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作想,灵魂都不禁颤抖起来!
朝堂混乱,心思浮动。
成王妃被宋清莹及淑妃打击后,终于风光起来。待在府中,对着成王的冷脸颇觉无趣,于是进了宫。
曾几何时,她尚是未出阁的公主。在皇宫里的御花园内,俯瞰天下。
都说她气质清冷,超然脱俗,目无下尘。何尝不因为,她原本就高高在上,难得有看得起的人?
“皇后娘娘,成王妃求见。”墨兰对慕容婉说,神色颇为担忧。
外人不知道,作为皇后的贴身侍女,墨兰却清楚如今的状况。
皇帝被控制,这天下,几乎变成了成王以及成王妃的!而她们和成王妃的关系从来算不上友善,多有嫌隙龃龉,只怕对方此次来者不善!
“让她进来吧!”慕容婉倒是十分淡定。
她的子女具不在,成王妃大不了要了她的性命,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况且,明知拦不住,何况自取其辱?
“皇后。”成王妃走进来,既不福身,也不行礼,淡淡地唤了句皇后,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成王妃,你倒是难得来本宫宫里。本宫记得,除了你与成王新婚第二日来拜见,便再也不曾踏足。”慕容婉缓缓地说。
成王妃的态度不好,她却没有因此产生任何异样情绪般。成王妃气势逼人,她自从容面对,没有受丝毫影响。
“彼时,想必皇后不欢迎本王妃吧?”成王妃冷声道。
她对慕容婉的感情很复杂。
萧天湛很好,毋庸置疑。所以,她看上了萧天湛。然而,在萧天湛拒绝她之后,她对萧天湛越发念念不忘。
宋清莹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而维护着儿媳的慕容婉,她又怎么会有好印象。
可纵使她有再多的不是,又切切实实是萧天湛的母亲!
周国拿下萧国之后,萧天湛必会成为她的男宠。
若心气儿高,不肯就范。或许,慕容婉还有些用处!
“成王妃因何这样说?你是王妃,也算本宫的儿媳,本宫对你,没有偏见。”
她的性子温婉大气,区区成王妃。当初,她并未曾放在眼里过!
“算是你的儿媳?皇后如此精明,不会不知道,当初本宫是真的想成为你的儿媳吧?”成王妃问道。
皇后沉默不言。
她当然知道,对比,她只有两个字——荒谬!
不管从前如何,现在的成王妃都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现在,你没有资格了!”
即使她和萧天湛在一起,都只是主宠关系,而非夫妻。慕容婉想在她这里得到身为婆婆的尊重,一辈子都不可能!
没有资格?还当真她稀罕不成?
慕容婉暗自觉得好笑,只不过如今成王妃势大,她没有必要激怒她,起无谓的争执罢了!
“成王妃来此,就是为了同本宫说这些?”慕容婉看着成王妃,问她。
她不愿和成王妃起无谓的争执,是分析利弊罢了。不代表她真的怕了成王妃,需要委曲求全。
“皇后,你知道吗?本宫最看不得你这高高在上的样子!”成王妃被皇后不咸不淡的态度气到。
“你是成王妃,已不是常福公主。”慕容婉从容地陈述,“若无其他要事,本宫就不留你了!”
她懒得继续和成王妃掰扯下去。
成王妃自称本宫,是以她公主的身份。可是如今嫁做人妇。她首先是成王妃,其次才是常福公主!
“哼,本宫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成王妃冷冷地说,然后拂袖离开,去了御花园。
能带给她欢愉的地方,始终是富丽堂皇的宫殿。
成王妃看似超然脱俗,但她始终沉浸在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而皇宫,恰恰能带给她这种感觉!
成王妃离开之后,慕容婉陷入了沉默。
她已是许久没见过皇帝,不过,从近来皇帝颁布的旨意,她大概能猜到皇帝那边的情况不甚乐观。
知道归知道,却是无能为力。
“皇后娘娘,成王妃太嚣张了!”墨兰忍不住出口抱怨。
“如今她有嚣张的本事。”皇后表情平淡,语气毫无起伏,“且让她嚣张吧!欲令其亡,必使必会其狂!本宫相信湛儿和莹儿,必会满载而归!”
