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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明。
金子被一阵刺痛激醒。
胸腔里仿佛被灌入了什么东西,惊得她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缓过气之后,她幽幽睁开眼睛,朦胧中她似看到了一张俊美如同塑像般的脸。
金子定睛一看,这才看清楚眼前之人。
他靠在榻边,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撑着头,墨发随意的披洒在肩上,零落的几缕发丝搭在额头和面颊,面色苍白而憔悴,下颚有一层浅浅的青须。
金子眼睛有些酸。
现在的他,跟平素那个清隽干练的形象相差甚远,消瘦凌乱的模样,让她心头微微生疼。金子想伸手轻轻抚触他的容颜,可一抬手,牵扯到背上的伤口,顿时又是一阵刺痛。
她咬住下唇,强忍着疼痛不敢发出声音,生怕会吵醒了他。
辰逸雪眠浅,且灵觉一贯敏感,那细碎的吸气声传入耳中时,他便倏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清冷淡漠,只在对上金子的视线时,瞬间变得柔和宠溺,他唇角勾起浅浅笑意,哑声道:“醒了?”
金子苍白的容颜露出嫣然一笑,问道:“我睡了多久?”
“好久,好久!”辰逸雪笑容灼灼,俯身在金子额头吻了一记,在看到妻子醒来的那一刻,他宛如瞬间恢复了所有的精力。
“对不起......”金子看着辰逸雪,抱歉的说道。
“傻瓜......”辰逸雪轻轻点了点金子的挺翘小巧的鼻头,“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金子摇了摇头,手下意识的滑向自己的小腹。
“咱们有一个坚强勇敢的孩子!”辰逸雪的手覆盖在金子的小手上,低低道:“语儿说孩子的情况很好,不要担心!”
金子嗯了一声,心头却是后怕不已。
她那晚上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任意妄为,不过那时候情况紧急,她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所幸的是,腹中孩子无虞。
“肚子饿了吧?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我让笑笑去给你煮一碗燕窝粥送过来!”辰逸雪从榻边的矮几上倒了一杯温水,挪坐到榻上。
金子抿嘴一笑,在辰逸雪的搀扶下支起身子,就着他的手喝下几口温水,应道:“还真的饿了,不过一碗不够啊!”
辰逸雪挑眉嗯了一声,再看金子,却见她凝着自己,柔声道:“一碗不够咱们两个人吃!”
辰逸雪被她逗笑了,扶着她躺好,回道:“好,一会儿让笑笑多煮几碗,我陪着你一块儿吃!”
金子嗯了一声,看着他起身,走出内厢,精神一下跨了下来,伤口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冷汗淋漓。
... ...
天色大亮的时候,辰语瞳才将将回来。
女儿彻夜未归,蕙兰郡主这一宿都睡不好,听芝兰说娘子回来了,她忙起榻,穿戴整齐后便赶往烟雨阁。
辰语瞳的神色很憔悴,手术进行到清晨才结束,她此刻疲惫得快要倒下,连衣裳都来不及更换,人恹恹的瘫倒在软榻上。
春晓拿着干净的衣袍从内厢出来,劝着娘子换洗后再歇息,辰语瞳半晌没有应答,倒是把春晓唬了一跳。
“娘子,娘子,你别吓奴婢啊......”
蕙兰郡主赶到房门口,便听到春晓那丫头战战兢兢的喊了这句话,脸色顿时一变,忙推门进房,快步走到榻旁,问道:“语儿怎么了?”
“见过郡主!”春晓忙跪下行礼。
“起来说话!”蕙兰郡主在榻边坐下,手抚摸着辰语瞳的脸颊,心疼道:“怎么折腾成这样?”
辰语瞳努了努嘴,有气无力的应道:“母亲,女儿累死了,想好好睡一觉,我没事,你出去吧!”
“都这样了还没事?”蕙兰郡主揉了揉辰语瞳的脑袋,心儿肝儿的唏嘘了一阵,这才哄道:“好孩子,你这身上的衣袍还沾着血呢,不洗漱整洁,怎能睡得舒服?”
说完,也不等闺女表达意见,便指着芝兰道:“去打水进来伺候娘子更衣沐浴!”
芝兰应了声是,便快速退下去安排。
辰语瞳多一个字都不想说,闭着眼睛任由自己母亲和婢子们折腾。
舒服的泡了一个澡之后,又被抬到床榻上,更换里衣,绞干头发......
