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六月。
因为陈平的到来,石锦绣的生活终于恢复了正常。
宇文炎依旧小心翼翼,可到底不再将她当成瓷娃娃了。
已经八个月的宇文玥已经开始尝试着爬行了,又因为六月穿的衣服少,就更利于他行动了。
见宇文玥在临窗大炕上爬来又爬去的,时时都得叫人护着怕他掉下来,长公主就干脆叫人将草席铺在了地上。
因此石锦绣下半晌去给长公主请安时,就瞧见长公主正撅着屁股趴在草席上陪着宇文玥玩。
见大着肚子的石锦绣过来了,长公主就让人搀扶着自己站了起来,携了石锦绣的手坐到了后首的罗汉床上。
“我不是说了,天气这么热,不用来给我请安了嘛!”长公主就同石锦绣道,“这要是路上受了热,你和孩子都不好受。”
“这府里四处绿树荫荫,凉风习习,哪里就会热到我。”石锦绣便笑,“我来也只想看看玥哥儿有没有给娘添乱。”
一说起玥哥儿,长公主的脸上全是笑:“他那么小的一个人,能给我添什么乱?倒是我每天能这样看着他,就觉得心情很好。”
自石锦绣的身子重了以后,长公主便让奶娘秦氏和丁氏带着玥哥儿住到自己的院子里来了,一是让石锦绣不用分心,二是自己每天也能看到玥哥儿。
“我听闻你弟弟考上翰林院的庶吉士了?”长公主让人盛了碗酸梅汤给石锦绣,亲亲热热地问了,“他恐怕是翰林院里最年轻的庶吉士了。”
石楠才十八,即便算虚岁也才十九。
“嗯,他自幼就聪颖,读书更是一点就透。”石锦绣与有荣焉地笑着。
但许砾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没有考中庶吉士的他,外放了河间县县令,正七品。
“考中了庶吉士,将来在六部观政,然后放出去为官一任,再回来就有了入阁的资历。”长公主就细细地同石锦绣说着。
石锦绣听了就笑:“哪里有娘说的这么容易。”
“呵呵,事在人为嘛!”长公主自从跟着陈平打起太极拳后,精气神比以前都好了很多。
石锦绣就同长公主一块用过了晚膳,等到下了衙的宇文炎来接了她,二人才一块回了晴岚苑。
在回晴岚苑的路上,宇文炎就同石锦绣道:“今日曹公公给我透露了一个消息,皇上有意立皇贵妃为后。”
“真的么?那皇贵妃娘娘也算得上是守得月开见月明了吧!”听得这个消息的石锦绣就很是替皇贵妃高兴。
看着石锦绣高兴的样子,宇文炎的嘴角也扯出了一抹笑:“看得出你是真心替皇贵妃高兴。”
“那是当然!难道还有人会不高兴吗?”石锦绣就笑嘻嘻地问。
“不高兴的人多了去了。”宇文炎牵着石锦绣的手,手指不断地在她手背上摩挲着,这柔软的触感让他很是上瘾,“至少八皇子就高兴不起来了。”
“嗯?”石锦绣表示不解,“为什么?”
自从宣懿皇后仙逝后,中宫空虚多年,这些年一直是皇贵妃掌管着后宫,统领着后宫的嫔妃,行驶着皇后娘娘的职权。
封皇贵妃为后,应该不会有人有异议。
“你想过没有,一旦皇贵妃被封为皇后,那过继到她名下的十五皇子可就成了嫡子了。”宇文炎就看向了石锦绣,神情严肃地道。
这种情况,还真是石锦绣没有预想过的。
自西北一役后,朝堂上请封八皇子为太子的呼声很高。
等到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都被封王离京后,大家更觉得八皇子封太子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皇上……不会没想到这件事吧……”石锦绣就猜测着。
“我都能想到的事,皇上能想不到?”宇文炎就同她笑,“皇贵妃这么多年都没被封后,为何单单这个时候被封了后?还有十五皇子,当初也是皇上送到皇贵妃那去的。”
“你是说……这都是皇上有意而为之?”石锦绣便惊了,“皇上为何要这样做?”
是觉得之前众皇子争夺皇位的戏码还没看够吗?
这好不容易才清净了下来,又要再起嫡庶之争?
“天威难测,这也不是我们该去操心的事,”宇文炎就带着石锦绣漫步在长公主府的石板小径上,“我只知道皇上对八皇子恐怕没有大家希望的那样看重,要不然陈阁老年前上呈的请封八皇子为太子的折子也不会被皇上留中不发了。”
“郑国公府那边也应该已经接着消息了,你最好派个人给石楠递个音,让他在翰林院里谨言慎行,不要掺和到这些事里去。”宇文炎就很是慎重地道,“他年纪小,又新入翰林院,很容易被人当枪使。”
石锦绣明白了宇文炎的意思,第二天就给青石巷送了信。
石楠也很快给她回了话,说自己会小心。
紧接着,朝廷中替八皇子请封的折子就像雪片一样地飞到了庆德帝的案头,而庆德帝一道都没有批复。
只是这些都不是石锦绣要去操心的事,而长公主也开始闭门谢客,摆明了不想管京城里发生的事。
就这样纷纷扰扰地闹了两个多月后,庆德帝将八皇子封了平凉王,将他打发去了陕西。
从曹公公手里接过圣旨的八皇子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他是最有希望当太子的人吗?不是说朝臣们都支持他吗?而且他还有平定西北的战功在身上!
难不成父皇是真的想重头培养起十五皇子吗?
他就怎么能笃定小十五一定会比他们这些兄弟强?
“曹公公,能否借一步说话?”实在想不明白的八皇子就留了曹公公。
曹公公却同八皇子笑:“平凉王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咱家还赶着回宫复命呢!”
八皇子就犹豫了一会,最后才眼神灼灼地看向了曹公公:“我就是想问问,父皇因何改变了主意?”
“平凉王这话问得好生奇怪,”曹公公继续笑盈盈地道,“皇上之前可曾许诺过您什么?”
听得这话的八皇子脸色就变得苍白,他这才回想起来从始至终父皇都没有许诺过他什么,所有的事都是他的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