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的事情让莲花帮的众人们对林白棠这个名字都已经烂熟于心了,尤其是韩虎韩复为了她会冒这么多艰险,也让她在众人的心里蒙上了一层近乎神秘的面纱。
以至于她此时一路走到韩虎的帐篷前面,居然没有受到任何一点的阻碍。
林白棠虽然以前跟韩虎相处的时候有些大大咧咧的,可是之前闹的有些不愉快,这会儿也就老实了很多,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喊了声:“虎哥,你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
她喊了一声没什么反应,紧接着又喊了第二声。
帐篷里人影绰绰,却还是没有回应她的意思。
林白棠心道大概是韩虎不愿意理财自己,便放了东西打算走,可是还没等她走出两步去,却听见里帐篷帘子刷的一声响,回头看去,却是韩复打了帘子出来。
方才林白棠隔着帐篷只看见了一个人的影子,因着这是韩虎的地方,她便完全把人当做是韩虎,此时见是韩复,稍微一愣,然后疑惑道:“怎么是你在这里,虎哥呢?”
韩复满脸不高兴的用下巴指了一指帐篷里,脸虽臭,声音却放的很低:“突然发烧,睡着了。”
林白棠略一皱眉,道:“我进去看看。”
韩复伸手一拦她:“你去看什么,大哥的伤本来就是因为你来的,你之前不去看,现在装好心还有什么用?”
林白棠此时心里挂念着韩虎,懒得跟韩复耍嘴皮子,索性直接一个擒拿将韩复的肩膀给卸了,然后趁着韩复吃痛到底的时候,直接进了帐篷。
帐篷里生了暖炉,烤的暖融融的,林白棠一进来便有些冒汗,韩虎脸上更是被蒸腾的发红,然而就是这样,他的身上还是盖了两层被子。
林白棠看着就觉得热,上前去想将韩虎身上的被子扯下来两层,可是她才一动,韩虎便闭目扯近了被子,喃喃道:“冷……”
他这个动作碰到了林白棠的手,烫的吓人。
韩复这时候已经自己捂着胳膊进来了,看见林白棠的动作,幽幽道:“大哥这病压了挺久的了,只不过之前挂念着你,所以一直没有发作,现在看见你安全了,才算是能放心的病一场。”
他哼笑一声道:“真是可笑,他连生病都给看着你安然无恙后,才敢病一场。”
林白棠将韩复的话听在耳朵里,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问:“他现在热成这个样子,你给他盖这么多的被子,是想害死他吗?”
韩复道:“你有什么脾气可冲我发,我又不是医生,不懂看病救人,自然是病人说冷我就给他加被子了。”
林白棠也不再看他了,只是重新去扯韩虎的被子。
韩虎怕冷,抓住被子死活不放,林白棠不好强抢,便只好软了些声音去哄:“虎哥,你放开被子,屋子里生着炉子呢,我保证你不会冷,好不好?”
原本昏昏沉沉的韩虎似乎因为林白棠的这句话虎哥而有了几分清醒,他带了几分迷茫睁开眼睛去看林白棠,忽然问道:“小棠?”
林白棠软声道:“是我。”
韩虎又急急问道:“你还好吗?”
林白棠看向韩虎眼里急切,心道韩虎大概是烧的糊涂了,以为还没有找到自己,所以才会一上来就问自己好了没有。
只是韩虎即便如此了,还记挂着没有找到林白棠的事,的确是叫林白棠心中有些发酸,点头应道:“我很好啊,你找到我了,还给我吃了好多东西。”
韩虎由此放了心,慢慢的松了手上的力道。
林白棠趁机将韩虎的被子抢了过来,直接丢给了韩复。
韩复之前有一只手臂被林白棠弄的脱了臼,此时只好很别扭的用单手抱着被子。
林白棠扫了一眼屋子里,又吩咐韩复:“去拿一瓶白酒来,要高度的,越高越好,再打一盆凉水来。”
她说完了,便又去试图将韩虎的被子揭一层下来。
这一层被子难弄些,她试了两次都未成功,正在苦恼时,回头却看见韩复依旧站在原地未动。
林白棠道:“怎么还没去?”
