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俞瑞芝的女儿。”她哆哆嗦嗦的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守门的狱警便放他们进去了。
“你是犯人俞瑞芝的女儿是吧,请跟我来。”所有的狱警的神色都带着紧张,然后带着他们往后面的一幢楼走去,雷赫看了一眼,写着医务室。
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看这样的阵仗,真的是出大事了,连典狱长都已经站在了医务室的门口,正抽着一根烟,看见有人来的时候,把烟扔到了地上,用脚踩灭了。
他看着雷赫,有一点点的紧张。
“出了什么事?”雷赫紧紧的揽住了伊渺,越靠近的时候,她的气息就越弱,如同快要消失了一般。
“犯人在今天中午割断了自己的腕,我们尽了全栗抢救,但是人已经不行了。”典狱长面色沉重,他已经快要退休了,可是偏偏在他快要退休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的狱警有多难当,只有当过的才知道,他们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的看着犯人,就差求这些人别打架,别自残了。
偏偏今天竟然死了一个,在大牢里不是没死过人的,可是这个俞瑞芝的案件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当真是不好收拾。
伊渺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似的,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腰间拿开,然后慢慢的一个人走进了医务室里。
雷赫的面色涔冷,跟了进去。
这里的医务室非常的简单,就是一张铺着白色被单的治疗床上面还有印着一个鲜红的红十字。
俞瑞芝穿着蓝白相见的囚服,安静的躺在上面。她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透着暗红色的血迹。她的脸色变得灰黄色,人在死亡之后,血液不再流动,氧气供不到脸部了,其实脸色并不是白的,而是灰黄色的。她的头发有点乱,嘴唇微微张着没有闭上,伊渺轻轻的走了过去,好像是怕吵醒她似的。
“妈?妈,你醒一醒,我前天才刚刚看过你的,你怎么了……”她小心冀冀的拉着俞瑞芝完好的一只手,小手轻轻的抚着,似乎想把自己的体温带给她。
她的身体已经虽然还是柔软的,可是已经微微的变冷了,有点潮湿的感觉。嘴唇也变成了灰色的,伊渺的手无措的抚上了她的脸,可是好像又不知道要做点什么似的,一会儿抚了一下她的头发,一会儿摸了摸她的额头:“妈,你怎么了……”
躺在病床上的人一点点反应也没有,伊渺的小手扶住了俞瑞芝的下巴,轻轻的往上一抬,把她的嘴巴合了上来。
她的手握着那具尸体的手,慢慢的说着:“你们不跟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眼前的伊渺如同被幽灵附了身一般的,说话的神情跟语气都让人心惊胆战。
“今天一早有一个人来探视,探视完了之后她也没怎样,继续去做手工活。她把一把小刀片悄悄的藏在了嘴巴里,午饭后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她就把自己卷到了被子里睡觉……”警小心冀冀的说着,这种事情现在已经无法隐瞒了,只能拒实以告。总之,今天当班的所有人都要倒大霉了。
“谁来看她的……?”伊渺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没有说过话似的,一切如同都是在幻听,那声音如同从最底层的地下慢慢的钻了出来,钻进了每一人的耳朵里,令人毛骨悚然。
“是一个叫伊文嘉的小姐,这是犯人自己愿意见她的。”在监狱里,如果有人探视,犯人是有权利拒绝的。不过今天的会面是犯人同意的,只不过竟然会出了这样的大事。
“说了什么?”伊渺的一只手握住了躺在床上冰冷的尸体的手,眼睛停留在了那具瘦弱的尸体上,可是总是让人觉得她的脑后长了另一对眼睛似的,在盯着他们看。
“接待大厅人很多,有监控,但是没有办法听清楚在说什么。”碰上了今天探视的人多,有人巡逻,也有监控,可是就是没能听清楚她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我可以带她走吗?”她看着床上的人时,眼底是温柔而凄凉的,哀伤得让人不忍心看她。
“根据法律规定,我们已经通知了罪犯家属和检察院、人民法院。现在我们的医疗判定是自杀。这要看人民检察院对我们的的医疗鉴定是否有疑义的,如果有可以重新对死亡原因作出鉴定。你是当事人的一的家属如果你有有疑义的,可以向人民检察院提出。人民检察院会立即检验,对死亡原因重新作出鉴定,也就是尸检。”狱警说完了之后,无奈的低下了头。
这一次他们真的会很麻烦的,因为是在他们的看守下犯人自杀的,可是谁又能想到她把自己卷在被子里,等到了有人发现了鲜血渗过了被褥,流在了地板上时,人已经就不行了。无论再怎么说他们有推脱不掉的责任,如果家属要追究的话,真的会很麻烦的。
”我不要尸检,我要带她走,可以吗?”她不要她美丽的母亲被那些冰冷的刀划开身体,她要她完完整整的。
“渺渺,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雷赫看着她的样子,几乎是肝胆俱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伊文嘉竟然会把手伸到这儿来,她到底说了什么才能让人万念俱灰的死去?
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她真的是一个疯子……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长,反正伊渺就坐在了那张狭小的病床旁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慢慢的眼睛里再也流不出泪了,红红肿肿眼睛的与她苍白的面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仿佛如同怪物一般的。
“渺渺,按照规定,如果对死亡没有异议的话,就要把你妈妈送去火化的。不过你可以为她换一下衣服,整理一下。”有的事情无法越矩的,他现在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么多,突然之间雷赫痛恨自己的无能。
“让我跟她多呆一会儿吧……”她没有看雷赫,拿起了电话拔了出去。
雷赫看着她,她的眼睛好像已经快要睁不开了,可是依旧在她母亲的身上流连着。他宁愿她大哭,大叫,歇斯底里的,可是她没有。刚刚的情绪失控很快在被她隐藏起来了,这样的她才是最可怕的,根本不走不进她的世界里……
他的身体站在了离她最近的地方,可是却好像离开了她十万八千里一般的。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死去的人,可是却第一次的感到到死亡的气息,这么的黑暗而压抑。
他听着她条理清晰的交代伊家的管家,从贴身衣物到旗袍等等的一切。她的肩膀那么的瘦弱,黑色的长发披散着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雷赫被她的模样生生的割疼了,在这个世界上,她突然在最短的时间里没有了父母亲,特别是她的母亲,那是从小支持她坚强的活下去的一种信念。他可以透过她娇弱的身体看到了她的心,她的心正在流着血,泊泊的鲜红色快要染满了他的眼睛,比那道白色纱布上的红更加的刺眼。
管家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快要三个小时的,这个时候天色慢慢的已经暗了下来。医务室里的灯都打开了,白得刺眼的灯光照在已经死去的人的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怖。
管家把一个黑色的小皮箱送到了伊渺的跟前,并且对着俞瑞芝的尸体鞠了一躬。
“帮我打盆水,要热水。”伊渺找开了箱子,拿出了一把木梳子,轻轻的给俞瑞芝梳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