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他们之后,也是跟他们费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撬开了他们有口。”如果没有这些意外的事情耽搁的话,至少伊渺的母亲过世的时候,他能帮上一点忙的。
书房里开着小灯,昏暗的光线铺在了她的脸上,依旧美艳得却人心魄。可是感觉不一样的是,她的灵魂好像已经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抽走了,这时的她,留下的只是一具躯壳。
“伊文嘉真的是那具干尸的女儿,死去的那个人叫做李志,是农庄上的一个驯马师……”
红茶氤氲着的热气沾湿了她的眼,睫毛上如同洒满了一层的细细碎碎的钻石一般的。她静静的坐在那儿,一句话都没有说,听着言绍宋说起了多年前的事情来。
尘封的往事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被慢慢的揭开,这世界上永远没有一个秘密会被时光长久的掩埋。
事情其实并没有多复杂,当年的那个驯马师因为年轻又好看,所以在很早的时候已经成为了金月的情人,特别是在生下了伊明兆之后,两个人的来往更加的亲密了。金月借着去农庄渡假的时候,常常会去跟那个驯马师幽会。
那一年伊敬观带着金月跟她的母亲,还有伊文嘉一起去农庄里渡假,他们在地窖里偷情的时候,被伊敬观发现了。驯马师年轻力壮的,伊敬观被推倒在了地上,当时那个驯马师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拿着放在地窖里的铁撬想要挥过去时,却被她的母亲用另一把铁撬砸在了脑袋上,当场就死了。
“伊文嘉怎么会知道那个人是她的父亲?”那一年她才十岁,怎么能知道呢?
“我猜应该是那个驯马师早就告诉了伊文嘉,因为伊文嘉学骑马都是他在教的。只要到农庄里,这个驯马师都会陪着她玩。”言绍宋只能从那对夫妇跟他说的一些细节来进行推断。
“那对夫妻说他们曾经听过伊文嘉在私下叫那个驯马师爸爸……”言绍宋有一点一直不太明白:“当年伊总也已经是知道了伊文嘉的身份,可是还是送她了国留学,给了她最好的教育,并且还留下了遗产给她。他明明知道那个不是他的女儿的。”
当年的事情,真正知道知情的人只有金月,可是她一定不可能说的。当然伊文嘉也知情,不过她已经疯了。
所有的事情伊渺在自己的脑子里串了一下,大概知道了当时的什么样的情形。伊文嘉一定是亲眼目睹了她母亲失手杀人的经过,她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被留在了那个地窖之中,所以多年之后,当她计划好了一切,便开始行动了。
她引来了那些充满了好奇心的驴友们,从那具干尸重见天日时,她的复仇计划就已经开始了。那天晚上偷进了农庄看那具干尸的女人就是她。所以在安华她加班的那个晚上就是伊文嘉得用声光电影的技术把那个干尸投射在空气之中,把她吓晕过去的。
一切解释都很合理,虽然当年的情形只能让他们从所听到的片断里推测,但是伊渺知道这已经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了。
最后一个问题是,雷赫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他只是她的丈夫,为了帮自己的妻子所以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个男人的名字已经刻进了心底,轻轻的念着都会带着痛,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如果他真的爱伊文嘉,那他不会真的招惹她,如果是跟她演戏,如果他是一个对婚姻负责的男人,那么他就不要真的要了她。可是他却与她夜夜欢爱,如坠梦中?
他到底是怎样的男人?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长长的时间里,她总是在夜里流着泪看着天明,直到现在她的眼依旧是干涩的,酸楚的,可是再也流不出眼泪了,就如她的心一般的无法再荡漾起一丝的涟漪。
“伊伊,现在安华的股份就是在大宗交易上挂牌出售都没有人来找我询价,我想我们这一次真的是遇到难事了。”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的,所有的路仿佛都已经堵死了,现在的安华就如同被扔在砧板上的肉一样的,只是在等待着谁来切开第一刀。
“让我再休息几天,绍宋你先回去吧。”伊渺的声音冷清得如同这冬日里天上的月光,若有似无的,飘渺而空灵。
她在想什么?甚至连言绍宋都猜不出来了,因为她的眼睛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海面。
“我还有事情要办,伊伊只要找出纵火的人,批出幕后的主谋,或许我们还是有机会翻盘的。”言绍宋很担心,现在的伊渺好像没有了战斗的意志了,她的一身傲骨都被人生生抽了去。或许是她的母亲离开真的对她打击太大了。
“不用,这个人我来找。”这些事情本该都是由她做的,而且她也不想假手于人。
纵火的真凶不用猜就是伊文嘉,她想要毁掉安华,所以直接在最脆弱的环节上给了安华致命一击。伊明兆估计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放进来的人会毁了他的事业。
找出真凶,安华也求不了的。因为伊文嘉是安华的人,她动的手更加认定了骗取巨额保险的嫌疑,这只能将她送进监狱。
不过已经够了,她要亲手送她进监狱,而且永远都出不来……
如同幽灵般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肩膀上是一条大大的羊绒披肩,她以最快的速度瘦了下来,雷赫看着她纤细几乎被淹没在大披肩里的身影,心里泛着难言的酸涩。
他恨不得能替她苦,替她痛,可是没有办法。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天一天的瘦弱下去。
“你也走吧,我想安静几天。”这个男人在这里的时候,空气中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那种檀香,她呼吸的时候,那样的若有似无的味道便会顺着她的吸进来的空气,沾染上她的五脏六腑,她已经中了他的毒太深了,她要戒掉他……
“渺渺,你想要做什么告诉我?”雷赫的声音带着痛苦与纠结,虽然她的母亲的死跟他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可是一想到自己跟伊文嘉的那纸婚书,他就从心底里害怕着。
“我刚刚已经告诉你了,我想安静几天……”她要好好的想一想,如何才能让伊文嘉下地狱里去,下到最可怕的地狱里去。
伊渺看着他高大英挺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了月色之中,房间里开着暖气,气流温暖如春,还充斥着他的气息与味道。她在走动的时候,搅动着气流,乱了自己的心。想着他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一双手把她的胸腔狠狠的撕开了,然后静静的看着她的心跳,她的小小的心脏上有一个名字很显眼。
无望而充满仇恨的爱呀,让她如何活下去?伊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空洞的眼神,干燥的唇,那么陌生那么可怕,什么时候她已经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了?
她必须要漂亮,变得比以前更美。
男人可以征服世界,而她只需要征服男人……
有的人或许一生都不能完成一次蜕变,而有的人却不止一次的在经历蜕变的痛苦。
她在伊家的别墅一个人整整住了十天,不问任何事,不见任何人。
或许,有些感情,原本就是一场注定,寻寻觅觅,缘来缘去,两两相望,两两相忘;再见,却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