皇后退避三舍,其他妃嫔哪里还敢招惹成王妃。
从前花枝招展,变着法儿勾/引皇帝的妃嫔们终于安分下来,也不明争暗斗,各自躲在自己的宫殿里。
且说安王这边,已经联系上了晋王。
他不甘心,那么,被贬为庶人的晋王还能不怨?烂船还有三千钉,晋王这个比他年长的哥哥,手中的资源应该不少。
想到这一点,安王立刻命人去联络了晋王。
晋王前往黔州的路上,气质阴沉。偏偏还有个不懂事的纳兰容嫣拖着他,吵吵闹闹,说要回去。
等出了宁城地界,远离京城。晋王想都没想,便将纳兰容嫣一剑砍死。
之所以留她性命,是他被贬为庶人,而纳兰家虽不如从前,但仍有人在朝为官。
他们不在乎纳兰容嫣,都会在乎纳兰家的脸面。
离开京城,天高皇帝远,谁还管得着?即使知道,纳兰家的人也可以装作不知道。
如此,两方都不为难!
“你——”
纳兰容嫣捂着肚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晋王。她知道晋王对她不甚喜爱,但到底有夫妻情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晋王会动手杀了她!
要知道,她虽吵着回去。但对晋王还是可以说是不离不弃的,否则,当初她就可以在爹爹的安排下,改名改姓,留在京城!
“聒噪!”晋王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然后将剑擦干净。
“皇兄真是好决断!”突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想起。
晋王的侍卫通通拿起剑。
“何必如此严肃,本王是皇兄的亲兄弟,还能伤害皇兄不成?”安王笑道。
“你来做什么?”晋王冷冷地看着安王。
他已经被贬为庶人,看到安王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来看自己笑话儿的!
虽然是亲兄弟,可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仇人也不差!
“皇兄莫要恼怒,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如今和皇兄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安王对晋王说。
“怎么?你也被父皇贬为庶人了?”晋王冷冷地问。
安王脸色一僵,他虽然也被贬斥,但比起晋王,情况还好得多。
“不曾被贬为庶人,但也是被贬了,还是以莫须有的名义。皇兄,臣弟也被赶出京城了!”突逢大变,安王成熟不少。
晋王闻言,沉默。
“皇兄,你真的甘心吗?我们是龙子凤孙,现在却灰溜溜地被安排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再也无缘京城的繁华。”安王见晋王不说话,问道。
“你想做什么?”晋王直直地看着安王。
“臣弟我胸无大志,可被如此安置,心有不甘。既然父皇不公,那我就自己去寻找公道。皇兄可要一起?”安王问道。
“我如今不过是个庶人,没什么能帮到你的!”晋王沉吟道。
“皇兄,你这就是谦虚了!臣弟是抱着诚意来的,皇兄何必对臣弟遮遮掩掩的呢?如今我们手中的势力或许不够,但如今的朝堂,还能支撑多久?说句大不敬的,父皇年老昏聩,眼看着江山动荡。有道是,人生难得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
安王循循劝导,多一个晋王,风险就能被分担一点。而且,虽然都被贬斥。但晋王是庶人,他仍是皇子王爷。
届时,若真的成功。登上宝位的人,也很可能是他!
“你容我考虑考虑吧!”晋王对安王说。
如此大事,自然不能轻举妄动!
“考虑?皇兄打算考虑多久?是父皇把皇位传给太子或者成王之后,皇兄再做出决定吗?”安王不给晋王时间,步步紧逼。
“成王?你什么意思?”皇帝一向宠爱太子,传位于他,这晋王理解。可成王不是和他一样,也被父皇厌弃了吗?
“皇兄先是被禁闭,后来又被贬斥,怪不得消息不同。你我都没有好日子过,可成王现在却潇洒自在呢?太子党屡屡被父皇针对,成王党却如鱼得水。那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这不可能!”输给同一起跑线的人?晋王不愿意承认。
他败给萧天湛,已是最大的屈辱。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他连成王,那个不被他放在眼里,推出来做靶子的人都不如!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皇兄,帝心难测。你在父皇手下做事那么多年,还没有明白这一点吗?”
帝心难测,他当然懂。
“你说要寻找公平,怎么寻?”良久,晋王深呼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本就憋着一口气,即使安王不找他,他也会有后续动作。
不那么迅速答应,只是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扯后腿而已。然而,现在愤怒正灼烧着他的理智!
“皇兄,如今奸臣当道,你我身为父皇的儿子,应该清君侧才是!”安王也不扭捏,大方地说出了自己的野心。
“可是如此行为,只怕会被天下人误解!”造反可不是一个好名声呀!
