖延一些时间。
再是莫漠墨通过他的旧识,试图给独孤无情和孟凌的儿子独孤霄下毒,以此要挟独孤无情。
而最后一招,自然是先解除对成王府的软禁再说。
不知是不是孟凌心中多许多怨恨要跟赫连铭说,竟是在上过当吃过亏之后,还是去赴约了。
墨阳城外,荒郊树林,荒无人烟的地方,与傍晚之时,赫连铭看到了孟凌,缓步而来。
她的容颜依旧年轻,神韵却不复往日,显得有些怨毒孤冷,就连穿衣打扮都变得凌厉,令人看着都觉得多了几丝寒意。
赫连铭从未想过再与孟凌相见会是怎样的场景,更不曾想过是单独相见,是以,只看着她渐行渐近,他也只是看着,没有开口。
孟凌仿佛也没料到会有今日,直到走到一丈外,她才顿住了步子,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那目光里,有疑惑,有不解,有怨恨,有委屈,有伤痛,有不甘,有太多太多的情绪包涵其中。
偏偏赫连铭看了,也看得清楚看得懂,还是不为所动,没有任何的感觉。
由始至终,他就没觉得对不起她。
一开始便是她想要攀附权贵找上他的,妄想和他生下儿子,他日稳坐皇太后的位置。
他也不过是多养了一颗棋子,至于这棋子是生是死,都全看她的造化,和他是没有半点关系的,谁让她主动招惹他的呢?
面对这样一个一开始就令他瞧不起的女子,赫连铭连伪装都不稀罕给,哪怕他见她的目的是利用她,他也不想给她好脸色看。
那样冷漠的目光,孟凌看得清晰,心也被刺痛的更深。
有那么一瞬间,她眼睛疼得令她迷糊的想,若是没有换了这双眼,是不是心就不会这般痛了。
两人僵持着,谁都没有开口。
天越来越黑,还是这样僵持着。
赫连铭不想说话,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他本来就是拖延时间而已,便也安得自在。
孟凌却是心情复杂的不知从何处说起,仿佛她一开口,便是她一败涂地了。
但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总是要有人说话的。
赫连铭想起艾九儿曾跟他感慨过,说孟凌也挺可怜的,就可怜在他从没喜欢过她,便从来不觉得她的喜欢是喜欢,付出是付出,只会觉得厌弃鄙夷。反之,她艾九儿和赫连铭之间的开始也不见得好,却因着彼此喜欢,才能不计较,连那些伤害啊欺瞒啊,都能被盖上爱的印章。
这般想着,赫连铭便开了口,清清淡淡的道:“我此次来,是想杀了独孤无情,以绝后患。”
其实他来只是想阻拦独孤无情登基罢了,但不知怎的,他就想这样说,还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这么多年来,独孤无情的一腔痴情,是否已经将她征服。
谁料她却神色淡然的道:“我知道。”
赫连铭有些哑然,又禁不住在心底感叹,果然是最毒妇人心,独孤无情为她做了那么多,背负了那么多,到头来关乎他的生死,也只换得这不痛不痒的三个字。
“其实我也想过杀了你。”赫连铭又冷不丁的说了句大实话,完全不可怜听者会是什么感受。
孟凌嗤笑一声道:“无须你说,我亦知道。”
“那你是来送死的。”赫连铭说道。
“若能死的明白,也没什么大不了。”孟凌一派淡然的说道,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般。
赫连铭倒没想到她会是这样,不禁想,这个女人不会是真心爱过我吧?怎的这般痴傻呢?
“毯子借我坐一会儿?”孟凌突然伸出了手。
赫连铭望着她,迟疑了一下,感应了一下储物戒里有几条毯子。
可是,不巧的,就只有一条毯子了,还是那条他和九儿在上面缠绵过的毯子。那么,他是不舍得让这条毯子沾染上别的女子的气息,因为他万万不舍得丢掉这张意义非凡的毯子,哪怕它已经旧了,也不舍得扔掉。
他没有回答,只径自席地而坐,直截了当的道:“我也想听听你有什么话说,便这样说吧。”
孟凌收回了手,迟疑了一会儿,坐到了地上,轻笑一声道:“当年那般爱干净的摄政王,也不讨厌席地而坐了。”
赫连铭说道:“那是你未曾见过我行军打仗时浑身的鲜血泥垢。”
“我也想见,却是没那个福分。”
“你知道也好。”赫连铭说道,还是那么的直白。
孟凌到底还是被刺痛得体无完肤,红着眼睛道:“你就那般看不上我吗?我到底何错之有?”
赫连铭想了想,认真而负责的答道:“其实你没有错,只错在我没有喜欢上你,而你却以为我是喜欢你的,或者认为我应该喜欢你,又或者至少也该善待你。”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孟凌苦笑着道,泪水蓄满眼眶。
赫连铭说道:“其实我没有想过,是九儿跟我说的,我觉得有道理,看来你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