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前。
星光熹微,洒下满地斑驳。
罗恒和许阿蛮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凝重。
即便是以他们的修为,在这么近的距离,被一把反器材狙击步枪瞄着,也绝对没有还能生还的道理。
狙击步枪子弹的速度,是音速的好几倍,这根本就不是人体神经能反应过来的速度。
虽说武者就是不断得挑战自身,挑战身体的极限,到肉体终归是肉体,有其局限性所在。
一个人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举起一座山,也不能提着自己脑袋把自己提起来,也不能躲过几倍音速的子弹。
能做到的,不是功夫,而是神通。
若真有人能做到,那这个人也就不能称为人了,绝对是从基因层面就跟人不同,属于另一种生物。
假如有一天,地球遭遇巨变,人体基因大幅度变异,优胜劣汰之下,说不定还有可能进化出这种生物。
以现在人类的基因,永远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陈风雷眯起眼睛。
大约几秒钟后,眼前这两个前途无量的年轻高手机会在他面前化作一滩肉泥。
想想,还是挺遗憾的。
但那又怎么样呢?
这个世界的历史,从来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他动用了热武器,确实很卑鄙,很无耻。
但卑鄙无耻的人,往往能活得更久,活得久才是真理,难道不是么?
作为一个枭雄,他有一套符合自己作为的内在逻辑。
一秒钟过去了。
两秒钟过去了。
很多秒钟过去了。
枪没有响。
陈风雷色变。
罗恒咧嘴一笑:“陈爷,会用计的可不只是你。”他极为认真地说道。
陈风雷最后的杀招,周文瑾周大公子已经死了。
被一刀割喉,流的血都有七八斤,这要还不死,那就是神仙了。
但这世界上哪有真正的神仙。
于是一个家室优渥、拥有大好前途的青年就这样死在西川。
一座有他新发现不少惊艳女人的古老城市。
事实上从李冰父子建业,到孔明开府,这座城市就一直是个喜欢埋葬野心家的悲情城市。
从刘备到张献忠,从孟昶到近代的刘湘。
连这些大人物都死得。
那周文谨自然也死得。
这个国家从来不缺所谓天赋异禀的少年俊彦。
多一个周文谨不多,少一个周文谨,自然也不会少。
……
时间倒回半个小时前。
周文谨手里放在狙击枪的扳机上,透过瞄准镜,他可以看到那个叫罗恒的讨厌家伙的样子。
他手指微微颤动,很想现在就给这家伙一枪。
就瞄准头打,把这家伙那张讨厌的脸一枪给轰成血糊糊,想想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蛰伏已久,作为老烟枪的他烟瘾犯了,然而他并没有抽烟。
陈爷说过,要成就大业,就需要注意每一个细节。
在罗恒没有死之前,他不能暴露。
看了看手上价值数十万的石英表,时间过得真慢呀。
他心想,手指又扣在了扳机上。
他已经迫不及待得要杀掉这个讨厌家伙了。
这家伙又许多漂亮女人,还有一家前途无量的餐饮公司。
女人,金钱,前景。
这些都是能勾起任何一个年轻男人野望的东西。
杀了他,这些东西,慢慢得都会变成他的。
他有些激动。
旋即又让自己冷静下来。
陈爷说过,成就大事者,要沉得住气。
不对,我怎么又想到陈爷了,他心想。
还是说,我有心魔了?
他想起了罗恒跟他说过的话。
陈爷认定的接班人是郭破虏,而不是他。
真的是这样么?
我堂堂周家的嫡长子,难道比不过郭破虏这个乡巴佬?
如果——
我杀了罗恒的时候,再顺便给陈爷一枪。
那他所有的一切,不就是由我来继承了么?
至于郭破虏,一个无聊的武痴,他拿什么来跟我斗?
想到这里,周文瑾心里顿时炽热起来。
罗恒和陈爷都得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这个剧本,难道才是最完美的?
心里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如野草般在心里疯狂弥漫着。
他眼睛已经红了。
“帅哥,你在想什么,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正在此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周文瑾吓了一跳。
回过头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木屋内多了个女人。
女人很漂亮。
不是那种清丽的漂亮,也不是柔美的漂亮,而是冷冽,妖艳,好像一朵鲜红的罂粟花。
他摇摇头,转身,再看,女人并没有消失。
不是幻觉。
他嘶吼一声,往这个漂亮女人扑去。
对方比他更快。
一道刚烈强劲风扑面而来,声势如炸雷,来不及闪躲的周文瑾迅速竖起双臂护在脑袋前,抗击打能力出众的他竟然被这一记横扫径直倒摔出去。
他双手巨疼无比,就跟一把刀子在手臂骨头上重重刮了一下。
女人妖娆的躯体继续向他扑来,如同一尊收割性命的杀神,毫不留情地趁势追杀,周文瑾被这种只在陈爷身上找到的窒息压迫感吓出一身冷汗,他好歹也参加过数场枪战玩过五花八门的刀具,培养出相当出色的临危不乱,接着敌人那一横臂甩鞭的余威加速后移,摔靠墙壁边沿,全身劲力在瞬间爆发出来,猫腰弓身,不逃不避地入箭矢冲向黑暗中依稀可见叼着一柄锋利匕首的不速之客。
女人没有动,她任由周文瑾一冲到跟前。脸庞扭曲眼神阴狠的周文瑾内心无比懊恼会很没有多留下一把枪,他并不奢望这一击能狗狗致命或者重创对手,只希望可以赚取一点时间逃命,只是对方连着一点机会都灭有打赏给他,抬臂砸下,直中周文瑾背脊柱,生脆无比。
直接把周文瑾称得上强壮的身躯给干净利落的完全轰趴下,可怜周文瑾即便已经能够攻击对手,奈何那一肘击势大力沉,周文瑾近乎是被一瞬间给抽干净了力气,就跟一次在大本营重庆在一位国内一线清纯模特身上第五次达到巅峰,就跟死狗一样软趴趴,只不过那次是趴在了女人玲珑曲线的胴-体上,这次却是无比凄惨落魄的冰凉地板上。
一只秀气的手拧住周文瑾的脖子,将这位跟随陈风雷之前就横行跋扈成了袍哥后各家有恃无恐的年轻男人提起来,不等周文瑾回神,手中表面磷化处理的三棱军刺便刺入周文瑾腹部,闪电刺入,迅速拔出,在这个嬉皮嫩肉的公子哥身上硬是捅出一个方形的小窟窿。
眼珠子布满血丝的周文瑾刚要喊出声,就被女人捂住嘴巴,三菱刺锋锐的前端在他脖子上一抹。
鲜血飚溅。
洒了女人一身,女人浑不在意。
唇角挂着迷人的笑容,就这么看着这个公子哥的眼睛。
里面有绝望,有不甘,甚至还有悔恨。
诸生浮屠,万象自然。
终于黯淡了下去。
女人扔掉周文瑾的尸体,到了那把大口径的巴雷特狙击步枪前,微微转动枪声,把枪口瞄准了陈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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