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耐得狰狞的面上满是痛苦挣扎,眼中恐惧覆盖,沙哑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惊恐喊道:“弟子知错,师尊饶命!弟子无能,不该放走那人,但那元婴修士弟子实在是没办法对付,师尊饶命!”
“哼!”密室中心突然传来一道阴邪的冷哼声,伴随着声音落下,男子身上的黑雾消失得一干二净,所有痛苦消散,男子惨白得冷汗泠泠的脸上顿时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艰难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倒在地:“多谢师尊!”
坐在密室中央的枯瘦老者双眼碧绿可怖,此时怨毒的双眼冰冷扫向他:“莫要以为本尊不知你打得什么主意,想要摆脱我,你也得有那个本事。嘿嘿……乖徒儿,本尊教导你一百余年,你什么模样本尊难道还不知?劝你乖乖听话,若是本尊此时谋划之事因你发生意外,那就莫怪师尊不念这些年旧情了!”说道最后,尖利话音中几乎带着杀机。
颜伦乐脸色一白,故作镇定的急忙告罪不敢,片刻后才在老者不耐烦中赶出房间。待得走出密室,他后背已然被冷汗打湿,体内的灵气翻滚丹田似乎将要炸开。
深吸口气急忙塞了一颗丹药纳入口中,待得面色缓和这才走下楼,方一下楼一个筑基期的中年男子连忙走了上来,恭敬说道:“少主,政、府来人了。”
颜伦乐面色微变,眼中厌恶一闪而逝,冷淡颔首道:“本座这就去。”
灵识探出,扫过会客室中那矮胖焦急的人影,他唇角讥讽之色泄露无疑。闲庭散步般走到会客室前,沉吟半响面上的嘲讽消散一空,化作一派笑意。吱呀一声大响,会客室大门方一推开,坐在其中焦灼不安的中年人连忙站了起来,肥胖的面上满是焦急之色,急急走上前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声说道:“仙师,坊市的事情压不住被异能局和凌家往上报了,上面正在派人差,这可怎么办?你说过不会出事的,要是查到我家头上,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说话间,他额头冷汗津津,双眼中带着恐惧焦急,肥胖的手紧紧将颜伦乐一只袖子拽在手里,语气几近癫狂焦灼,而后声音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低声呢喃、面上恐惧覆盖。
“慌什么!”颜伦乐目光落在被紧紧扯住的袖口之上,厌恶一闪而逝。笑得爽朗般安抚的将他的手不动声色的移开,指尖一弹,一抹难以察觉的黑色光华扑出空气中,中年男子只觉得焦灼紧绷的心弦仿佛瞬间便被抚平了一般:“有师尊在,就算出了天大的事也能摆平。况且……”说话间他语气一顿,想到出现在此的林小澜,眉头微蹙,话音缓然道:“坊市那件事一看就是修仙者的手段,怎么会查到你头上。你放心,只要你不露了马脚,没人会知道你与这件事有关。还记得师尊所说之事吗,只要此事合作能成,等此事结束,整个天朝便尽在你掌握之中。”
最后一句话落下,中年男子脸上的仓皇顿时被一片贪婪的憧憬覆盖,面上的急色早就不知何时消散一空,想到不出一个月,诺大一个天朝便会被他掌握,家中子弟更是能一举踏入修仙界,更是疯狂得双眼通红。
这么一想,心中的怒火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一个激灵连忙回过神,面上焦灼消散一空,彻底恢复冷静,倒是显露出了多年身处高位的沉然。中年男子此时看上去意外的沉稳,眼中精光毕露显得老奸巨猾。眼眸一闪,一派恭敬讨好的躬身行了一礼,谄媚道:“仙师恕罪,老夫无状惊了仙师,还请仙师勿怪。”
“自然不会怪罪,王先生也是情有可原。不过你尽管放心,只要等到此事结束,你便会彻底得偿所愿。”颜伦乐笑着颔首,看着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中年男子,眼中却是冷意鄙夷。
天朝才立国三百年不到,便多了如此蛀虫,在如此时刻,竟然还想着争权夺利。他眼中轻蔑闪现,突然很是期待待得阵法启动,整个京城化为死地那一刻,这人是何等表情?
中年男子被捧得连连应是,脸上笑得如同一朵菊花般,乐呵呵的恭维了颜伦乐一番,偷眼看了颜伦乐面前温和神色,迟疑一番谄媚说道:“小老儿家中又来了几个晚辈,能否劳烦仙师派人看看是否有道机?”
颜伦乐含笑应是,待得吩咐人与中年男子一同离去,面上笑意这才彻底冷了下来,回到房中,挥手布下几道隔绝法阵,面上瞬间浮起一派焦急之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小澜,百年时间沧海桑田变化太多,虽说当年知道他踏入修仙界,但这个世界修仙者何其多,终生卡在炼气期之人更是数不胜数,他早已以为小澜已经去世,却未曾料到两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一想到此,他眼中便浮现起痛苦难堪之色……
但转念间想起小澜在此,那一番痛苦挣扎皆是化作了一片急色与焦灼,那老怪所图甚大,又修为高深,若是小澜当真搅进这潭浑水,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颜伦乐面上异色在思考间缓缓消散一空,眼中焦灼恍惚重新化作一片沉然,不管如何……他总会将她护下的!
