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几人在家中闷坏,便给了君菲菲几人几个鱼篓子,道:“这几日雨水好,村外池中的鱼虾也长的很是肥美,我对抓鱼没什么经验,丹娘姑娘就帮大娘抓些回来吧,权当是散心了。”
“好”
君菲菲带上骆司谦和阿风一同出了门。
这还是君菲菲来这儿这么久了,第一次出朱氏家门。
鱼塘就在村口处不远,山色空濛,微风中裹挟着湿润的泥土的气息,鸟鸣深林,远处的鱼塘波光粼粼,鱼虾肥美,山光湖色,悦人心目。
君菲菲吸了口气,心中那种郁结的情绪舒缓了许多。
清澈的池水突然一下子打在脸上,君菲菲立马扭头,朝那始作俑者看过去。
不远处的骆司谦蹲在鱼塘边,袖管挽到臂弯,一只手还在水中,另外一只手还保持着扬水的动作。
骆司谦脸上挂着玩闹的笑容,眼神很是清澈。
阿风在远处青草地上席地而坐,拐杖放在身边,见自家小姐被泼水,连忙抓起一把青草,朝着骆司谦打了过去。
骆司谦躲闪不及,身上沾了些松软的草叶。
带着凉意的池水驱散了君菲菲方才的思绪,她也掬起一捧水,朝着骆司谦反击了过去。
几人玩闹了一会,身上都湿漉漉的,也就只有因为腿脚不便在不远处坐着的阿风身上还算干爽。
君菲菲没忘自己带着这两个人来的目的是干什么,举起空荡荡的鱼篓冲着骆司谦扬了扬:“快抓鱼吧你。”
两人一开始都没什么经验,把身上折腾了个半湿,也不过寥寥几条倒霉的家伙进了鱼篓。
君菲菲直起腰,用手臂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抓鱼这活计并不轻松,她头上已经冒了一圈的汗珠了。
骆司谦也停下手中动作望向君菲菲:“早在出门的时候我就看你愁眉不展,一副有事情郁结于胸的模样,如今发了些汗,可否好些?”
君菲菲的思绪又回到几天前,当日骆司谦虽然信了自己说是他姐姐的说法,却不知是由于骨子里的习惯还是坚持什么的,坚决不肯叫君菲菲姐姐,一口一个你叫着。
君菲菲出了一身汗之后,脑中原本迟滞郁结的思维放松了许多,只是如今闲下来,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这几日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这般安静祥和的生活,让她格外心慌。
君菲菲沉闷的在塘边坐了下来,一张脸上的五官明明都很舒缓,但却莫名的能让人感受到主人压抑的心境。
骆司谦见状,也跟着坐了过去:“你在担心什么,可以和我说说吗?”
他记忆全失在这个小地方醒过来,脱离了从前处处需要算计的地方,心境也平和了许多,人便的平易近人起来。
此刻一双眸中不含算计,是真的真心想要帮君菲菲。
见君菲菲垂眸不语,他拧眉,又换了一套说辞安慰:“既然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就算未来的事情很值得担心,但是当下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你说不是吗?”
