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寒低垂着长长的睫,看着杯中的茶叶针茸,手指摩挲着热腾腾普洱茶的马克杯,杯子是淡红色,带着温暖的光泽,茶的温度透着传过来,麻麻的烫手。
“明晚不行!”傅良木听着她们两人的谈话,猛然想起一件事,“林俊岩明晚的演唱会已经邀请皓寒和嫂子参加,并作为晚会的特邀嘉宾。”这就是他今晚来这儿的目的。
沈皓寒深沉的黑眸冷冽地眯起,如同千年的寒冰一样透着诡异的寒气,缓缓抬头之间又恢复了往日的莫测,唇角勾起耐人寻味的笑意,紧紧盯着傅良木,在等着他的说法和理由。
“因为林俊岩是沈氏通讯的代言人,他的演唱会成功与否对于我们公司也起着很大的作用,所以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和重视,当然这也是林俊岩演唱会主办团的意见,他们特地邀请沈氏总裁和夫人参加。”傅良木一双眼睛在他们三人身上瞄来瞄去,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响应与理解。
沈皓寒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一副若无其事地品尝着杯中的茶,好像那茶水是琼浆玉露,让他留恋,痴迷,沉醉不已。
白露睨了某个高人一眼,他一定是想看她有什么反应吧,轻皱一下眉头的白露,小脸顿刻蒙上淡淡的无奈,“良木,你怎么不早说,我刚答应了肖小姐的邀请,如果爽约的话,恐怕不妥吧,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约我,是吧?肖小姐!”
“对呀!傅良木,我已经和白露说好了,你就别在一旁瞎掺和了。”肖云楚恨不能马上和她来一场世纪之战,将她驱除出境,好让自己和沈皓寒花好月圆。
她们两人的话不禁让傅良木拢起双眉,左右为难,透着苦恼的眼神直凝在沈皓寒的脸上,希望他出面说服她们,也只有以大局为重的沈少才能一锤定音。
白露似乎在躲避那场演唱会!沈皓寒挑了下眉,掩藏住脸上露出的满意神色,不徐不疾地说道,“良木,你就不要强人所难。”注视着他,瞳孔深黯,修长而干净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淡红色的马克杯。
肖云楚眨了眨眼皮上的长睫,柔媚地对沈皓寒弯起红唇,“听见了吧,皓寒都和我成统一战线了。”宛如天籁的声音是说给谁听的呢?良木?白露?二者都是吧!
“那我怎么向主办方交代?”仍不死心的傅良木纠结着五官,当初他可是拍着胸脯向林俊岩的经纪人占小姐保证过的。据他所知,白露对各种乐器很有造诣,对音乐也是有所偏爱,二哥爱屋及乌的话,他一定会携她前往,可现在良木似乎懵了。
沈皓寒抬眸看着傅良木,刚准备开口说‘那是你的事情。’却不曾想到有人比他还快。
“那就劳烦沈总御驾亲往啰!”白露的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觉察到沈皓寒的脸轻抽了下,又连忙补充道,“皓寒,兄弟有难,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有那么严重吗?”沈皓寒沉着声音,摩挲茶杯的修长手指隐隐有些泛白,像是在极力隐忍着某种怒气。
“有、有、有,二哥!”傅良木见机行事,充满感激地看了白露一眼,“能够让二哥亲临现场,是我做小弟的莫大荣幸。”
“你荣幸什么?”沈皓寒没好气地瞪视了他一眼,在收回视线时,非常巧妙地射了下某个在他背后放冷剑的人一眼。
白露收到他警告的眼神,很得意地扬扬下巴,嘴唇抿着,心里却暗爽不已。
“说明我没失信于人啊!”傅良木讨好道。
沈皓寒将茶杯放在茶几上,淡淡的,不紧不慢,“我又没答应。”
“对呀,皓寒岂是别人可以摆布的主!”肖云楚幸灾乐祸地瞟了白露一眼,将风情万种的眼神凝胶在沈皓寒魔魅的俊脸上,再也舍不得移开。
竟敢明目张胆在她的面前眉目传情,可恶!白露盯着肖云楚白色雪纺裙子上落下的黑咖啡印迹,那可是自己恶作剧的杰作,她缓缓勾起唇角,嘲弄道,“看来还是肖小姐最了解我们家的皓寒,不愧为‘青梅竹马’的儿伴。”
加重语气的四个字似在提醒她,既然是如此的亲密无间,沈少怎么没娶你呀?