坊市大案的后续发展华幽并不清楚,待得回到凌家,便在三楼占据了一间客房,布下禁制不得任何人入内,也让所有人莫要来打扰她。
她对这些一扯就是千丝万缕、或者干涉甚多的官司案子并不感兴趣。无非是此事闹大了,众人都惊觉罢了。
加上京城最近时日的诡异,恐怕上头此时正陷入一派慌乱之中。此事事关修仙者,加之异能局所禀报之事,两相结合,就算如今整个天朝少有能见到高阶修士,低阶修士更是被越发厉害的现代化武器掣肘,但传闻中上天入地的修士传说隔了这么多年都还有些流传,怎么能不让人震惊。
此时发生此种大事,不着急上火才怪。如此大事,眨眼间便让整个京城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却又不敢报道出来,以免引起民众的惊恐大乱。
华幽冷眼旁观,并没解释的意思。就算她将寞洵所说之话一一道出,除了给这些人增添烦恼,让所有人更加惊恐、打草惊蛇外毫无办法。须知,能在京城悄无声息布阵、屠杀整个坊市之人,没有政、府高层镇压,怎么可能会一丝消息也透不出?
还有一件颇为让她烦闷之事,就算她在门外布下禁制,这几日在门口之人也是络绎不绝。整个凌家老宅进进出出之人各个都大有来头。这些人几乎把华幽当做了救命稻草,可笑的是有些人竟然想要她去以卵击石。或是还有少部分人纯粹起了私心,想要趁此时间将京城高层一些人带出京都。这些人打算得当真不错,华幽灵识扫过会客厅,只能报以冷笑,若有这么简单便好了……
果然三日之后,整个京城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所有消息都不能发出,所有连接外面的道路全被一阵迷雾遮掩,不管怎么走都会再次回到城中。各种电子信号亦是被人屏蔽,整个京城陷入一片危急的恐慌中。事情已经达到压制不住的场面,城中要不是有常驻部队镇守,恐怕早就大乱。
华幽的闭门不见显然让这些人越发焦灼不安。随着时间过去,每日在门外出现的人次数倒是越来越多。
她并不理会这些,她性子本就算不得圆滑温和,也没耐心去应付这些人。索性将所有人都推给凌烈去处理。闭关在房中将寞洵给的两枚灵药吞服炼化,待得将药力吸收完毕,已经又过了五日。
缓缓睁开眼眸,眼中一抹冰色流光一闪而逝,面上的苍白恢复些许,这两枚不知名丹药效果却是让她意外的诧异。虽说不知此药名称,但玉瓶中两颗灵药却让她丹田经脉的恢复速度大大提升,显然来历不凡。
待得体内冰蓝灵力游走一个小周天,丝丝缕缕的冰冷灵气顺着四肢百骸纳入丹田。体内那一枚颇有些灰蒙蒙的冰蓝金丹,经过多年调养此时也恢复了稍许的璀璨晶莹、灵光点点。
吐出口浊气,眼眸扫过,入眼是凌家沉稳舒适的客房。灵识探出扫过门外禁制,却见得林念渔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她脸色一冷,袖袍嗡然一道冰蓝流光打在门上,门外禁制嗡然一颤,冰光湛湛间传出华幽冷淡声音:“进来。”
映波抱着巳午从房门退开一步,小脸笑吟吟抬起:“主人有请。”
林念渔面色微变,深吸口气这才抬步踏入。房中带着熟悉的冷寂冰寒,这么多年姐姐身上的冷意似乎越发浓厚。她抬眼而看,一身冰蓝长袍的女修冷淡的目光扫了过来,明明苍白秀致并无威仪的面庞,那一双冷意淡淡的眼扫过来,却无端让人心间颤颤。林念渔暗叹一声,跪倒在地张口便道:“我知错了。”
“错了?”华幽几乎冷笑出声,灵识再一次在林念渔周身扫过,胸腔间怒火顿燃,眸光淡漠瞥过她:“本座倒是不知你错在哪儿?”
林念渔此时修为仍旧未曾恢复,脸色苍白,听得华幽反问,面上露出窘然与愧疚,声线几若蚊呐:“违背了姐姐吩咐,加入异能局。”
当年让林念渔来到凡俗界之时,华幽在她离开前曾嘱咐过,不得与政、府之人扯上关系,不得干预凡俗界政事。但她在比现代社会落后数百乃至上千年的社会成长生活,况且从几岁记事便踏入修仙界。如今骤然来到这么安稳古怪的地方。头一两年倒还耐得住,但偶然一次听闻异能局名头后,在舒虞几番恳劝下,本着无所谓的名头加入了异能局。
异能局能人异士挺多,但筑基期修仙者不过三个,平常事也劳烦不到她,这些年便没放在心上,但哪里知道会突如其来这么大的事……
见得华幽眼中带着不悦看她,林念渔心头一沉连忙求饶道:“姐姐我知错了,原本只是打发时间,没曾想会发生此事。这些年我依言按照您所说,在凡俗界颇有所得,并未耽搁修行……”
林念渔絮絮叨叨哀哀切切的一长串解释,听得华幽太阳穴青筋跳起,待得她说道第十五年体验了一番乞丐之后,再也忍不住打断她:“好了!”