至于吃饭什么的,她委实提不起兴趣,只让她们都出去,让她好好补补眠再说。
蕙兰郡主知道女儿这是累极了,只安排婢子们好生伺候着,让春晓跟着她出外厢,她要了解一下龙廷轩的情况。
春晓在龙廷轩的手术中给辰语瞳担任了副手,虽然这丫头不大精灵,但到底跟着辰语瞳身边有些年头了,耳濡目染也略懂一些东西,递个手术刀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
见郡主问起,她一股脑儿把手术遇到的棘手难题一并说了。
“......娘子说王爷的那一箭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失血有些多,但没有伤及心脉,只是冠......额,冠状静脉受损,需要在胸口的这个位置,打开一个小口,进行修补。”春晓在自己的心口处比划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似乎还有些兴奋。
蕙兰郡主头皮一阵发麻,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脚底窜了上来,浑身一阵恶寒。
春晓却未曾发现郡主的异样,只接着续道:“后来娘子说,说什么要预防破伤风感染,要提取什么抗毒血清。这个就比较麻烦呢,逍遥苑里的好些婢子奴才都被阿桑公公召集了过来,因为娘子说要对比什么血......哦,血型!”
春晓想起自家娘子之前的发明在这手术上派上了用场,又是一阵兴奋,笑道:“郡主,您不知道,对比那血、血型的那个纸,是娘子以前闲暇时琢磨出来的呢,说也奇怪,那么多人的血,王爷都用不了,倒是柳娘子的血将将符合,最后娘子就取了柳娘子的血,费了很多精力培养了抗毒血清,用针筒将血清打进了王爷体内,娘子说这样保险一些!”
这番话说得蕙兰郡主倒吸了几口气。
女儿昨晚竟又独自完成了开、开胸手术?
还取了人血,做什么血清?
这么说,她这短短几年时间,竟得了老神医的全部真传啊?
不,说不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蕙兰郡主说不清楚自己此刻内心是怎样一种感觉,嘴巴吧唧了几声,春晓也听不清楚,只傻傻笑着应和道:“王爷这条命,算是娘子给捡回来的呢,柳娘子最后都感动得哭了......”
蕙兰郡主回头看了内厢榻上已经熟睡过去的女儿,摆手对春晓道:“去大厨房那边,给娘子煨上一盏燕窝羹备着!”
“是!”春晓恭恭敬敬的应道。
出了烟雨阁,蕙兰郡主便改道往飘雪阁的方向而去。
院内,小丫头们一早就忙开了,有的洒扫,有的擦窗户长廊,有的浇灌花木,各司其职。
笑笑则一早便在小厨房里盯着,两个炉子同时开着火,一个正煎着药,一个正煨着燕窝粥。
青青和小瑜俩丫头则在内厢伺候着,听外面丫头禀报说郡主来了,她们才赶紧迎了出来。
“璎珞醒了吧?”蕙兰郡主问道。
“回郡主,娘子已经醒了。”青青回道。
蕙兰郡主微微一笑,应道:“那就好,我进去看看她.....”
适才辰逸雪被金子打发去更衣洗漱,从净房出来的时候,蕙兰郡主已经在榻边与金子聊了一会儿了。
蕙兰郡主自己不喜欢被婆婆立规矩,也不曾端着架子对金子来这一套,因而婆媳俩的关系,倒是像母女多一些。虽然这一次金子的行为蕙兰郡主有些嗔怪,但说到底,这孩子都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若非她舍身为雪哥儿那孩子挡了一箭,那说不定昨晚情况最为凶险之人,便是她儿子了。
郡主怜惜地看着金子劝道:“以后就是要当母亲的人了,切不可如此任性,不分轻重!”
金子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只低低的应了声是。
“母亲。”辰逸雪唤了一句,迈长腿走进来。
“雪哥儿看着精神还好!”蕙兰郡主拉着儿子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辰逸雪敛眸,淡淡道:“让母亲担心了。语儿可回来了?”
“刚回来,那丫头累得连话都说不了了,听说昨晚的手术,很是凶险,适才听春晓说起过程,听得人心惊肉跳!”蕙兰郡主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辰逸雪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金子心里却生出难言的感慨,龙廷轩那一箭,是为她而挡的......
她细微的神色变动,辰逸雪却看在了眼底。
陪着蕙兰郡主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郡主便催促他二人快些用早膳,自个儿则起身,准备去嫦曦院那边看看婆母,昨个儿晚上,她答应一早就过去跟她说清楚情况的。
待郡主走后,桩妈妈便在床榻上支了一个矮几,将刚刚熬得绵软的燕窝粥送了上来。
辰逸雪扶起金子,在她身后垫了柔软的引枕,小夫妻二人对坐着用了早膳。
过了一会儿,笑笑将煎好的药汁送了进来,辰逸雪哄着妻子将药喝了下去,这才屏退左右,搂着金子低声道:“珞珞,你欠他的人情,让我替你还他。”
“逸雪......”金子仰头看着温柔凝视自己的丈夫,心道自己真是半点儿秘密也没有了,连心底想什么,他都知道。
辰逸雪用鼻子蹭了蹭金子的,哑声道:“既然他那么喜欢那个位置,我成全他!”
