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罗恒。”
“我要干什么?”
“活下来。”
罗恒穿行在黑暗中,这种操蛋又无聊的对话他已经进行了很久。
mtg8型最可怕的就是对于脑神经的破坏,这种破坏近乎是不可逆的,就是摄入千分之一毫克的量,也有可能变成白痴,这种毒药最大功能就是防止叛徒吐露出秘密。
罗恒怕他的身体还没失去行动力,脑袋就先失去行动力,这是最最可怕的事情。
所以他不断地提醒自己,自己是谁,要干什么。
他不知道这种精神上的法子到底有没有实质性作用,但他除此之外,找不到其他的办法。
身上还有两个弹孔,这是杀掉三个狙击手而付出的代价,好在没有在要害。
一个在肩头,似乎打碎了肩胛,一个在大腿,最为要命,极大的束缚住了他的行动力。
……
已经到极限了。
他几乎都快忘记自己是谁。
漫无目的、举步维艰。下意识地,迈动步子。
不要死在大街上,似乎就是他这个可怜家伙现在唯一的执念。
每个城市都有所谓平民窟的地方,譬如眼前这一带。
低矮的破旧楼房,密密麻麻的电线,觅食的野猫,惊窜的老鼠……
罗恒随便找了个楼房摸了进去。
他不知道这是几楼,房间里面泛着淡淡的舒服的白光。
推了推房门,锁上了。
用力一撞,他闯了进去。
从整齐的摆设和精巧的饰物,可以看出应该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单身姑娘的寓所。
罗恒脸色苍白,嘴唇上的腊黄色看着非常诡异,他深深呼吸一声,用力撕开被血水打湿的新裤子,看着血肉模糊的弹创,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已经忘了自己******是谁,又******怎么的受了伤,但本能告诉他,自己******不能死,但自己******好想睡,眼前******刚好有一张床,他倒在了上面,眼睛一闭,再不知世界为何物。
……
她叫安洛,一个相貌和名字一样秀气的女孩子。
她住在这种城市最底层的地方,从事着最底层的职业——陪酒小姐。
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亲是一个知名的桥梁建筑工程师,母亲在一所大学里任教,还有一个小她三岁,总是调皮捣蛋的弟弟。
出生于书香门第的她虽说称不上大富大贵,但从小到大还真没有吃过什么苦,父母恩爱,她学习也不错,高考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母亲任教的西川大学哲学系,还处了一个相貌英俊,家境优渥的男朋友,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她的人生足以让大多数人羡慕嫉妒。
因为一场交通意外,父亲死了,弟弟成了植物人,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后当时就昏了过去,因为心力交瘁,当天就住进了医院。
肇事司机当场就逃逸,查了很久也没有查出来,但父亲的葬礼还要操办,医院里还有一个失去知觉的弟弟,整日里以泪洗面的母亲等着她照顾,所有的所有,就这么压在她从未经历过风雨的稚嫩肩膀上。
而男朋友也在这时离她而去,家里虽然有些积蓄,可弟弟和母亲每天的治疗费用高的让她不敢去看缴费单,卖了房子,卖了父亲生前最喜欢那辆车子,可最终还是挽不回母亲跟随父亲而去的脚步。
缠绵病榻的母亲在三个月后最终撒手人寰,而留给她的,除了变成植物人,每天都需要不菲护养费用的弟弟,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生活,远比港台烂俗的言情剧来的狗血。生命中总有些苦痛你不得不去承受。
没有时间去哀怨上苍不公,更没有功夫去感慨自己命途多舛。再怎么不如意,生活总要继续。
太阳照常升起,安洛并没有被生活击垮。
她去当了陪酒小姐,一个为绝大多数人所不齿的职业。
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廉价出租屋的房门。
安洛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家里着小偷了。
可是家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值得小偷光顾的,她小心起来。
也不知道小偷离开了没有,顺手拿起了门边的拖把。
一步一步前进。
地上是一串凌乱的脚印。
甚至……还有血迹。
不是小偷,她心想。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浑身都是血,嘴唇是诡异的紫色。
他睡得很安详。
安洛的第一时间是报警,掏出了电话,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她放下了电话。
找了些清水,她帮男人简单得清理了一下。
他的侧脸很好看,柔顺又不失硬朗,身上又许多疤痕,每一道都是那么触目惊心。
这不是个一般的男人。
她心想,没有哪个一般的男人,身上会有这么多疤痕。
清理完毕后,她简单地帮男人包扎了一下,他一直在流血,流血的速度不快,但就是止不住。
再这么流下去的话,任何人都会死。
她必须得做些什么。
要不……送他去医院?
可是,万一他正被人追杀怎么办?
正在此时,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很好看,清澈而明亮,散发着一种洞察人心的魅力。
不知怎的,明明他不是那种乍一看就很帅的类型,但被他看着,安洛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似乎这个男人,天生就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这……这位先生,你是谁?”她结巴着问。
“我记不起来了。”男人摇了摇头。
“那……”
“但我知道我受了伤,你愿意帮我么?”男人问。
“我……我尽力。”安洛点点头。
似乎他的眼神就散发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男人平静地说道:“血清蛋白、抗凝剂,还有重剂锡片。我想我需要这样的药物,一般三甲医院都能搞到,只是要通过一些关系。”
“我有个客户,是外科的主任医师,够不够?”安洛问。
“那就没问题了。”男人点点头,补充道:“而且……”
“而且什么?”
“这些药很贵。”
“有多贵?”
“我至少需要半个月的量,每天至少需要两万。”
“三……三十万?”安洛张大嘴巴。
男人点点头。
“可是……我没那么多钱。”
“我记得我似乎有很多钱,但是我忘记放在哪里了。”
“先生,如果搞不到药物,你会怎么样?”安洛小心翼翼地问道。
“应该会死。”男人平静说道,似乎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不会死的。”安洛突然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小爷我怎么可能死,我永远不死。”
男人说完,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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