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想。”南清几乎是丝毫都不犹豫的拒绝了:“若是菲菲喜欢的人是你,她愿意呆在西宋,那我一定会放手,可是如今,她喜欢的人是我,也不愿意再在这西宋皇宫中,那我便不会把她送回来。”
“白祁,你若当真喜欢她,就不该把她当做你我之间交易的筹码。”
“好啊”骆司谦这次答应的倒很是爽快,一开始,他也没想过,南清会愿意把君菲菲给送回来,方才的那个要求,不过就只是个挑衅罢了。
“既然如此,南清,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现在解药就在你面前,你跪下求我啊。”骆司谦言语挑衅,似乎是笃定了南清绝对不会下跪一般,脸上有几分看好戏的神色。
这事若是放到别人身上不会那么有侮辱性,只是面前的这个人是南清,是堂堂一国之君。
自打他从小以来,向来都是别人求他的份,何曾有过让他如此摇尾乞怜乞求旁人的份。
骆司谦好整以暇的看着,欣赏着南清脸上的各种色彩。
他倒要看看,南清能不能为君菲菲做到这一步。
南清听到那句话时神色微变,隐藏在袖中的拳头钻进,隐隐可见发白的骨头,他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骆司谦,一撩袍子,直直跪了下来。
虽然是跪着,但那腰背却是如同青松一般挺直,眉目之间满是坚毅之色,仿佛虽然此刻跪着,但仍然没有什么东西能折去他的骄傲一般。
“求你,把解药给我。”
骆司谦愣了一瞬,脸色大变,过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他后退了几步,脸上扬起一抹说不上是悲哀还是释怀一般的笑,轻轻闭上了眼睛,口中笑道:“罢了罢了,输给你,我也不丢人。”
他真的没有想到,南清竟是没有丝毫挣扎的,就为君菲菲做到了这一步。
扪心自问,骆司谦怕是做不到。
在这一场感情中,原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自己是个输者。
骆司谦垂眸,将那白玉瓷瓶扔给了南清。
“透骨香是我找人做的,解药不在我手中。瓶子里的,便是解药所在地。”
南清打开白玉瓷瓶,里面果然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点——万寿山无归谷。
西宋的万寿山。
南清的眉头紧了紧。
这万寿山名义上听着好听,可实际上却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无归谷更甚。
据说里面密林遮天,不见日光,其中都是各种毒蛇猛兽,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传闻无归谷中埋着一批前朝秘宝,前往寻访者不计其数,可最终还是全成了那铺路的具具白骨。
骆司谦以为南清是觉得自己故意刁难他,开口道:“无归谷中有一种通明草,是解透骨香必须的一味药材,没有它,纵然你拿到了其他的解毒法子也是无济于事。”
南清拳头攥了又松,过了许久,才咬牙切齿道:“骆司谦,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要她活着?”
这种解毒药材,就算是自己把菲菲重新送回西宋,怕是也无济于事吧。
骆司谦道:“不巧,通明草西宋国库中便有一株,只是那是我西宋国祖传的给未来皇后的聘礼,若是菲菲答应做我的皇后,我自然会救。”
南清脸色很难看,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西宋皇宫。
他要快点找到无归谷,找到通明草。
南清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心中默默祈祷道:“菲菲,一定要等我。”
十日后,司夜是在巡夜时在罗城外发现满身狼狈风尘仆仆的南清的。
当日从西宋皇宫离开后,南清便基本上是一刻不停的就去找无归谷,其中一路上的凶险更是不必多少,但好在,他总算是成功的找到了传闻中的通明草。
司夜连忙上前接应,南清好几天都没合眼了,昼夜赶路,为的就是怕来不及,赶不上。
他将手中通明草交到司夜手中,还没说上两句话,便昏了过去。
“皇上,皇上……”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好在城中陆青羊尚在,为南清施了几针之后南清才醒过来。
南清刚一睁眼,就正好看见陆青羊刚刚收针的模样,他挣扎着想要做起来,却被陆青羊给按住了:“别乱动,你身上还扎着针呢。”
“朕无事。”
“行了,你就别逞强了,在这里我是大夫你是病人,遵医嘱懂不懂?”陆青羊有几分语气不善的道。
南清知道他们也是为自己担心,笑了笑,连忙开口问道:“对了,我昏迷多久了,菲菲的毒可否解了?”
“放心吧”陆青羊叹了口气:“通明草我看到了,解毒的方子我也已经收到了,正在让人给配置解药。”
“只是娘娘中毒时间不短,彻底祛毒怕是有些困难,需要耗上些时日。行了,你也别问东问西了,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番模样的?”
