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顾明云适应的时间不多，她本就来的晚，也没想到录个综艺竟然会这么麻烦。
    第二天一早，顾明云见到了导演闫锋，导演本人比顾明云想象中年轻很多，看起来三十五岁左右，其貌不扬，个头偏小，但是人很自信，穿着一身休闲服，脸上挂着老道而亲切的笑容。
    “导演，您找我。”顾明云坐下说，她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导演的单独约见，他在给她的邀请信中就写明了要她来做一个爆款，待遇自然会和其他人不一样。
    “顾小姐，久闻大名，今日一见，你果然是不同凡响。”导演赞道，随时初次相见，但导演的语气却像是见到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他对她已经很熟悉了，但是顾明云对导演一无所知。
    于是顾明云笑了，说：“初次见面，何来的不同凡响？”
    “你的美貌不就是吗？”导演乐呵呵地反问，然后说：“本人比照片更漂亮，你会很招人喜欢的。”
    顾明云不置可否，这一点她自己最清楚。
    导演没有在这一点上过多的纠结，很快进入了正题，“今天找你来呢，主要是为了谈一谈合同的内容，这个相信你已经看过了，拖到现在还没有签字，是还有异议吧，现在可以提出来。”
    合同的内容，顾明云仔细翻过好几遍，《心声》做到第三季，已经是个非常成熟的节目了，成熟不仅是指节目的运作，工作人员的素养，还有资源，节目有比较固定的赞助商和代言以及推广的渠道。所以合同里的条款很多，言辞苛刻，林林总总十几页，选手们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写的清清楚楚，但大部分还是可以接受的。
    其中有几条，顾明云早拿铅笔标了出来，她一直拖着没有签，也是这个原因。
    导演看着顾明云标记的条款，神情严肃，似是有些为难。
    顾明云就说：“导演，比如这一条，节目录制期间，选手如果传出丑闻，或者出现个人道德问题，影响节目声誉，后果严重者，节目有权采取解除协议直至追求法律赔偿等措施。”
    念完条款，她顿了一顿，抬头苦笑：“导演，不知您对我以前的经历了解多少，我一旦冒头，一定会传出丑闻，招来骂名。”
    导演愣了一愣，显然没想到顾明云会说这个，不过他到底是经验老道，随后便说：“你倒是看得通透，人红是非多，这一条看着严肃，但是一般人走不到那一步。至于你所担心的，我心里清楚，当年你和贺黎的绯闻，也算是我经历的第一次大的公关危机。对此，节目组有准备，当初贺黎也做了澄清，这些事情不足以影响节目的声誉，所以你不用担心。”
    顾明云心下稍安，又指出一条：录制节目期间，选手所有的商务活动必须由节目组指定，选手不能自行更换、索要，除极特殊的情况之外，不能拒绝节目组安排的活动。
    “导演，我的乐队下个月计划来中国开演唱会，魔都一场，帝都一场，作为乐队的主唱之一，演唱会是我的责任，不能缺席。到时候如果和节目组安排的活动撞档期，我个人的意愿还是去演唱会，希望您能理解。”
    这是一件大事，虽然说撞档期这种事情概率很小，但是万一发生了，就会很棘手，顾明云不得不重视。
    导演闻言，沉思片刻，也有了主意，他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去演唱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一定要宣传我们的节目。凡是能为节目造势，形成有利局面的事情，节目组自然不会为难你。”
    顾明云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办多了，于是她笑着说：“导演，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恭维的话，导演还是很受用的。
    他接着往下看，下一条的内容是这样：节目录制期间，只要不干涉个人隐私，节目组有权随意拍摄素材并进行剪辑。
    导演“呵”的一声笑了，说：“不止是你，不熟悉这个圈子的人都会对这一条有所担心，但是综艺节目的规则如此，我们需要适当的暴露你们私下的状态，比如素颜照或者选手们的相处模式。选秀选秀，观众看节目不会只看实力，一个人的故事线和感情线将会是粉丝长久的爱他的关键。”
    顾明云点头说好，导演这么说，就是没有回旋而余地，隐私这种东西，说它重要也重要，说它不重要也不重要，顾明云虽然对这一条款感到不适，但导演这么说，她也没有办法了。
    “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我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是有分寸的，摄影师只会进入双人间的寝室去拍摄，单人间是不会去的。”导演许是见到顾明云脸色仍是不佳，便宽慰了几句。
    两人接着就后面的条款聊，顾明云最终看着没问题了，当场就将合同签了。
    尽人事听天命，她不能未卜先知，即使现在考虑的再周全，未来也可能发生一些完全不可控的事情。既然下笔写上自己的名字了，顾明云就不再纠结，和导演道别之后，就去忙着拍宣传片了。
    而导演看着手中的合同，心中的思虑反而是更多了。
    就这么几页纸，上头写的条款都是他拟订的，条件有多苛刻，他自己最清楚，三十个选手，谁能没有意见，但是有资格到他面前来，跟他讨价还价的没几个人。
    顾明云算一个，也是让他最为头疼的一个。
    导演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深信不疑，顾明云这个女人身上潜藏的能量和危险几乎是同等的。
    美丽，倔强，孤独，易碎感，这些元素能够让调动男人内心的保护欲和爱意，但同时，也会引起女人对她的敌意。
    尤其是，这中间还有个贺黎。
    导演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嗅到血的腥气，等在前方的，是一片近乎空白的男性市场，巨大的利益，以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的危险。
    导演笑了笑，压下心头的暗潮起伏，拨通了一个电话。
    “大忙人，最近在做什么？有空出来喝一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