林念渔呐呐间连忙闭嘴,朝着她讨好笑着,气得华幽根本不知如何解释,伸手指着她烦躁道:“赶紧出去,别打扰我修炼。”
林念渔知道这场灾祸已经彻底无事,心间大松了口气,连忙站了起来。突然想到舒虞和zf那几位让自己来问的事,脚下一顿站在一旁颇有些惴惴不安。
华幽冷眼旁观:“还有事?”
林念渔摇了摇头又点头,面上颇有些纠结的模样,迟疑道:“姐姐有何打算?”此时京城通往外界的道路被阵法彻底遮掩,但若是结丹修士想要独自硬闯出去却是有可能的。而华幽这些天一直未曾离开,反而搅进这趟浑水,让她颇觉有些诧异与焦灼。
zf拿姐姐当救命稻草,却未曾知晓那元婴修士岂是这般容易对付的,难不成还当真要为了京城,将命填进去不可?
这简直是荒唐!
她对此地并无归属感,不过是个历练之地,当初加入异能局是因缘际会,若这些人当真以为能用她和凌家将姐姐留在这里,便是做梦了!
但这般一来,华幽为何会留在这儿便颇为古怪。
瞥了一脸纠结的林念渔,华幽淡淡说道:“我自有打算,你莫要担心。”顿了顿继续道:“你伤势未复,几日后京城恐怕大乱,我让映波待在你身边,莫要乱走,安分待在凌家便是。”
华幽语调沉稳,并无丝毫异色,十分有把握的模样将林念渔安抚下来。的确那种层次的斗法他们若是去了,恐怕更是累赘。而那些凡人此时大乱,更要好好安抚稳定。林念渔眼眸微闪,施了一礼告退而出。她方才从门中走出,早已等候在门外的凌烈还有几个西装笔挺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围了上来,林念渔意味深长的淡淡说道:“姐姐让我们莫要添乱,安分待在家里便好。”
“这……这般大的事,就不管?”一个中年男子愕然不敢置信的沉然怒道,话语中待着焦灼的气然:“现在京城都快成死城了,难不成待在家里等死不成?凌烈,不是说你家这位前辈十分厉害,怎么不出手将困境解除?”
这人也是对城中变化着急上火,他对所谓的修仙者本就觉得荒唐至极,而此时在这里等候多日等到京城局势大乱,这间房里都没人出来。再者而言,京城可是国际大都市,能有多少人在这里可想而知,此时大乱起来几乎有控制不住的嫌疑。而整个天朝大部分高官都待在这儿,如果真的出了事,那整个天朝将会陷入何等大乱还未可知……两厢叠加,这种憋屈之感便越发浓厚,方才忍不住出口。
此话一出,其余人脸色一变,凌烈和林念渔面色沉下,中年男子刚一开口便察觉不对,正待后悔时,林念渔已然冷哼一声,弹了弹袖口看向映波笑着道:“姐姐让你这几日跟在我身边,许久未曾见你,我们也说说话。”
映波抱着巳午原本像是一根柱子般立在门口,几日时间也丝毫不动弹,来此之人几乎将她当做了雕像。但此时小姑娘眨眨眼,乖乖点头将巳午放在地上,笑眯眯道:“主人吩咐了,我会保护你的。”
顿了顿映波转头看向凌烈,偏头想了想老气横秋的吩咐:“主人让你家里人这些天莫要乱跑,就待在这儿,若是走远了,出了意外可不干我的事。”
凌烈连忙感激点头应是,心头大松了口气。虽说那位老祖宗待在凌家,想必凌家也不会有危险,但此时这个保证却让他彻底放了心。而守在门外的几个中年男子脸色却是一变,颇有些难看的模样。
待得林念渔和映波离开,化作小猫模样的巳午掀开眼皮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起脑袋鄙夷的朝几人望了一眼,白痴!主人没离开,当然就是应承接下此事,天天守在这儿难道就能保佑城里没事?
巳午暗搓搓的切了声,黑幽幽的眼珠里面满是不屑,喉中咕噜着口吐人言:“白痴!”随即通身火红光华一闪,眨眼间便兜头撞进了整个禁制中,消失不见。
几人愕然瞪大眼,见到巳午通身光华闪现消失在门内,皆是震惊不已:“这!”
凌烈虽说对中年男子态度有些不满,但想到方才巳午所说的两个字,笑了笑颇有些得意与尴尬道:“那是姨奶奶的灵兽,听闻跟了她一百多年,修为很是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