“为了咱萧国的未来,为了皇室久盛不衰,皇兄,你我二人即使背负一世骂名又如何?天下人迟早会体谅我们的!”安王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薄脸皮在皇宫也活不下去!
这件事儿难度不小,还需从长计议。
他们心中也惴惴不安,但很快,皇帝又为他们添砖加瓦来了!
先后平王等亲王被贬斥,随后是那些还未成长的皇子们。纷纷被逐出了京城,京城里,竟然只剩下太子和成王。
成王党欢欣鼓舞,其他人则不禁在心里嘀咕,皇帝他是什么意思?
众朝臣对皇帝的行为百般猜测,即使心中隐约有了答案,都不敢去相信。怎么可能呢?成王明明半分希望都该没有的了,皇帝怎么会突然改变心思?
还没等众人想清楚,皇帝又开始对朝臣们动手。
让人惊恐的是,皇帝针对的都是那些忠心耿耿的朝臣,而那些逆臣贪官,则好好的矗立在朝堂之上。
“皇上,您如此作为,只怕要让天下人寒心啊!”御史台的老大人在朝堂上泣不成声。
而身为御史大夫的陈大人则保持了沉默,他知道内情,所以,在朝堂上十分顺着皇帝。逆来顺受的模样,哪里像出自御史台的?
因此,陈大人受了不少非议。
无论朝臣怎样抗议,哪怕是当朝撞柱,皇帝也没有丝毫动容。
他不能动容,这个朝堂很快就不是他的朝堂了。此时,他需要抓紧时间,把所有他在意的臣子全部调离开。
尽管这样,他就会孤军奋战。但总比,他被人控制之后,做出无法逆转的后悔之事来得好!
“寒心?处罚尔等就要寒心,朕要这天下人的心来何用?”皇帝十分不屑地说。说完,便下朝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且说周国这边,三千将士突然失踪,毫无痕迹。
倒是有留在营帐中的人隐约知道他们去向,可去哪儿偏僻的地方找了,毫无所获。一时之间,不禁人心惶惶。
“终于找到了!”
另一座城池,宋清莹看着妖冶的花海,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她终于找到罂粟的所在地方了,不过这处的罂粟花似乎还未曾被人发现过。不要紧,她能提取出相关药物即可!
说起来罂粟用的好的话,是可以当作药物使用的,可是利益蒙蔽了大多数人的双眼!
此时的萧国,一则流言突然在市井中传扬开来。
太子萧天湛竟然出卖萧国利益,讨好周国。他的行为,几乎和叛国者无异了!
消息一传开,整个儿京城几乎都炸了。在百姓心中,太子萧天湛还是不错的。此前的旱灾地动等等,太子妃施粥赈灾,有了不小的声望。
“这……会不会是有人构陷太子殿下?”
愚民政策下,百姓们或许不算聪慧。但京城脚下,看多了尔虞我诈,百姓们虽然淳朴,但也不傻!
“是呀,现在诸皇子被贬斥。只剩太子殿下和成王在京中。若是太子殿下被废黜,这江山岂不是成王的囊中之物?”
“呵呵,你们是被那个假仁假义的太子殿下蒙蔽了吧?若是有人构陷,他如何不出来澄清?”一个汉字笑道。
他的话引来众人怒目而视。而他们虽不赞同,却想不出反驳的话。
翌日,又有消息传来。说是太子萧天湛通敌叛国。此时,人在周国!
这一消息传出,市井再次沸腾。
“太子殿下好好地去周国干什么?”
“不是说了吗?他通敌叛国!”有人说道,言语间,慢慢是对萧天湛的鄙视。身为太子,半点血性没有,居然叛国,简直不可饶恕!
“不可能!”
“只有你们还维护他,若是假的,为何不来澄清。若是假的,为何不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只要出现,所有谣言都会溃散!”
维护萧天湛的百姓不禁沉默,他竟然无话可说。
奚落萧天湛的人见百姓陷入沉思,不禁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随后,又去了别的有维护萧天湛言论的地方。
百姓们容易被引导,一时之间,萧天湛可谓是声名狼藉。
大臣们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除了成王党对此乐见其成。其余大臣纷纷对此言论表示不赞同。
太子党不必多说,中立的,其他皇子的党羽都表示谣言不可信。
可他们再怎么说,都没有真凭实据!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萧天湛的现身。
逐渐,市井里有了这样的呼声:请太子殿下上朝!