见君菲菲没有开口反驳,骆司谦又接着道:“与其在这里白白担心耗费时间做些无用功,还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做,再不济,至少要让自己开心一点啊。”
君菲菲听着这番话,脑中想着从前阴郁模样的骆司谦,只觉得反差极大,忍不住笑了笑:“你倒是看的通透。”
“你笑了。”见君菲菲笑了,骆司谦眉眼间也含了几分笑意。
君菲菲无奈道:“好了,与其想怎么逗我开心,还不如赶快把鱼抓完,省的我回去不知道怎么跟朱大娘交差。”
骆司谦眉眼一扬:“这有何难。”说着随手折了一根树枝,看准一个方向,嗖的一声,朝着水中一个方向而去,一阵水花四溅之后,骆司谦捞出一跳被树枝插着的还在活蹦乱跳的鱼。
君菲菲看的目瞪口呆,但很快便变成了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方才那一阵的扑腾竟然是你在骗我?!”早说他有如此能力,她也不至于在水里折腾这么久,跟个小丑一样。
骆司谦摸了摸鼻尖,难得脸上有几分心虚之色:“也不全是,方才是为了寻找经验。”
君菲菲冷哼一声,将手中鱼叉扔给骆司谦:“既然你有这番本事,那抓鱼一事就交给你了。我去给阿风帮忙。”
阿风方才独自一人在草地上闲得无聊,便来找她讨了个篮子说是去挖野菜去了。
君菲菲去的时候,阿风的篮子已经放满了一半。
各式各样的野菜放在篮中,有的根茎处还带着些新鲜的泥土。
看着旁边还一脸很欢快的邀功的阿风,君菲菲一看便觉得头大。
这篮子中虽说东西多,可这东西却是极杂。
有野菜,但其中还混杂着不少野草,更甚之,君菲菲还在其中看见了几枚毒草的影子。
君菲菲揉了揉眉心,心中无比庆幸还好自己过来看了一眼,不然若是真让她给带回去怕是会出大事故。
当然,她忘了这些东西在朱氏那里怕是也不会过关的了。
君菲菲蹲下身子,将其中不能食用的全都挑了出来,耐心给阿风解释,到底那些东西是野草,那些草吃了有毒。
解释完了,君菲菲还顺手拿过阿风方才用来挖草的小木棒,实地演示了一番。
她的动作一开始还有些不流畅,但因为有小时候跟随妈妈野外宿营烧饭的经历,熟悉了之后便如同行云流水般顺畅。
看着一旁有样学样照着她的模样挖草的阿风,君菲菲无奈扶额,唇上挂了一抹笑意,到底谁更像是才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个人啊。
阿风一脸崇拜的看着君菲菲:“小姐,你真厉害,怎么会懂得这些啊?”
“额”君菲菲愣了一瞬,忘了从前的君菲菲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小姐了。
“我当初被骆司谦抓走的时候,后面一路有追兵,我们东躲西藏的宿在野外,慢慢的也学会了。”
当然,这些全都是君菲菲编的。
骆司谦如此工于心计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逃跑的时候过的这么凄苦谁野外。
不过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阿风有没有相信。
果然阿风听了之后,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过一会才突然抬起头:“小姐,奴婢好像之前,误会皇上了……”
“嘘”君菲菲连忙捂住阿风的嘴往四周看了看:“这是在外面,不要乱说。”
尤其是,她害怕若是骆司谦跟上来寻他们,无意间听见这番话,会想起些什么来。
“小姐对不起。”阿风也反应过来,连忙闭上嘴巴。
“没事,你刚才想说什么?什么误会?”
“就是在小姐你刚被劫的时候,姑爷他只派了暗卫营中极小一部分追兵去找你,把大部分士兵都给撤了回来。我当初还以为是因为他不在乎小姐你,把他给骂了一顿,如今看来,是我误会他了。”
阿风一边说,一边想起当初南清冷到极致的眼神,他只是让人先把自己给关了起来而没有要自己性命,真的是看在小姐面子上了吧。
阿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多亏了小姐,她才保住了脖子上面的这颗脑袋啊。
有了君菲菲的帮助之后,两人很快便挖满了一篮子的野菜。
君菲菲带着阿风从树林中出来,回到鱼塘边上的时候,骆司谦也已经抓好了鱼,正合上鱼篓的盖子打算去找她们。
“走吧。”
“走吧。”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回去之后,朱氏看着一鱼篓的鱼和满篮子的野菜,脸上多了几分震惊的神色:“这,这都是你们抓的?”