肖云楚一时语塞,再顺着白露看她的视线,才发现自己胸前的裙子上落着一些斑斑驳驳的黑色污迹,顿时,脸红脖子粗地站起,“我要走了!”她可不想让沈皓寒看见自己不完美的一面。
“怎么,不吃晚饭吗?我可是亲自下厨!”一丝得意出现在白露紧抿的唇畔。
“二嫂,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傅良木踌躇地站起。他的任务还没完成,沈皓寒明晚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只得用莫可奈何的眼神求助于白露。
白露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却只能爱莫能助得回视他。眼底透露出无奈,黯然的表情里有着傅良木无法窥知的情绪。
林俊岩!明晚演唱会的主角!沈皓寒会去吗?
白露无精打采地走进厨房。这几天,她不停地思索着沈皓寒的所作所为,似乎悟出了一点点的心得,或许他很在意林俊岩的这次回国,或许更在意林俊岩曾是自己的初恋。
她从不认为自己有何不好,放任他的自流,不管他在外面一些莺莺燕燕、风流韵事,不过他似乎总对她有些不满意,居然将女人带回家在客厅的沙发上做苟且龌龊之事!他既不满意,大可快刀斩乱麻,又为何捏着不放,让这团麻越来越乱。
“你似乎很希望我去欣赏他的辉煌成功和魅力四射?”送走客人的沈皓寒倚靠着厨房的门框,双臂抱胸,黑眸仿似两潭古井深奥难懂地锁视着她的魂不守舍。
“我哪有那个本事?”白露将择好的青菜放在水池里,边洗边用肖云楚说过的话回诘他,“沈少岂是别人可以摆布的主!”从她口中吐出,那感觉满是浓浓的讽刺与讥诮。
沈皓寒俊美的五官瞬间染上了一层灰白,眼底、心里全是翻腾着的怒焰,他纹风不动地站在原地,嚣狂的怒气已化为冷冽,“你是没有资格!”
话语刚落,锐利的黑眸就捕捉到她肩膀的轻颤,沈皓寒的心没来由就痛了下,就像有根细针刺入他的心尖。他转身,想拖着无力的步伐离开。
“吃饭!”嘴唇微微有些颤抖的白露将洗好的青菜重重地扔在砧板上。本来想将从蓝月那儿学得一点做菜的皮毛用来试试,可现在没心情。
记得蓝月说过,做菜其实是一门艺术,雅事。最重要的是要有心情,那烹调出来的菜才会色香味俱全。
吃饭?!可她并没有做!沈皓寒侧身,疑惑地看着白露将锅里放进一些水,然后又拿来两包方便面。
白露本不想理恶劣的他,但想到该煮几份呢?于是冷着脸看着锅里的水,“如果你不吃,请吭一声,免得浪费资源!”
沈皓寒紧绷着脸也没吱声,只是静静走向餐桌,慢慢坐下。
白露将方便面放在锅里,然后又往里打了几个鸡蛋,再放些青菜。拿起流理台上的调味盒想将其中的一碗多放点盐,犹豫了下,还是什么也没做。
也许是感到有点愧疚和不忍吧,毕竟自己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做不出来可口的饭菜让劳累了一天丈夫享受。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和好心?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吃着简单的晚餐!让白露没有想到的却是沈皓寒把面条吃完了,竟然将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有那么美味,那么好吃吗?
奇怪!她煮得方便面有那么好吃吗?沈皓寒竟然将碗里的面和汤一扫而光。难不成是饿了?幸好她没使恶作剧往里面放盐,否则,真还有点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有一刹那,她心底似乎涌现出一股不该有的感觉。
可陡然又想到他刻薄的话语‘你是没有这个资格!’这样恶毒的话如果丢在河里,是不是可以毒死一条鱼?
手里拿着玻璃器皿洗着的白露恼怒地琢磨着,倏地器皿一滑,手一松,“碰!”一声脆响,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沈皓寒从客厅跑了过来,俊美的面容上多了几许刻意压抑的情绪,“你怎么这么笨?”
蹲在地上一下一下捡着碎片的白露听见他说得话,气得浑身发抖,扬起脸,愤懑地望着他,一股怒气从唇间大声吐出,“对,我是很笨!你外面有那么多聪明女人,为什么还要攥着我这个笨女人不放?”毫不妥协地怒视,不知不觉握紧拳头,她不禁瑟缩一下,手也开始抖颤了起来,竟然忘了手里有碎片,难道自己真的很笨?
酸酸的雾气控制不住蒙上眼眶,她咬着唇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不堪与委屈。
沈皓寒蹙起浓眉,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低垂的娇脸,瞳孔被刺痛般的紧缩,黑眸瞬间变得复杂难辨,心口的疼痛渐渐笼上来,弥散到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