金子愣怔了片刻,陡然睁大眼睛望着他,心头激流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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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辰语瞳过来给金子的伤口换药。
换下来的绷带上沾满了干涸的血渍,桩妈妈别过眼,不敢看娘子背上的伤,只偷偷的拿手抹着眼泪。
辰语瞳小心翼翼的给伤口上了药,又重新包扎好。
小瑜端着水盆上前伺候辰语瞳净手,青青则帮金子将衣袍穿上,春晓整理药箱,一时间,室内颇为忙乱。
笑笑煎好了药送进来,一股苦涩的药味瞬间充盈整个房间。
金子皱了皱眉,身子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娘子,药煎好了,趁热喝吧!”笑笑将盛着黑褐色药汁的陶碗放在榻边的矮几上。
三娘的这具身子,可以说是药汁养大的,以前喝药,她没这么大的恐惧,许是怀了身子的缘故,金子身体本能的产生出抗拒。
“嫂嫂怕苦么?”辰语瞳笑着问了一句。
金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倒不是怕苦,就是喝完后那股涩涩的味道,感觉有点反胃。”
辰语瞳哦了一声,让春晓回烟雨阁去取月前刚刚制好的陈皮梅过来。
待春晓领命下去后,辰语瞳方对金子道:“这是我自己做的,送了一罐子给了祖母,剩下的就送过来给嫂嫂送药吧。”
“谢谢!” 金子抿着嘴笑了笑,摆手让青青她们都退出去。
青青、笑笑和小瑜鱼贯而出,辰语瞳便往榻边挪了挪,贼兮兮的笑问道:“嫂嫂可是要问轩哥哥伤情?”
“是,早上听母亲说他那一箭,很严重?”金子问道。
“有我在,死不了,嫂嫂放心!”辰语瞳显然在还生龙廷轩的气,并不想谈及他。
她此番出手相救,不是因为母亲所说的那般,他能在随后关头能迷途知返。辰语瞳很清楚,若不是他得知消息,嫂嫂也在牛头山,他根本就不会出现在那里,更不会临时改变主意。
辰语瞳虽然不屑于他的所为,可心底终究还是对他有割舍不掉的兄妹情感,再者她救他,是为了还他帮嫂嫂挡箭的恩情,也是为了自己的表妹柳若涵。
金子见她如此,也便没有再追问什么。
姑嫂二人随意的聊了一会儿,恰逢春晓取了陈皮梅回来,辰语瞳便顺势起身,招呼青青进来伺候金子用药。
“嫂嫂喝了药之后好好休息吧,我晚些时候还要过去看看他那边的伤势,先回去用饭!”辰语瞳道。
金子点点头,笑道:“我受了伤,还要忌口,桩妈妈只让我喝粥,就不虚留你在这儿用膳了......”
“自己一家人,还客气什么?”辰语瞳说完,朝金子摆了摆手,便领着春晓出了院子。
... ...
蕙兰郡主起居院内。
辰逸雪神色清冷的看着蕙兰郡主,哑声问道:“母亲,儿也要一道过去么?”
蕙兰郡主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这个自然。刚刚母亲已经接到消息了,约莫还有一个时辰,船就能抵达仙居府渡口。雪哥儿你先回去更衣,一会儿随母亲一道去渡口等候圣驾!”
辰逸雪面无表情的应了声是,迈长腿走了出去。
蕙兰郡主看着儿子孤清的背影,黛眉微蹙,看向丈夫辰靖,疑惑的问道:“靖哥,你说这孩子,是不是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啊?”
辰靖叹了口气,应道:“谈何容易呢?他幼时的记忆尽失,又跟咱们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间要他放下这里的一切,再换一个身份生活,一时间只怕难以适应,慢慢来吧......”
蕙兰郡主闻言,只幽幽叹了一息。
... ...
逍遥苑内。
手术后昏迷了五个多时辰的龙廷轩,终于在戌时末清醒过来了。
伤口的疼痛,让他提不起力气开口说话,只一双幽深冥黑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帐顶。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他大逆举事,失败后被宪宗手下的兵马追杀,一路逃往城外,却被身后大军逼至一处悬崖。
身后毫无退路,他或跳崖保住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或乖乖束手就擒,成为一辈子的囚徒。
他是个有骄傲的人,成王败寇,向来如此。
要他像蝼蚁那般卑贱的活着,他宁愿壮烈一死,也决不愿苟延残喘。
就在他准备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刹那,女子独有的柔婉而悲戚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
龙廷轩回头望去,却见是一身芙蓉色襦裙的准妃柳若涵踉踉跄跄的扑过来,绝美的面庞垂着两道深深的泪痕,凤眸紧紧凝着他,无语凝噎。
“对不起,是我负了你!”龙廷轩眼框微红,露出一抹凄然的笑。
“不,你知道的,我并不是想听到你这句话......”柳若涵迈着碎步上前,立于他一丈之外。
龙廷轩仰天一笑,自嘲道:“如今我是那失败的一方,还有什么资格许下承诺么?”
