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身为帝王,不可能容忍不干净的女人,特别是痛恨着夜暮沉的皇上。
跳舞,引出老鼠,一切都是为了取悦他,本来想着等他心情好了之后和他聊聊药房的事情,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有想过太后会帮助自己,但现在看来是想多了,她一日没有面临死亡的危机,太后就绝不会出手相助。
也许不仅因为谨慎,还因为想看两兄弟相互折磨!
接下来的两日,夜季渊都没有再来找过自己,她一个人在沁宁宫闷得慌,本以为玉贵人会来找她麻烦,没想到人影都没一个,后来打听才知道夜季渊禁止了所有人靠近这里。
于是,她每日都只能通过老鼠来打听夜暮沉的消息。
原来今日就是束依琴离开的日子,夜暮沉负责送两人去渡口了,只是不知这两日他们相处得如何,会不会旧情复燃了?
她忧心忡忡地蹲着身子,失神地看着洞中的老鼠。
其实,他们和好了也是应该的吧,两人明明相爱,却因为出发点的不同造出了很多的误会。只是一旦两人和好,她决定退出。
因为她发现自己对夜暮沉的心,已经容不下其他女子了。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前忽而变得昏暗,青烟蓦地抬眸,发现是一个影子,连忙起身转过去,竟是皇上!
“蹲在这里做什么。”他一袭明黄色衣袍,恢复了一脸的冷然。
“没什么,皇上找青烟有事?”
“嗯,打扮一下,去迎送月国使者。”他挥手,身侧的人递给了她一张人皮面具和太监的衣服。
青烟也想去见夜暮沉,于是爽快地接过,眼中还闪过喜悦,夜季渊沉声道:“若是露陷了,朕立即杀了你!”
随后,满意地看着她的背影一僵,这才挥袖离开。
渡口,一艘豪华的帆船已经准备好,夜暮沉早早就到了目的地等待着使者的到来,只是比他们先一步到的,是一辆皇辇。
夜暮沉凤眸一扫,目光落在马车旁的一个太监身上,眉头微蹙,那个被看着的太监露出惊喜的神情,眸中还夹杂着浓郁的思念。
只一眼,就知道是谁了。
他却没有青烟这么轻松,反而脸色一沉,朝马车作辑,他的下属看见后也纷纷行礼,车帘撩起,皇上并未下车,而是抬起手,命令道:“小晴子,过来扶朕。”
青烟一僵,小晴子正是她。
不得不敛起神情,慢慢走到马车前,托起夜季渊的手。
这一刻,她忽而想起狩猎场的一幕,当时夜暮沉也是用这种方式让她带他下车,然后她触碰了一下,就飞快地离开。
夜季渊下车,侧目睨向青烟,发现她神情恍惚,嘴角噙笑,不禁捏紧她的手:“小晴子为何不放开朕的手!”
青烟一惊,明明是他抓住了自己,幸好下一刻,他已经松开,只是目光里带着警告,青烟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这种时候走神了!
是太怀念了吗?
太怀念在深府和睦相处的日子。
才过了没多久,他们之间就已经隔着太多太多的东西,兰舒琴,束依琴,夜季渊,太后……正如此刻,她想安然地见他都只能伪装成太监,偷偷地轻瞟。
可惜,她在宫的几日,都未能进入药房,更别提什么药材了。
思及此,她更是满脸忧色,耳边已经传来一声呼唤,是雪国的使者到了,她随着众太监拂衣跪下。
眼前慢慢走过一条橙色的华丽衣衫,从自己面前径直走向夜暮沉的方向,青烟知道定是束依琴了。
“夜王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青烟起身后,便听见了夜季渊的问话,她垂着头立在一侧,余光却瞄向了束依琴的身上。
“自然是没有了,梦乡阁的茶果然是天下第一。”朱使者抢先一步回应,“夜王还带我们去看了月国的盛景,看了一些有趣的戏剧,这一趟来得实在愉快。”
本是一些礼貌的话语,却像猝了毒一般,一字一句地刺入青烟心中,原来这几日,夜暮沉和束依琴到处游玩。
明明只是一般的接待方式,在她脑中却幻想成了夫妻间携手玩乐的场景。
几人继续寒暄一番,雪国使者便要上船了。
忽而,束依琴踏上木板的一刻,脚踝一拐,身子往一边倒去。
朱使者刚要伸手去接,一抹白衣比他更快一步搂住了她,抬眼一眼,是夜暮沉。
青烟微微抿唇,目光很想移开这一幕,却怎样地移不走。
夜季渊余光瞄向了青烟,嘴角轻勾。
夜暮沉的手紧紧地扣在她腰间,束依琴身体都依靠在他的怀中,一个低头,一个仰头,四目相对,青烟清晰地看见夜暮沉眸中的复杂。
她读不懂。
“谢谢。”束依琴离开了她的怀抱,从袖中抽出一条紫色的手帕递给他,“虽然夜王总是说不用归还,但依琴想了想还是不应该取走你私人的东西。”
青烟身子一颤,紧紧地盯着那一条手帕。
是何等的熟悉。
不正是她亲手送给夜暮沉的吗!方才束依琴说什么了,虽然夜王总是说不用归还?心中蓦地一痛,她猛地移开视线。
在她移开视线的一瞬,夜暮沉的双眸就朝她看去,却发现她隐含怒气地别开脸,知道她误会了,又不能当众拆穿束依琴的话,只能冷着脸接了过来。
“多年没见,雪妃变了不少,想来更适合做雪国的皇后了。”夜暮沉垂眸,不冷不热地抛下一句,转身与她擦肩而过。
束依琴脸色微变,青烟没听懂,她却听懂了,这是责怪她的谎言,责怪她的心机!
