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缕刚吐出来的烟雾让宋泽的表情看得不是那么的真切，不过助理还是能察觉到他的心情很不好。
    在新加坡呆了一个星期，基本超出他的极限。
    “宋总，叠马仔那边传来消息，周安已经把钱输光，现在开始借钱。”
    宋泽把没吸几口的烟头掐灭，看着助理说：“把钱和借条准备好。”
    助理说：“好，我这就去安排。”
    国内宋氏集团的企业新闻却是董事长远赴新加坡签了好几份合同。
    肖瀚被学习虐得体无完肤之余，拿着这些新闻问喻羽佳：“你看新闻了吗？咱们现在买哪些股票能赚钱？”
    喻羽佳说：“这些项目那么普通，宋泽为什么要亲自去？该不会是哪里有女朋友吧？”
    肖瀚非常肯定地说：“绝对不可能！”
    喻羽佳默默地得出结论——肖瀚的母亲才是宋泽的真爱。如果他们走到最后，没准是这个时代最有影响力的姐弟恋。
    *
    从机场出来，助理问：“宋总，先送您回家？”
    “去一中。”宋泽头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
    “好。”宋总大概是亲自去找肖少爷女朋友是谁的答案。
    随后助理又问：“要不要我跟校长先联系一下？”
    “不用。”
    宋氏集团说一不二的董事长，来一中也得老老实实按照门卫大叔的要求，登记，然后领出入卡。
    此时是中午自习的时间，操场上基本没人，住宿的学生在宿舍，非住宿的学生在教室。
    宋泽本来朝高三教学楼走去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身朝校园东侧的小树林走去。
    一中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在战争年代就是非常著名的国中，校园有一部分还保持着原貌。东侧树林的树龄，和建校历史相当。
    宋泽靠在一棵躯干比四个他都粗的树上，再次点了一支烟。
    就在他吞云吐雾的时候，几米远外的围墙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两只手指纤长的手出现在围墙上方，是个女孩。
    白皙的手先是握紧墙头，然后用力带着臂膀往上撑，围墙上方就出现少女的上半身。
    显然，□□对于少女来说非常熟练，她先是撑在围墙上，然后轻而易举地将站在围墙上，再直起身，抓住上方的比她手臂粗的树枝，跳下，再落地。
    就在她准备松开握住树枝的手时，突然发现树下站着一个抽烟的帅哥，看着她，面无表情。
    突如其来的状况，她顿时有些慌乱，落地时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女孩似乎很懊恼，不过很快就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然后直起身，打量着一米之外的他。
    女孩就是喻羽佳。
    本来她以为经过一段时间自己应该可以适应食堂的饭菜，奈何原来的她嘴巴太刁，无论如何也适应不来。
    再加上现在的身体还在发育，一顿吃不好，能饿一下午。
    怎么办？她不过是个后来居上的学生，哪来那么大的脸让学校给她开后门。就算当了三年的全校第一，学校也不会为一个学生坏规矩。毕竟是公立学校。
    从家里带饭？
    和食堂的饭菜一样，她也无法适应微波炉加工过的食物。
    在学校便利店啃了几天面包后，她突然发现小树林这边的漏洞。
    一处围墙上面的电子围栏损坏，因为是历史建筑，维修都需要层层审批，校方暂时没有动作。
    喻羽佳尝试了一下，竟然轻而易举地通过围墙旁边的大树翻出去。
    过去两个星期，她已经把附近的饭店吃了个遍。就在刚刚她敲定了一家口味最好的饭店，打算以后每天都上他们家吃。为了节省时间，她让饭店在她放学的时间把饭菜准备好，她出去就能吃。而且已经交了一个星期的伙食费。
    结果现在……
    这男人是谁？
    只见他穿着一身休闲西装，身材颀长，五官冷峻。
    基本可以归类为帅得惨绝人寰的那类。
    咦！似乎还有点面熟。
    是哪个明星吗？不不，如果是明星来学校，即便是教导主任亲自上阵也未必能维持秩序。校园早就尖叫连连。
    那么他是……
    喻羽佳突然想起最近班里的女生都在议论的一个人，学校新来的武术老师。
    校长大概是为了让人觉得一中的孩子们文武双全，高薪从国家武术队挖人来当武术老师。她上周的体育课没上，没机会见识那位据说已经成为全校女生心目中男神的武术老师到底帅到什么程度。
    眼前的男人，自从和她打照面后，他的姿势一直没变，就这么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叠。
    手指夹的烟也没再吸一口。
