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触手可及的灵魂。”这句话说出口,顾明云才觉得心情舒畅了一些。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此,原本贺黎是她触手可及的灵魂,但是后来,是那些带毒的粉丝,让她再也没办法靠近他。
“好好好,先别哭了,松开我,我给你取药去。至于贺黎,等你心情平复了,我们再说,好吗?”陆笙像哄孩子似的,她想,她以后要是有个女儿,为了男人哭成这样,她非得去打那个男人一顿不可,因此她对贺黎所有的同情都消失了,他活该!
但是,一想到还有顾明云那个初恋,陆笙就一个头两个大。
以前她和顾明云两个人住一个出租屋的时候,两个女孩夜里躺在床上说贴心话,把对方的情感史都扒了个遍。陆笙知道顾明云初恋很伤很美好,奈何她的心是偏的,她就是无条件向着贺黎,因此对陈飞星着实升不起什么好感。
顾明云闻言“嗯”了一声,果然很快止住了眼泪。
她是受了刺激,其实心里门清,这么抱着陆笙哭了一会儿,宣泄了情绪,得到了安慰,整个人也就恢复了正常。
重逢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她为此做了很多的准备,她以为她的心理已经强大到可以承受他含泪的目光。但是不是的,她怎么受得了?他对着摄像机流露出的万般深情,和凝望着她的双目,怎么会是一样的?
陆笙拿了药酒过来,这时候再看顾明云的脚,脚踝处已经肿了一圈。
“你确定你这个样子不用去医院?”
顾明云却很淡定,“不用,不伤筋不动骨的,揉揉就好了。”
“真的?”陆笙很怀疑。
“当然,我自己来。”顾明云动了动脚踝,能动,就说明不严重,陆笙这才放心,跟顾明云一起,一人一只脚,拿药酒揉搓。
“你呀,走路小心点,把自己摔了算什么回事?”陆笙看到顾明云疼得龇牙咧嘴,还硬忍着的样子,终究是禁不住要批评她。
顾明云的表情瞬间就垮了,说:“笙笙,我知错了。但是拜托你,我受伤这个事儿,你别跟贺黎说。”
陆笙闻言冷笑:“哟,你是因为他受的伤,还不告诉他,是想当圣母吗?”
顾明云不知陆笙为何话中带刺,而是说:“告诉他我受伤了,他肯定坐不住,要下来的,我暂时还不想面对他。”
“呵,看来你心里很清楚嘛,那你就更应该叫他知道,把你这双脚摆到他面前,让他看看你为他吃了多少苦。”陆笙语罢,心知自己这是气话,怒其不争罢了,顾明云和贺黎之间,要真是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顾明云苦笑:“我不敢。”
“你怕什么?”
“怕我珍之又珍,重之又重地捧过去的一颗心,他不要。”
顾明云的声音轻如风,似乎飘走之后什么也不会留下,但是那微微颤抖的未散的哭腔依然暴露了她的心。她有太多太多的担心,有太多太多的顾虑,总结起来,就是这一句话,怕我珍视的人,他不再珍视我了。
两年了,什么都会变,唯独她这一颗真心不改。
可他呢?她毫无把握。
她下意识的认为他也是不变的,若是听到了她受伤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可是万一他不来呢?他若真的不来,她该如何自处?
——
房间805,贺黎和多吉对坐,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多吉此刻就是很尴尬,非常尴尬,几乎没有办法好好地坐在椅子上不动。他不知道贺黎为什么看起来不尴尬,但是他觉得贺黎越是表面正常,自己就越是尴尬。
这算什么?
他多吉好心好意跑来当灵魂导师,准备开解安慰一颗破碎的心,拦住他叫他不要冲动。结果呢?当事人正坐在桌前,给自己冲一杯咖啡,神色如常,甚至还问:“多吉,要来一杯吗?”
多吉面上:“不用了不用了!”
多吉心里:靠!失算了。
终于,多吉忍不住了,问:“黎哥,你不下去找顾明云吗?”
贺黎的回答带着咖啡的苦味:“不了。”
“为什么啊?”多吉想不通。
“怕再吓到她。”
嘶~多吉觉得更苦了。于是他无话可说,为了避免自己陷入更尴尬的境地,他决定给自己也冲一杯咖啡,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贺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目光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多吉的心沉了沉,黎哥果然不是真的毫无波澜,他只是藏得太深。
当咖啡入口,多吉一惊,差点儿没吐了出去。
太苦了!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喝过这么纯苦的咖啡,明明闻着滋味还挺香的,明明贺黎喝了一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再看贺黎时,多吉不由得苦笑,心道:黎哥啊黎哥,咖啡而已,不是药,不能当黄连喝,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卧薪尝胆。
多吉所有的表情和动作都落尽贺黎的眼里,却没有激起他半点儿波澜,他心如死水,平静灰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从未和多吉说过,他很羡慕多吉。
就算多吉皱着一张脸神色忧虑地望着他,也是有种莫名的喜感,炯炯有神,那是阳光晒过的很幸福的味道,而他,似乎已经失去了阳光,他会觉得自己的身上带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很陈旧很讨厌,尤其是在遇到顾明云之后,这种感觉几乎压过了他长久以来的希望和坚持。
贺黎想,他这一生,穷过,累过,得到过许多,也从不怕失去。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卑微过。
因为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拥有一项天赋,所以他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他一直觉得自己能打败任何苦难,就算有一败涂地的时候,他也能再次站起来。但是顾明云,她是他的心病,她用爱、用愧疚将他的心牢牢地捆绑,压进尘埃里。
于是这两年,他习惯了用这样苦涩的咖啡去麻痹自己,不止是咖啡,还有酒精,如果不是知道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