君菲菲笑笑,看向南清:“大娘,大部分都是他抓的。”
“这,这可真是辛苦你们了,快回屋休息休息吧。”朱大娘还是沉浸在方才震惊的情绪中,有些不流畅的道。
她一开始只是想让丹娘姑娘出去散散心走一走,也没指望着他们几个一看就是大家的小姐公子们真的抓鱼,倒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给抓了回来,还抓回来了这么多。
她现在只想感叹,丹娘姑娘真的很厉害,就连鱼都上赶着给她抓。
晚饭一家人吃了一顿全鱼宴。
用过晚饭之后,朱氏望着鱼篓中还剩的不少的鱼有些犯愁。
君菲菲吃完饭之后出来散布,正好看见朱大娘正在鱼篓前发呆,便走了过去。
“是丹娘姑娘啊。”
“大娘。”
“姑娘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我……”君菲菲张了张嘴,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是特别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此处。
朱大娘对自己不错,她这么说了,害怕朱大娘觉得自己是嫌弃此处才不愿意呆在这儿,害怕伤了朱大娘的心。
朱大娘主动搭话道:“姑娘是想问问,出村的路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吧?”
君菲菲微微点头,算是应答。
“其实姑娘你就是心思太敏感了,太在乎别人了,我们这儿没那么多顾忌,也能理解姑娘,姑娘有话直接问便是。”朱氏轻笑着,鼓励着君菲菲。
“出村的路今日村中青壮年们已经去挖了,应该过上个两三日,就能开出一条路来,姑娘沉心等上几日,应该就能出去了。”
末了又添了一句:“不过几日而已,想来姑娘在乎的那人应该能等的起这几日吧。”
君菲菲不好说自己的来历,自然不能直接跟朱氏说,自己在乎的那人,可能不知何日,就有可能随军征战离开此处,一日,便是天翻地覆。
她叹了口气,随口问道:“大娘,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见您眉头紧锁,您在此处,最近可是有烦忧?”
“可不嘛。”朱氏看了一眼地上的鱼,有些哭笑不得:“丹娘姑娘,你们真的抓了太多鱼了。”
“嗯?”君菲菲看了一眼,但随即明白过来朱氏的意思。
这里是古代,这么些鱼,一时间吃不完,如何存放也是个问题。
山里不兴什么地窖,就算有,朱氏家中也没有地窖,的确难以存放。
君菲菲反应过来之后也是笑了出来:“我听说人们有吃不完的肉食,有的人会将肉风干做成肉干或者腌制后做成腊肉存放,大娘您或许也可以将这些鱼做成鱼干,或者还能去卖点钱呢。”君菲菲很认真的在给人出主意。
朱氏一拍脑袋:“这倒是个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君菲菲笑了笑:“丹娘姑娘,你看我这脑袋真是,还是丹娘姑娘聪慧。”
说着,朱氏就已经单手拎起了鱼篓到了厨房。
君菲菲左右也是闲来无事,就跟着朱氏一同到了厨房中。
“大娘是打算将这些鱼干卖出去?”
君菲菲方才打量了一番鱼篓中剩下的鱼,今晚只吃了两条,鱼篓中还剩了不少,目测就算是鱼干,也能做上好多条。
君菲菲曾经在京城的时候知道京城的酒楼中也是收购这些鱼干作为食材的,想来在这个地方,估计也会有酒楼收购吧。
朱氏一边将每条鱼都拿出来处理,一边同君菲菲搭话:“不了,姑娘应该是没听说呦,说是过几日,边境上的君将军和郑将军又要和西宋打起来了,这几日已经打了好几场了,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的,这东西哪有酒楼会买。我呀,是打算留着自己吃,日后若是万一断了同外面的供给,还能自给自足。”
“什么,已经打起来了?”君菲菲连忙问道:“大娘,你可知道外面的战况如何啊?几位将军可否安好?现在军队进到哪里了?”
朱氏对她这么着急的反应还有些诧异,一手挂着鱼鳞,嘴中不忘答复君菲菲:“诶呀,丹娘姑娘你怎么对此事……这么上心。”
君菲菲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反应太过于激动,连忙收了些情绪,尽量用平稳的语调:“家父在京中也算是有些人脉,与此次主帅的郑将军,有点生意上的往来。”
“哦”朱氏不过也是随口一问,也没想真的知道到底为什么,又道:“不过丹娘姑娘,你这可就是问错人了,郑将军君将军那等人物的事情,都是军中机密,我们这种老百姓见到都困难,这种军中机密的事情,我们就更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