陆青羊想起在城外刚刚见到回来的南清时,他身上全都是血迹,好几个伤口也都未做处理,但好在没有伤及根本,昏迷过去也只是因为身体损耗太多了。
“通明草在无归谷中,寻药时不小心受了些小伤,不必担忧。”
正巧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陆青羊也收了金针,南清见状连忙起身套上衣服,陆青羊拦住他:“你想干什么去?我告诉你,虽然我医术高明,但你这么折腾不爱惜自己身子的话,我也没法管你了。”
医者,只救存了活志之人。
南清笑笑,拍拍陆青羊的肩:“你放心,我自己身子自己清楚。”其实之所以看上去这么虚弱,不过就是因为受了伤又没有及时休息的缘故罢了。
算上到西宋皇宫的时间,一来一去已经将近小半个月了。
他是一国之君,虽然现在两国暂时处于停战状态,可这里是前线,这么长时间,不知又攒下多少件事情没处理了。
南清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职责所在,他不能在往后拖了。
陆青羊知道南清心中所想什么,又不能阻止他放下身上的担子,只好不情愿的拉住他,递上一碗药汁:“等等,先把药喝了吧。”
南清笑笑,拍拍陆青羊的肩膀,一饮而尽。
君菲菲的状况时好时坏,南清刚刚走后不久君菲菲还是低烧的状态,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毒性越来越深,君菲菲陷入昏迷中的时间就长了起来。
一开始还只是比平时起的稍微晚些,可后来就变成了一天中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
最一开始,司夜还有些担心君菲菲的状况,可是在陆青羊说这是正常反应之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透骨香又名睡美人,中毒之人就是会变得越来越嗜睡,相应的,身子也会变得越发消瘦。
但好在南清还是及时赶回来了。
南清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君菲菲尚在昏睡,南清先去看了君菲菲一眼,看着君菲菲相对于前几日肉眼可见的消瘦的身子,南清眼中盛满了心疼,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之后,才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大帐。
他离开傲天京都之后,京中一直是公主监国,南清方才来的路上已经看了下人送上的文书,南言不愧是他皇家之人,虽然此前不过是在他带着君菲菲求医的时候短暂的利用自己的身份处理过一段时间朝政以外,并无任何执政经验,可她如今还是将这个帝国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的很有条理。
此次监国其实与上一次南清寻医时情况不同,南言没有南清此前所积累下来的威势,女子监国,朝中难免会有些不赞同的声音,这些,全要靠南言自己去解决。
如见看来,南言她做的很好,出乎南清意料的好。
这样一来,南清对于朝中的担忧也少了许多。
此次出兵,郑晏是主帅,南清到的时候,帐中主帅副帅以及各位主将早已等候多时。南清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可以开始商讨。
得到了南清的示意之后,底下的人连忙将最近的军情汇报。
西宋虽然暂时停军,但军队却是一直在虎视眈眈,傲天虽然已经接连攻克西宋数城,可却也是因了西宋内部夺权内乱的缘故。
如今西宋内部朝廷已经稳定了下来,新的军防则是必不可少。
南清坐在上首的位置上,听着下面的人在讨论新的军队部署,并未插话。
对于军事方面,他虽然也算是熟读兵书,但却定然不如在场的这些沙场多年的将军们。
所谓术业有专攻,南清此来,不过就是为了听一下在座各位的想法,为君者,并不在于掌握多少技能,而在于掌控人心,把控全局。
南清一边听着众人的激烈的讨论,看着众人最终定下一个新的防卫方案,途中不过也就淡淡的提了几句意见,一边心中想着,在菲菲解毒之后,要怎样才能将她的身子给补回来。
有了通明草,陆青羊很快便把解药调制了出来,有了陆青羊的解药之后,很快便顺利的解了君菲菲身上的毒。
骆司谦这边随着他对整个西宋朝廷的把控,西宋这边的军队也开始出现频繁的调动,随着君菲菲身体的恢复,她也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边境的局势是越发的紧张了。
几次边境摩擦之后,双方互有胜负。
西宋军队的将领如今已经全都换成了骆司谦的心腹,骆司谦蛰伏多年,其城府更是深不可测,在对军队有了绝对的把控之后,几乎是立刻就开始了反击。
在一开始,郑晏对于骆司谦的战术并不了解,接连吃了好几次败仗,原本夺下来的几座城池也被西宋给重新夺了回去。
君菲菲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战场之上的残酷,血染山河,黎民涂炭。原本昨日还人来人往的一间小铺子,可能也就不过一夜之间,便成了断壁残垣,独自支撑在凄恻的大风中。
随着战事吃紧,两军边境之间陈兵越来越多,而一向只是在后方阵营之中稳坐着的骆司谦也是亲自前来了前线,足以看出对于战事的重视。
双方在某种程度上陷入了一种默契的停战的决定,双方都在酝酿着,最后一场大决战。
“你真的要把我送走?”决战前夕,南清考虑到前线的战况,害怕君菲菲受伤,便打算让司夜将她先送到安全的地方。
君菲菲有些舍不得,同时也放心不下。
她是将门之女,父亲心系疆场,兄长,亲生的哥哥,自己的夫君都在这片战场上,这片战场,其实一定程度上而言,无异于她的家。
离开,自然放不下。
决战的危险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若是离开,她在这片战场上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人了。
南清眉头微皱,安慰她道:“菲菲,这里太危险了,你先去安全的地方,这样我才放心。”
“可是我放心不你。”君菲菲一下子扑倒南清怀中。
“你说过,无论什么情况下,你都不会把我丢下的。”
南清有些哭笑不得,揉了揉君菲菲的发顶:“这种情况怎么能一样?”
君菲菲坚持无理取闹:“我不管。”
南清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低声道:“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受伤,所有人都会是好好的,好不好。”
“南清”君菲菲抬起头来,直视南清的眼睛,很认真的叫着她的名字:“刀剑无眼,战场之上,生死有命,你拿什么保证。”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在战场上会拖累你们,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的。你不用担心我受伤,我也不会让我自己成为你的拖累,成为敌人威胁的人质,让你投鼠忌器。”
“所以南清,留下我好吗?哪怕只是让我远远地看着,让我知道,你们是安全的。”
君菲菲的这番话带着哭腔,紧紧抱着南清的腰身,丝毫不肯松手。
仿佛一松手,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般。
南清眉目之间闪过一丝挣扎,过了良久,才轻叹了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不许反悔。”南清一向说话算话,所以得了南清的这句承诺之后,君菲菲便直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