这样看来,她的猜测是没错的,那个太监果然是青烟!
从下车开始,她就一直暗中观察着夜暮沉,发现他的目光多次落在一个太监身上,似乎有些担忧,而且那个太监的身高的身形……都太像青烟了!
本来她只是纯粹地想归还手帕,可是话到嘴边竟然变了一样。
她,真的变了吗?
眼中掠过一丝悲痛,很快就掩饰过去,束依琴笑着和皇上告别,跟着朱使者上了船。
等待帆船走后,青烟恨不得立即离开,然而夜季渊偏偏不让她走,反而朝众人抛出一个惊人的圣旨:“既然雪国使者离开了,朕就宣布一件事,朕看来兰公主从小和皇兄的情意,决定让兰公主赐婚于夜王,皇兄可有异议?”
众人一怔,唯独当事人没有反应。
青烟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他,发现夜暮沉神色淡然,似乎意料之中,只见他作辑恭敬道:“臣遵旨。”
暗自咬牙,青烟忍不住狠狠地剜了夜季渊一眼,他却冷然一笑,似乎报复她一般,继续道:“既然无异,婚礼就准备在今日吧!”
青烟知道,他就是要让她亲眼看见兰舒琴嫁入夜府!
“臣并无准备,是不是太仓促了些。”夜暮沉蹙眉,瞄了青烟一眼。
“朕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了,抬新娘的轿车现在在路上,皇兄只要穿上礼服在夜府等候即可。”夜季渊眉开眼笑地说着,似乎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一旁的太监纷纷笑着附和:“皇上英明。”
除了小晴子。
“小晴子怎么不说话。”夜季渊偏偏抓住她不放。
清雅深吸一口气,良久才艰难地吐出四个字:“皇上英明。”
于是,一行人都朝夜府出发,夜暮沉一下车就被拉入房间更换衣服,青烟怔然地站在大堂中陪众人等候。
“你们拿这些彩带去装饰一下吧,大婚怎能没点气氛。”夜季渊挥手吩咐着众人,还指了指青烟,“你,去挂门上的那一条吧。”
皇上亲自指挥的婚典,是多么荣幸的事情。
青烟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红布,心中似乎被什么堵住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抬眸,正对上夜季渊冷笑的神情。
她咬牙,搬来了一张凳子走到大门下方,踏上。
眼中只剩下通红艳丽的红色,挂红布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当年,他娶她,没有任何的仪式进行,没有任何的红布垂挂,她不吃不喝穿着嫁衣等候了足足一日,他身穿红衣直接挑开她的头盖。
神情一个恍惚,还未挂稳的红布落下,覆盖在她的脸蛋上,眼前顿时一片黑暗,身侧似乎有人撞了自己一下,脚下的凳子不稳,她整个人慌乱地往地上栽去!
意料中的痛意没有传来,反而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青烟猛地一惊,只觉心跳加速。
覆盖在脸上的红布,一角被两只修长白皙的手指捻住,缓缓掀开。
凉气从被掀开的红布里袭来,青烟双眼一眨,眼前已经多出了一张绝色的脸容,双眸温柔似水,五官无可挑剔,青丝未绾,倾泻在肩头更显魅惑。
是夜暮沉!
这一刻,恍如大婚那日,他正挑开她发冠上的红盖。
似乎,她正是他怀中的新娘子,似乎,这一场是属于他们的婚典。
眼眶莫名的湿润,青烟几乎要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地吻上去,然而,耳边传来暴怒声:“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