    “老师好！”喻羽佳已经想到化解危机的办法。
    老师？宋泽剑眉微扬。
    “老师，咱们相互不要揭发好不好？”
    眼前的女孩那双好看的眼睛浸着一层狡黠的笑意。
    “嗯？”
    “我不揭发老师您在校园抽烟的行为，您也别揭发我翻围墙的事。好吧？”
    前两年，一中校长上任后就出台规定——一律不准在校园抽烟。
    想抽，到学校外面去。
    最开始，时常有老师站在门口抽烟。
    为人师表，大家都有羞耻心。时间长了，也觉得这样站在马路边抽烟不好，索性戒烟。
    两年下来，就连烟龄几十年的老教师都基本戒烟成功。据说因为这一点，家属们对校长非常有好感。
    这位新来的武术老师倒是桀骜不驯，居然藏到小树林来抽烟！
    几秒钟后，喻羽佳看到对面的人把没抽几口的烟掐灭，对她说：“好。”
    喻羽佳松了一口气，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看着少女风一样的背影，宋泽嘴角抽了抽。
    *
    看到宋泽，李校长怔了怔：“你终于来啦！我还以为你不舍得那点钱呢！”
    “李叔叔说笑了，前段时间忙。”宋泽自顾自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看到他的手伸进口袋，校长立刻说：“我们这是无烟校园，即便是宋总也不能坏规矩！”
    说完，见到宋泽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是手机，校长讪讪一笑：“我还以为你要抽烟呢。”
    宋泽用手机登陆邮箱，看完校长前段时间给他发的邮件，而这时校长也把茶泡好放在宋泽跟前说：“比不上你平时喝的茶，凑合着喝吧。既然你忙，怎么不让下面的人来？哦！我知道了，你是为了肖瀚吧？”
    宋泽喝了一口茶，没承认也没否认。
    校长继续说：“以前你说让肖瀚在学校里呆着就行，只要不惹事随他去。我去不能这样，过去两年想方设法诱导他去学习，结果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放心他，原来你有把握让他在高三的时候迷途知返啊！”
    这茶，真他妈难喝！
    宋泽把茶杯放下。
    校长滔滔不绝：“今天早上我刚和他们班主任了解情况，肖瀚还是很沉得住气的，从头开始补。数理化都很有效果！英语他本来就有底子，就是语文差一点。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让他重新燃起对学习的兴趣？”
    “跟我没关系。”
    “嗯？什么意思？”
    意思是肖瀚女朋友的功劳！
    犹豫了一下，宋泽并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古板的教育工作者，向来对待中学生早恋问题犹如洪水猛兽，万一校长把小姑娘吓着了呢？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
    “奖学金的事情没什么问题，不过奖金的名字把宋氏的名字去掉。”宋泽转移话题。
    事情谈完，宋泽被校长送下楼，随即离开。
    *
    第二天，宋泽在家吃过午饭才去公司。
    准备出门的时候，管家从楼上拿着课本匆匆忙忙下来。
    “怎么了？”
    “少爷昨晚学习太辛苦，收拾书包的时候忘记了这本书，我安排司机给他送去。”老管家笑容满面。
    学渣第一次打电话回家让带课本，竟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宋泽伸手：“给我，我送去。”
    车开到学校门口，宋总对助理说：“我有点事，你把书给肖瀚后等我一下。”
    宋泽绕到小树林后面的围墙。
    学校围墙的这一边是一小块绿化带，市政部门大概是从保护附近的文物建筑的角度出发，虽然是绿化带却没有任何能坐的地方，所以这一片并没有悠闲的退休大爷大妈遛弯。再加上再往前是个死胡同，平时很少人经过。
    来到这里，宋泽从口袋里拿出烟，点上。
    抽了一口，抬起手腕看时间，然后看向围墙。
    下课铃声从围墙那边传来，两分钟后，围墙上又出现昨天那双白皙的手。
    其实喻羽佳很忐忑，她不太确定武术老师能不能遵守承诺。
    她和平时一样，下课就往小树林这边来，发现这里和昨天一样，电子围栏依然没有修。四处看了看，没人，□□。
    蹲在墙头上，观察四周。
    嗯，没人！跳！
    人走远后，宋泽才从树后面走出来，看着女孩的背影，掐灭烟头，跟上。
    女孩边走边穿上带出来的外套，应该是想把校服挡在里面。
    她的目的地是附近的一家餐馆。
    一中的伙食很差。宋泽得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