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个世界意外合并到被强制分离, 曾经往返过异世界的人都被自己原有的世界排斥进了异世界, 作为殷氏集团的成员当然也多是如此。
殷司翰为了能提前做好准备,自然已经将自己的人手安排妥当,不过由于就连当时的殷司翰自己都不清楚过了零点会发生什么样的异变,所以所谓的安排妥当很大程度上来说也不过是提前让他的人做好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由于殷司翰提前打过招呼, 并承诺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所以他们这些早一步知道会发生麻烦的员工也要比寻常玩家更早的经历恐慌,于是等真的到零点被强制传送进了异世界时,他们反而要比玩家们镇定多了。
尽管殷司翰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他们提过这里根本不是游戏,但殷氏集团的人员也依旧要比玩家们更了解异世界的多,毕竟玩家是毫无目的的胡乱探索, 而殷司翰重生一次, 远比他们更有目的性。
于是跟着殷司翰经验更丰富的员工们几乎大部分都迅速的找准了位置,并且在第一时间返回了城镇去找他们的大老板集合。
却也有例外。
每一个人会根据在现代所处的地理位置不同而被送去不同的地方, 也就是说坐标相近的人更容易被传送到一起, 相反则会越远。
零一十就是这样, 他自认就是一个为殷氏集团打工的普通人, 只不过是为老板进游戏当打手罢了, 竟然因此在现实中长出了耳朵和尾巴。
正常人这种时候会怎么做?报警、投诉再加上去医院检查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之是不可能再继续这份工作了,零一十把这几项都做了一遍之后发现无果,想辞职的也不是他一个, 只不过大部分人都被殷司翰给劝了回去。
因为殷司翰说他会找到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再加上殷司翰他自己似乎也长出了兽耳兽尾, 会想办法解决问题的这个回答似乎还挺真实,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愿意观望一下,当然事后的赔偿殷氏是绝对跑不掉的。
零一十也是打算观望的这一部分,但他却是在那几天请了个假,回老家想着要看望一下家里的母亲,他是单亲家庭,一个人出来工作于是母亲就一个人在家,这会儿城市里四处都是异世界的建筑,他就想着回去看一眼,顺便安抚一下家人情绪。
谁知道这一走,隔天晚上就发生了异变。
再睁开眼时他已经来到了一个他全然陌生的地方。
零一十理智上知道这里应该是游戏里的世界,毕竟那些长相奇怪的植物就可以说明这一点,只是他发现他所处的环境根本不是他以往的“出生点”,他似乎落到了一个从未踏足过的版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片区域似乎是低级地图,所以怎么说也有不少跟队行动经验的零一十不至于在异世界不知所措。
但很快他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像他一样落入游戏中的人还不少。
遇上其他玩家然后结伴而行,又因为手中没有地图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森林,于是只能暂时性的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安营扎寨,这一切就好像是顺理成章的。
这段时间里面他们都相安无事,每天都派出两个人去探索有人烟的地方,指望着能每天推进一点进度,早晚有一天能找到城镇,零一十身上还有一些金币,进城之后的话还能添置一些必需品。
直到他们遇上了异兽的袭击,那并不是普通的异兽,至少零一十没有见过能让人毫发无损的露出痛苦神情进入垂死状态的异兽。
深知他们绝对搞不过,于是玩家们互相一个眼神,瞬间每人找了个方向分散开逃走,以确保不会被一网打尽,零一十身为众人之中极少数对异兽习性有一定了解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理,自顾自的就肩负起了吸引异兽注意力并将其引开的重任。
于是就搞成了现在这样。
明明浑身都疼,却找不出一点伤口。
零一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将那异兽甩开,还是说那异兽最终选择去追其他人了,意识恍惚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太高看自己了,他的能力还不足以自负的担负起这种工作。
最终他是被痛晕的,失去意识之前他注意到了似乎有什么人。
那一刻他的意识无比的混乱,大部分是紧张,因为不知道那人究竟是好是坏,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要把命丢在这了,同时又产生了一种,在这里死去是不是就能回到现实的侥幸感。
他昏倒前思绪紊乱,清醒的时候也保持了昏迷前的情绪。
在一盆冷水浇上来后,零一十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就是大口喘气,就仿佛昏迷期间他都无法呼吸一样,在呼吸逐渐平稳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查看周围的情况。