韩复低头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不方便。”示意完,他又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你对忘记别人的伤这件事,还真是熟练的可以啊。”
林白棠没接他的话,只是走过去把韩复口袋里的手绢扯了一个角拿了出来,然后对他道:“张嘴。”
韩复不明所以,却下意识的张了嘴。
林白棠直接将手帕塞进了韩复的嘴里,不等韩复不满,又已经接着道:“咬紧。”
韩复心有疑惑,然而还不等他吐出口中手帕发问,林白棠已经握着他的手臂一拽一抬,之前被她卸脱臼的手臂,就又被她装了回去。
韩复半点心理准备没有,就遭了剧痛,下意识的痛呼出声,帐篷外守着的人听见声音连忙近前守在帐篷门口:“复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
这时候,韩复才明白了林白棠那两句张嘴和咬紧都是什么意思。
他方才因为剧痛而直接半跪倒了地,这会儿一面瞪了林白棠,一面还得稳着声音回答外面的人:“没什么事,你们该忙就忙,我刚刚不小心摔了一下,不用进来了。”
外面静默一瞬,
林白棠耸了耸肩:“我提醒过你了,不用谢。”
一句话噎的韩复有些语塞,他愤愤哼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去。
不多时,他就已经带着酒水回来了,林白棠先是尝了一口酒确定优劣后,便直接将酒倒在了干净的纱布上,又对韩复道:“把你哥的衣服脱了。”
韩复依言照做,那撕开有又愈合过数次的伤口,便直愣愣的摆在了林白棠的眼前。
情况比林白棠想的还要糟糕。
悬崖下是个水潭,韩虎下来的时候伤口进了水,却没有及时换药,这会儿有一种苍白的死肉感,好在触碰时还有痛感,倒是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方。
用烈酒洗过伤口之后,林白棠又重新给韩虎上了药,这一次给他上的是只是在山林里面发现能够麻痹痛感的草药,这样恢复速度或许没有以前快,但最起码能好受一些。
眼见着韩虎原本紧蹙的眉头松懈了些,林白棠也松了口气,又在毛巾上倒了些酒对韩复道:“他现在发热会觉得冷,你不能由着他,不然他这病好不了,你就直接用这瓶酒,将韩虎全身上下通擦一遍,我在外面等着。”
韩复故意叫住她:“我没干过这伺候人的活儿,还是你来吧。”
林白棠只是扫了一眼他,然后道:“我是有丈夫的人。”
韩复嗤一声:“未婚夫罢了,他还能管你给人擦个酒?”
林白棠对于韩复知道自己和孟正辉关系这件事,稍有一点惊讶,却没觉得奇怪,只当是韩复私下调查过:“他管不管是他的事,现在他不在,我自然得做好我的事,说完,已经一甩门帘走了出去。”
床上原本因为发烧而昏迷着的韩虎忽然睁开眼睛看了看门口,却没说什么,只是又重新闭目躺好,而韩复,也只好任劳任怨的坐起了伺候人的事。
林白棠再次进来的时候,韩虎已经是擦过一遍酒了,帐篷里一股浓郁的酒味熏的人几乎睁不开眼,但韩虎的面色却是好了很多。
林白棠上前摸了一下韩虎的额头,感觉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不少,便又拧了帕子给韩虎擦了擦脸对韩复道:“酒精擦过之后,应该就没什么事了,之后温度应该会慢慢的降下来,我出去找点药给他煎了,你先在这边看着他吧。”
韩复看着林白棠将帕子在冷水里浸湿了之后拧干给韩虎搭在头上,行动之间俱是细心,忽然问她:“你待每一个人都是这般吗?”
林白棠听的疑惑稍一皱眉,转头看向韩复,却懒得与他答话,自顾自道:“你们下来的时候有没有带消炎的药,有的话也给他吃上几粒。”
林白棠说完想走,韩复却拦在了门口:“小棠姐,还是你在这里照顾吧,我出去采药,实在是没照顾过人。”
林白棠从一开始就觉得韩复这个人似乎是看自己不顺眼,所以也懒得对他有什么好颜色,直接一挑眉问道:“你认识药吗?”
韩复稍一愣,然后道:“不大清楚,但我记性不错,你大致对我形容一下,我照样子找就是了。”
林白棠轻笑了一下:“我现在倒是相信你和韩虎的关系不好了。”
韩复皱眉道:“你说什么?”
他的神色微沉,带出来一点恼怒之意,林白棠却不受他的影响,反而带了一点笑意道:“草药这种东西,相似的极多,差之毫厘失以千里,便是熟识的人看见了,也需要仔细辨认,你倒是很有意思,一面不认识,一面却又仅靠只字片语去找药,你这不是想害死他,又是什么呢?”
韩复本来没有想那么复杂,此时被林白棠说的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韩虎,道:“你别胡说。”
林白棠脸上的笑当即消失:“觉得我胡说就让开,别在这里挡我的道。”
韩复一咬牙,忍下了恼怒闪开,林白棠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韩复目送了林白棠远去,才又重新回到了韩虎身边,带了一点小心解释道:“大哥,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韩虎听声睁开了眼睛,先前的一切他都尽数听在耳朵里,却没说什么,只是随意摆了摆手:“我知道。”又道:“我这病,得装到什么时候?”
韩复道:“多等一等吧,等她照顾你几天,这几天里,她看见你的伤受的苦越多,她心里对你就越是愧疚。”
“何况,”他说:“大哥这病也不全是装的,你背上那伤严重成那样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得住,这么多天以来愣是一声没吭的。”
韩虎听了韩复的话,微微皱眉道:“可我需要的并不是她的愧疚。”
“只是一开始而已,利用愧疚叫小棠姐先把注意力多放在你身上一些,之后的相处里,她会慢慢的发现你和孟正辉的不同,到那个时候,你和孟正辉处在同样的位置上,才是竞争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