“谁说没有?是不能还是不敢,这其中区别很大!”柳若涵流着泪看着龙廷轩道:“我敢生死相随,不管是富贵的你,还是落魄的你,我都敢这样承诺!”
龙廷轩怔了怔,望定她,凄凄笑道:“值得么?我已穷途末路,你却还有大好年华!”
“我说值得就是值得!”柳若涵倔强的仰着头看他,毅然道:“因为爱了便是爱了,不管在别人眼中你是怎样的人,在我心里,你就是你!如果你想跳下去,那我可以陪着你一起跳!”
龙廷轩被柳若涵的言语震住了,他从来不都不知道,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身后传来隆隆马蹄声响,追兵逼近。
柳若涵上前,拉着他的手,笑道:“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龙廷轩看着她一脸豁然的神情,心头有难言的苦涩滋味在层层弥漫。
苦心谋划,争夺,到头来,只落得一个将自己逼上绝路的结局,他种下的因,却要身边的人与他一起品尝最后的苦果......
不过,他也不尽然是失败的,至少,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愿意陪着他,同生共死!
龙廷轩笑了,握紧了柳若涵的手,哑声道:“谢谢你!”
... ...
龙廷轩努力地回忆着最后的梦境,他忘了梦里头,自己最后有没有跳下那山崖。在想了许久无果后,他失声笑了起来,不经意扯到了伤口,又疼得他直吸气。
梦里死没死,已经不重要了......
在龙廷轩房间的右侧墙角,临时增添了一张软榻,此刻柳若涵正和衣躺在那里。许是累极了,她竟没有听到房间里的声响。
龙廷轩小心的侧过身子,眸光落在她安静姣美的侧颜上,骤然又想起了梦里头那个勇敢无惧的她,心倏地变得无比柔软。
她一直守在这里么?
“阿桑......”龙廷轩低低呼唤了一句。
外厢的阿桑听到呼唤声,忙蹑手蹑脚赶进来,见少主已经清醒,神色惊喜,快步奔至榻边,扶住龙廷轩道:“谢天谢地,少主您终于醒了!”
“本王睡了多久了?”龙廷轩的声音,依然是极低的。
“少主,您.....昏迷了近八个时辰。”阿桑眼里弥漫出水雾,吸了吸气道:“是辰娘子给您做的手术。整个仙居府,就没有大夫敢帮少主您拔箭疗伤,幸好辰娘子医术高明,可手术的过程,也万分凶险。”
阿桑说完,抬眼觑着少主的神色,见他目光瞟向榻上沉睡的柳若涵,便接着道:“柳娘子还给少主您输了血呢!”
“输血?”龙廷轩有些讶异。
“是啊,少主您失血过多,辰娘子找了好多人配血型,都没有合适的,连老奴的也不行,只有柳娘子的血型与少主您的一致。最后辰娘子就只能从柳娘子那里提取血液做什么抗毒血清,又给您输了血。”阿桑看着龙廷轩,小声应道。
龙廷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用绷到包扎起来的位置,淡淡问道:“她一直守在这儿么?”
“是,老奴让人收拾了房间,可柳娘子却执意留下来为少主您守夜。”阿桑说着,又补充一句:“她这会儿是累得厉害了,这才会......”
“本王知道!”龙廷轩敛眸,声音紧得发涩。
“药已经煎好了,老奴伺候少主您用药吧!”阿桑转移了话题。
龙廷轩嗯了一声,让阿桑小声些,别吵醒了柳若涵。
阿桑应了声是,踮着脚尖出房间,不消一会儿,便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送了进来。
龙廷轩就着阿桑的手,将药汁大口大口喝了下去,漱口后,便又躺了下来。
“老奴刚刚接到消息,宪宗已经到了仙居府了!”阿桑垂首立在榻旁,想了想,还是如实将情况禀报给龙廷轩。
龙廷轩睁开微阖的眼睛,凝着阿桑停了几息,唔了一声,听不出息怒,复又闭上了双眼。
感觉阿桑半晌没有退下,他这才哑声吩咐道:“退下吧,本王想静一静!”
阿桑一顿,这才应了声是,躬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