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当初《心声》节目组给我发的那封邀请邮件，是不是你写的？”
    贺黎闻言，面上忽然露出三分悠然的笑意。
    “真是你叫我回来的？”顾明云望进那双含笑的眼里，心中五味杂陈。
    而他却说：“是我，交给别人写那封邮件，我不放心。”
    顾明云低头沉默，仔细想来，那封在当时让她心潮起伏，既冲动又感动地跑回国的邮件，也只有贺黎这个完全了解她的人才能写出来。
    “怎么，不开心吗？”贺黎见她良久不语，便问。
    “贺黎，你总是什么事情都瞒着我，直到事发之后才跟我坦白。如今我就在你身边，但是你做了这么多事情，若不是用猜的，我就一件也不知道。”顾明云的语气闷闷的。
    贺黎失笑，说：“我没有可以瞒着你，节目这边的事情是在你回国之前就部署好的，那些版权还有赛制的大方向定下了之后我才写了邮件托导演发给你。就像你自己说的，我给你编织了一张大网，但那不是为了束缚你，也不是为了让你为我所掌控，而是为了帮你清除掉潜在的危险，让你的梦想不被黑暗侵染。”
    顾明云依旧沉默，贺黎便接着说，他心知自己欠了她许多的解释，三言两语道不尽。
    “我想你回来这么长时间应该也有感触，你身处的行业里有太多太多的潜规则，有太多利益和欲望交错的黑暗的节点。曾经我一头撞进来，差点被拖入深渊，即使最终我赢了战斗，也还是失去了你。我不能让你重蹈我的覆辙，所以《心声》的赛制都是我设计的，那些版权是我一个个谈下来的，还有和骆新柳背后势力的谈判也是如此。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仅此而已。”
    “可是贺黎，你做了这么多，我该怎么回报你？”
    顾明云望着他，手指拂过他的脸颊，他的眼角，动作轻柔无比，像是要抚平他眼中的波澜。
    “陪我一辈子。”
    顾明云于是笑了，说：“你的答案不对，标准答案是说你爱我，但不求回报。”
    “这怎么可能呢？”贺黎也笑了，说：“爱是世上最需要回报的东西，我爱你，就希望你能以同等的爱来回报我，少一分都会觉得痛苦。”
    “贺黎，你这样说我会心疼。”顾明云环住他的腰，把自己窝进他的怀里，要他感受她的回报。
    “心疼才好。”贺黎的语气揶揄，但顾明云却从中听到了一丝报复心。
    他这两年一定很不好受，否则他不会一遍一遍地求证她的心意，不会一遍一遍要她保证留在他身边。
    ——
    拿下了剧目之后，大家紧锣密鼓的进入了排练的状态。
    不止是顾明云，所有人都动了起来。顾明云将原剧中男女主初见的高潮片段拿了出来，在前面设计了简单的台词和故事情节来烘托气氛。
    大家一边排练一边改进，遇到困难就集体讨论解决困难，有时候也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但是顾明云总是会在这种时刻站出来做决定，渐渐的，大家都熟悉了起来。
    上台前一天，大家一起排练。
    他们没有导演，没有制作人，顾明云说她担下来，她就真的担了下来。
    顾明云不熟悉导演的活，每个人的基础也不一样，所以无一例外，从唱歌到动作到神态，每一个队员顾明云都得一个个去指导，给她们讲戏做示范。
    骆新柳是基础最差的一个，但是几天的相处下来，顾明云发现她真的很努力，有时候其他人去吃饭了，她还在练，这天也不例外。
    顾明云见她午休时间还在练习她的几个舞蹈动作，心里一软，脚下便拐了个弯，去点了一份外卖给骆新柳拿过去。
    贺黎那天跟她解释过骆新柳的事情，在那之后她对骆新柳的偏见就消除了不少，再加上最近看到骆新柳的努力，便对她更是改观。
    “新柳，歇一歇吧。”顾明云的声线天生如此，但是这一次却有着连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别样的柔软。
    远处的女孩子穿着紧身的舞蹈服，踮着脚尖练习她为数不多的几个芭蕾舞的动作，汗水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子，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的皮肤上，又被折射出去，闪着七彩的光。
    女孩子坚持把剩下的几个动作做完才停下看了过来，而这时候顾明云若有所思。骆新柳若真是只想着靠资本上位捞钱，就不至于这么刻苦地去练习这几个动作，当初更不至于被小小一个杂志社的摄影师说哭了。
    顾明云对她一笑，接着便收获了她阳光灿烂的一个微笑。
    “明云姐姐，真没想到你会给我带午餐，太惊喜了！”骆新柳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开心的笑意。
    顾明云便说：“我若是不给你带午餐，你是不是就不吃了呀？”
    骆新柳脸上顿时就红了，她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明天就要上台了，我很害怕出错。”
    顾明云闻言叹气，说：“别怕，待会儿休息好了再跳一遍，我帮你看看。”
    “嗯。”骆新柳扒着饭，过了一会儿，她犹豫着说：“明云姐姐，为什么你这么厉害，好像什么都会的样子？”
    顾明云陡然对上一双崇拜又隐隐失落的大眼睛，不禁失笑，说：“因为我以前也像你这样加班加点的练习啊。”
    “咦？”骆新柳诧异。
    顾明云对她眨眨眼，说：“没错，和你一样傻傻的，以为苦练就会好。”
    骆新柳的脸顿时垮了下去，但是顾明云又说：“别担心，苦练虽然看起来傻傻的，但是有用，会让你变得越来越好。”
    “谢谢你。”骆新柳低垂着眼眸，情绪不高。
    这是这句谢谢听在顾明云的耳朵里确实格外的郑重，重到让她觉得受之有愧。
    只听骆新柳接着说：“我来《心声》之后，真的压力好大。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差劲，不仅专业不过关，还把握不住自己的生活。大家有时候会在背后说一些关于我的闲话，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有人说我走后门，有人说我出卖身体靠资本上位，很多时候我都希望自己不要长耳朵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