他一转眼,就看到了坐在边上的石头上,手里提着一个水袋的男人。
零一十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头发上湿漉漉的触感,他抬手擦了擦快落到眼睛里的水,在最初的怔愣之后是下意识表露出的喜悦。
普通人没有过他这样的经历,恐怕很难体会这种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时恰好遇到了熟悉的人的那种感觉。
零一十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称呼对方。
这个人是他老板的朋友,零一十自认以他老板那种性格的人根本不会特地结交不值得认识的人,所以对方一定有着至少能让老板放下性子的本钱,至少不会是像他那样的普通人。
撇开这些与他无关的事项,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同一个世界的同一种人类,但零一十只要想起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对方一个人解决了他们一队人准备解决的问题,他就有些做不到直呼其名,大约是骨子里的慕强心理在作祟吧,总觉得等级不同,态度上要是显得太过轻慢多少有点不尊重的感觉。
“……沈先生?”到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一个稍微有礼又不会太奇怪的称呼。
零一十也很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考虑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
“沈先生也是落到游戏里了?”
沈默言的目光落在一醒过来就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的零一十身上,他反问道:“殷司翰没告诉过你们这里不是游戏吗?”
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零一十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在被强制送来这里之前,有不少新闻媒体报道便称这是与异世界打通了,只是认为这所谓“异世界”其实根本就是“游戏世界”的人占更多数,所以他也没有多想。
此时听他这么一说,零一十顿时便联想到了这种说法,他的表情瞬间有些苍白,心里的感觉更是微妙。
因为他竟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穿越进了游戏里比较糟糕还是来到异世界更可怕。
他更意外的是对方竟然这么直接的告知了他这件事,回头来想的话,既然殷司翰之前一直隐瞒着,那不就代表并不希望他们知晓真相吗?
难道沈先生和他们老板其实并不站一队……?
半晌,零一十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样,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紧张又急切的向着面前唯一可能帮助他的“熟人”恳求道:“沈先生,有件事请您务必帮忙!”
零一十其实并不擅长和人沟通,他大部分时间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只是人命关天,他这会儿也顾及不到那么多,尽管语序或许有些乱,却还是迅速的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所以你们是因为被异兽袭击才分散了开来?”对于被异兽袭击这件事沈默言并不意外,毕竟从零一十身上的状况就可以看得出来,唯一让他意外的是他们的应对方法竟然是分开跑。
从白兔国周边那些散落的玩家状况就可以知道,这些人根本不具备独自在野外行动的能力,分散开就意味着会更容易受到更多异兽的袭击,当然这的确可以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可在他们没有一个有效方法解决那异兽的情况下,这也只是分散开等着被逐个击破而已。
“袭击你们的应该是噬心鹫的幼崽。”
零一十虽然并没有听过什么是噬心鹫,他本身就对这个世界异兽的了解十分有限,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像个学生一样认真的听讲,并且自顾自的不明觉厉。
所谓噬心鹫是并不在附近活动的一种三阶异兽,同样它也是之前提起过的,能够运用诅咒系能力的异兽之一,这一特点让三阶的噬心鹫变得不比四阶异兽来的好对付,属于少见又麻烦的中阶异兽。
当然相对的价值也高。
之所以说是幼崽,因为假如是成年体的话,携带诅咒的零一十也根本跑不了那么远,更不可能被一捧加了清醒效果草药汁液的水就轻易的浇醒。
噬心鹫的血液本身就带着一定的诅咒效果,稍微调配的话也可以制成解开诅咒的药剂。
倒是有来一份的价值。
“具体是在什么方位?”他问道。
零一十有点说不出的感动,在指明的方向并且给出大致的时间和人数之后,零一十忍不住道:“沈先生您真是一个好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