因为身体的原因,萧天湛上朝一直是属于佛系的。愿意上朝就上,不愿意就休沐。皇帝看重他,也纵着他,没人敢说他的不是。
如今,民愤起。还有人说皇帝要包庇萧天湛,所以,百姓们血书上奏,希望太子殿下给他们一个交代。
皇帝也有多日不曾上朝了。
“给我……把仙丹给我……仙丹,我要仙丹!”
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尊贵的皇帝陛下正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趁本王不注意的时候,将他们都调走。萧国皇帝陛下,你可真是好本事啊!”周国的皇子澹台宏沥又出现在萧国,且是萧国皇宫。
他便是碧荷素夕的主子,一切的幕后操纵者!
“仙丹?不听话的人怎么可以得到仙丹呢?”澹台宏沥饶有兴趣地看着萧国皇帝痛苦的挣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若看着一直将死的蝼蚁!
“我听话,听话……求你,求求你……求你给我,给我仙丹……我要仙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皇帝吼道。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澹台宏沥三日前到达萧国皇宫,就断了他的仙丹供给。对外界发生了什么,皇帝一概不知。他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仙丹!
“听话?所以,你要废了通敌叛国的太子?”
“废,废!”皇帝根本没听清楚澹台宏沥在说什么。他现在极度想要得到仙丹,所以,不管澹台宏沥说了什么,他都会尽己所能的满足他!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便去下旨吧!”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澹台宏沥心里十分猖狂,对皇帝说。
他命令式的态度,犹如对待猫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写,写……给我仙丹!”
皇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做什么事的能力,只不断的说着。
澹台宏沥见状,扔了一颗“仙丹”在地上。
皇帝眼尖地看见,然后迅速爬过去,伏在地上,将仙丹吃进嘴里。
好一会儿,他终于缓和过来,露出欲仙/欲死的神情,沉浸在虚妄的幻象中,无可自拔。
“该清醒了吧?”澹台宏沥冷冷地提醒假装还在沉迷的皇帝。
皇帝清醒了,所以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自己之前的作态,他恨不得一柱子撞死在那儿。
然而,如今诸皇子不在京城,萧天湛在周国。若当真撞死,只怕要让,澹台宏沥得偿所愿!
皇帝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即使再屈辱,他还是忍了下来。
“你说太子通敌叛国,怎么回事?”皇帝心有不安,问澹台宏沥。
“皇帝陛下还不知道吗?您的好太子,觉得萧国太弱小。所以投靠了强大的周国,现在,他都在周国呢!”澹台宏沥笑道。
“你信口胡说,他分明……”是为了自己,寻找罂粟,才去的周国。
“本王胡说?本王哪里胡说?都说皇帝陛下一言九鼎,你之前答应了本王的事,现在应该做到才是!”
“你乘人之危!”皇帝不愿。
“皇帝陛下,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呢?你觉得,你现在还有的选吗?”澹台宏沥不屑地笑了。
他就是乘人之危,可是皇帝出了服从,又能怎样呢?
“皇帝陛下,刚才的滋味你没有忘记吧?怎么,还想尝试一次吗?”澹台宏沥继续问。
碧荷是女人,到底心软了些。虽然使过手段,皇帝还能承受。
澹台宏沥则不同,他看多了人在自己面前凄惨的死去,心硬着呢!所以,之前皇帝再怎样请求,他都没有心软。
也因此,皇帝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痛苦。难受到骨子里,灵魂都不禁颤抖。乃至于澹台宏沥不过提一句,皇帝都不禁浑身一颤。
“你何必如此,你以为这样,萧国便是你陈国的了吗?”皇帝冷冷地问,“而且,信口开河,岂能服众?”
他身为皇帝,也不是肆意妄为的!
“能不能服众,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只需要降下圣旨即可!”
皇帝手紧紧握拳,良久,朝着书案走去。
长期备受折磨的他,手已脱形,只剩个骨架在哪儿。拿起笔,展开圣旨。深呼吸一口气,将圣旨写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萧天湛,身为储君,不思国政,通敌叛国。废太子,贬为庶人!”
写完后,盖上印章。
皇帝将圣旨扔给澹台宏沥。
“你如此作为,当真算不得君子!”皇帝郁气难解,对澹台宏沥说。
“皇室里,从来没有君子。皇帝陛下,你该比我更明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