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安妍,是楚童的...朋友”。
“虽然,我是被楚童强拖硬拽过来的,刚才还有些不满,但是,能见到您、能认识您.....好像一点也不会觉得不愉快了呢~他很意外地做了件好事呢!”。
“楚童,他跟您长得很像,性格也很好,这位小朋友就是个‘人精’,他过得很好,您不用太担心他!”
......
听着耳边温润、软糯的嗓音,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楚童抬头望天,看着悬挂于头顶的太阳,双眼被过盛的阳光刺得微微眯起,但却怎么都觉得顺眼、顺心,心情美好得不像话。
冬日的暖阳,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美好的事物了~
少年咧开嘴笑着,纵然浑身都是黑色,依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白皙的皮肤,仿佛在发光一般,明亮、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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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访结束之后,安妍和楚童并肩漫步于清幽的小径。
不得不说,司机先生很有眼光,除了附近的“墓地”比较吓人以外,眼前漫山遍野的绿色夹杂着信心点点的小花,汇聚成最为治愈的颜色。
空气清新,来往的行人稀疏、悠然,连带着时间都放慢了不少,脚步悠闲,周身围绕着自由的气息,倒真是惬意至极。
大概是近乡心怯,在墓碑前,面对着自家母亲的照片,纵然楚童心中装着千言万语,真正说出口的,也不过几句稀疏的家常,可能还没有安妍说的话一半多。
脚步落下的频率越来越缓慢,楚童整个人也越来越放松,话匣子突然就打开了。
“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那个时候,我还不太懂,什么是死亡,只记得李阿姨说的:妈妈一直都过得很不开心,所以,她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散散心了。她还说:妈妈一定会很挂念我的,所以,我要乖乖的长大,要变成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那个时候,可傻了!还真以为,妈妈只是出了趟远门,她一定会再回来的!所以,我每天都会抱着她送给我的小熊抱枕,傻乎乎地守在大门口,看着太阳升起,然后落下,就这么傻等着,等妈妈...回...家...”
想起了那个时候的小男孩,没日没夜地守在家门口,傻得有些天真,楚童忽然咧出一抹笑容,似乎是怀念,却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眶蓦得红了。
笑容只停留了几秒,一声轻叹之后,楚童吃力地收回了所有假装的“乐观”。
安妍缓缓垂下了眼眸,桃花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大概是沮丧、伤感。安妍没有作答,没有回应,只是耐心倾听着楚童的诉说。
这个时候,少年最需要的是无声的陪伴,以及,一个可以诉说、分享的人。
“妈妈离开之后,我唯一的□□也就消失了......”
“也是从那之后,我知道了什么是‘私生子’,知道了为什么我不能见到自己的爸爸,也知道了,我为什么不能出去玩,只能和妈妈一直藏在狭小的别墅中!”
“因为,我们——见不得光啊~”
少年清隽的嗓音继续落在耳边,声调平稳,收敛了所有多余的情绪波动,仿佛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过分冷静了一些。
对于楚童口中的故事,安妍其实并不意外,她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她只是有些心疼,小朋友面对这些指责、谩骂的时间,太早了一些,太残忍了。
楚童,他大概是在一夜之间,被迫长大了。
“按照李阿姨说的,我乖乖地长大了,一直呆在那个小别墅里,遵从‘父亲’的指令,学习了乐器、礼仪,还有一大堆的知识......”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我并没有那么乖!”,楚童突然压低了嗓音,俯下身子,凑到安妍的耳边,像是在同她分享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在我接触到网络世界之后,我就开始好奇外面的世界,所以,我经常在晚上偷偷摸摸地溜出别墅,趁机探索外面很不一样的世界!”。
说到这里,楚童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整个人也变得无比鲜活。看得出来,他很喜欢那个时候,偷溜出门的“探险”经历。
楚童双手抱臂,手指轻轻点在手臂上,一下又一下,他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或许,那个时候,管家还有保安大叔都知道了也不一定......因为,他们真的对我很好呢~”,楚童笑得没心没肺。
“再后来,有个男人闯入了别墅,他跟我长得有点像,但是,他比我有气势得多!他年轻、充满了力量,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很害怕他......”,蝶翼一般修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然后落下,垂下了眼眸。
“他说——”,楚童挺直了脊背,努力学着那时男人的模样,板着张脸,拿出了自己最沉闷的嗓音,缓缓说道:“父亲去世了,现在,我是你的新监护人!”。
安妍光明正大地观察着楚童的小表情,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畏惧。就算“恐惧”的情绪是假装的,但那一瞬间,楚童面部肌肉的细微紧绷,总不可能作假。
安妍基本上可以确定下来,楚严这该死、糟糕的人品!
楚童这个当事人还没有什么反应,安妍倒是先气不过了,毫不客气的脏话在内心疯狂刷着屏:
果然,楚严就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从很久之前就是了!这个心理扭曲、阴暗丑陋的死变态!
安妍捏紧了双拳,好看的桃花眼中冒起了熊熊的火光,她恶狠狠地咬牙,牙齿几乎要承受不住压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感受到身旁突然爆发出的恐怖压力,楚严下意识扭头看向安妍......
她白皙的皮肤被怒火憋得涌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一双美目瞪得圆溜溜的,细长的眉毛向上横飞,眼角勾起,明显染着怒意。
还真是神奇,竟然会有人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楚童的表情和安妍的怒容截然相反,整张舒缓的笑脸,五一不在诉说着主人的好心情,“姐姐~你到底在气什么?”,语调像小勾子一样,卷得人心痒痒。
“其实...他对我还不错,物质上从来都是无条件地满足我,我不愁吃、不愁穿,用得还都是最好的,除此以外,我偶尔还能拥有——自、由!”,楚童柔声安慰着安妍,眼底没有任何一丝阴郁、不满的情绪。
这样“小天使”一样的楚严,让安妍又无奈又心疼。
当事人都没有再计较什么,安妍作为一个“旁人”,就更没有立场去戳穿、指责。她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怒气,“走吧...我们吃饭去!我请客!”。
然而,安妍到底是低估了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偏僻。
两人在路边走了许久,都没能打到车。
安妍双手紧紧攥着手机,不断刷新着打车的页面,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一样的操作,心急如焚,因为楚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差!
少年脸色刷白,红润的唇上血色尽褪,双眼疲惫地耷拉着,连发丝都无精打采的,透露着一股病态。
“我们休息一下......”,安妍一把拽住了还想继续往前走的楚童,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的安妍理直气壮道:“我、累、了!”。
楚童身体不舒服,也没多反抗,十分顺从地坐在了椅子上,脊背缓缓靠上了椅背,双眼半阖着。
余光瞥到楚童的虚弱,安妍咬牙,果断放弃了打车的想法,干脆利落地拨通了急救电话,人都差不多半昏迷了,等出租车还不如等救护车!
没过多久,“滴嘟滴嘟”的警报音由远及近,划破了四周静谧的空间。
安妍跟着上了救护车,一进医院,就为楚童忙前忙后地办好了各种繁琐的手续,这才闲了下来,回到了楚童的病房内。
病床上的少年,呼吸平稳,五官惬意地舒展开来,睡容乖巧、安稳。双眼紧闭,长长卷卷的睫毛在眼下落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嘴角还隐约有些上扬的弧度。
虽然少了往日的活泼、朝气,但却意外的乖顺,让人有点心疼。
随着时间流逝,楚童的状态恢复了不少,脸上又重新有了血色。看样子,就像医生说的那样,“身体没什么大碍”。
安妍不由得松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去看望过楚童母亲的缘故,安妍此刻切实体会到做妈妈的“心累”,被这臭小子吓得够呛。
还好,没有什么大事......
安妍回想着医生检查之后得出的结果:“别担心,你弟弟没事儿,休息一会儿,人就能醒过来!
至于说,人为什么会晕倒,应该是他的体质问题,你弟弟的体质偏弱,应该是早产导致的,是天生的小问题......
他这次昏迷,要么是因为最近温差大,有点小感冒,要么就是因为你弟弟最近压力大,睡眠不足,才会昏迷过去。
不过,身体没什么大碍,不用太担心!”。
体质偏弱......
安妍低头沉思,在心底反复咀嚼着着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