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看向四周,一切景物格外明朗,趁着白天,要尽快赶路才行。
“沿着这小溪走吧,应该能找到有人的村庄。”华初起身,提议。
青烟用清水擦脸,打算随意地绾发,华初却走到她身后,捻起她的发丝,以手代梳,轻柔地帮她整理起来。
“华初……”青烟不禁蹙眉,可是经过昨晚的事情,她对华初更是心软起来。
“一会就好。”极其自然地,取过发簪,为她盘起简单好看的发式,插上。
青烟怔然,这一刹那,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和夫君外游。
两人再次出发,有了小溪的指引,这次顺利很多,华初瞧着不知尽头的溪水,多么希望就这样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又到了夜晚,两人身上已经被汗水沾湿,青烟不得不去溪边清洗一下,华初突然走了过来,正准备扯下腰带的青烟惊得护住衣衫,“你做什么!”
华初递给她一些树叶:“这些可以除异味。”
青烟这才发现自己想歪了,感激一笑,伸手接过,最后还是不放心地重复道:“不许过来。”
华初乖乖地点头,走到很远的一棵树下靠着,取出青木剑细看。
如果这辈子都能和她在这里渡过,不报复也是没所谓的吧……
手蓦然一松,青木剑啪的一声掉落地上,华初被自己的想法所震住。
原来,在自己心中是这么想的……
错了,都错了!
他猛地摇头,夹杂着茫然的双眸愈发冰冷,渐渐地恢复往日的冷漠。
六天,又六夜。
青烟眼中的希冀依旧没有褪去,每天咬着牙快速前进,终于,听见了人声。
这一刻,等得太久,久得现在都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不禁扭头看向华初,他也是一片惊诧,“你也听到了?”
华初点点头,青烟脸上浮现久违的兴奋,忙不迭地往前跑去,而他没有立刻跟上,而是顿在原地,回望着这片和青烟有着众多回忆的丛林。
“你怎么了?”青烟回首,发现他没有跟上。
华初背对着青烟,缓缓闭上双眼:醒了,该醒了,忘吧,都忘了吧。
“皇上,巡查快结束了,是时候回宫了吧。”豪华高贵的轿车旁,一个太监俯身对里面的人说着。
“朕还没玩够,去那个村庄!”车里传来一把稚嫩的声音,车帘被一只细小的手掀开,正指向一个位置。
太监无奈地摇头:“皇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你怎么和那些混蛋大臣一个样!”车帘中钻出一个小脑袋,不悦地瞪着那个太监,大喊,“停车!”
车一停,他立刻跳了下来,飞快地钻进人群中,太监着急地唤来了护卫:“追!快追!”
然而,等皇上跑远后,太监双眼中的急切荡然无存,轻轻摆手,追了上去的护卫纷纷回到他身侧。
皇上还以为是自己甩掉了护卫,得意洋洋地双手后背,昂首挺胸地走在人群中,因为是微服巡查,他没有穿黄色的帝服,百姓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小皇上瞧着街上的人穿着同样的服装,满意地点点头,然而,不远处突然出现两个衣衫突兀的人影,眉头一蹙,不悦地大步走去。
“站住!”
青烟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一脸怒容的小孩,轻声询问:“有事?”
“你们为什么穿成这样!”小孩嫌弃地将他们从头扫到脚。
青烟不悦,穿成这样得罪他了?这么多天生活在野外,衣衫当然很脏了,然而华初扯了扯她的衣袖,指向四周的村民。
她才发现这里的人穿着一样的棕色衣服。
“晚点再换吧。”也许是习俗,可是不知这里是哪,还是找个人问问吧。
青烟刚准备踏步,小孩就竖起了双眉,一跺脚怒吼:“你这是什么语气,拿下去斩了!”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村民纷纷瞧了过来,满脸猜疑和惊慌。
华初慢慢逼近他身前,然而直接将他撞开,朝一个妇女走去:“请问这里是哪里?”
他屁股一痛,整个人摔在地上,吃痛得五官都拧在一起,指着华初的背影怒喝:“你!来人!给朕杀了他!”
妇女还没来得及回答华初的问题,听见小孩这一番话,立刻随着四周的村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青烟诧异地挑眉,朕?
四个护卫突然从暗处跃了出来,将华初和青烟围住,伸出长剑凶狠地往他们身上刺去,青烟一惊,连忙抽出匕首抵挡。
华初避开一剑,踢中那人的肚子,一把将长剑抢来手中。
锵锵锵!
六人打得不可开支,空中蔓延着杀气。
青烟和华初不是习武的料,渐渐地难以支撑,青烟咬牙,和华初对了一个眼识,两人默契地找到一个空隙,施着轻功跃到屋顶,逃!
皇上正看得出神,这两人就突然逃走了,兴致大减,立刻喊道:“追!带上朕!朕要继续看!”
四个护卫听后立刻追上,青烟的轻功怎么能和皇家御卫相比,很快就被抓了回来,她狠狠地盯着一脸准备看戏的皇帝,冷声道:“不知何国如此悲哀。”
跪着的村民纷纷倒吸一口气,这个女子是哪里来的,竟如此胆大包天!
小皇上疑惑片刻,问道:“悲哀什么?”
悲哀有这样的皇帝!
青烟别开脸不答,小皇上就继续逼问:“你说朕的雪国哪里悲哀了!”
青烟和华初均是一怔,雪国……他们长途跋涉,最终还是去了雪国吗?
“雪国皇上就是这样对待他国使者的?”华初盯着他,从怀中取出令牌,众人脸上掠过震惊,连护卫都跪了下来。
小皇上不明所以,之前护送他的太监连忙赶来,笑着圆场:“原来是月国使者,怎么不派些侍卫护送呢,皇上,这两人杀不得啊。”
他眼中分明有几分质疑,可是那个令牌确实是真的。
小皇上一听他们杀不得,顿时不高兴了,“他们没有按朕的要求穿衣服,还不能杀!朕的颜面何在!”
太监低头,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脸色微变,有几分惊恐,只好挥挥手讪道:“罢了罢了,朕就放过他们吧。”
于是,两人随着他们入宫,青烟提出先去客栈换个衣衫的要求,他们允了,青烟趁机换成了男装,方才两人身上和脸上都脏兮兮的,临时换过来应该是无法察觉的。
青烟坐在凳子上等候着华初的出来,同时撑着下巴沉思起来。
既然是雪国的话,自然是太后执政,皇上只是傀儡。很久之前,皇上意外驾崩,新立的皇帝还小,太后只是暂时掌权,后来雪国的小皇上都活不过十二岁,于是太后一直管理着雪国。
为何小皇上都活不久,这其中不言而喻,而刚才那个小皇帝句句残暴,动不动就杀人,显然没有什么教养。
看来,也是太后故意为之吧。
让皇上做恶人,太后善后,在众人眼中就是太后廉政,自然想拥着她掌权。
头顶传来了华初的脚步声。
青烟抬眸,竟发现他穿了一身的白衣,脑海中瞬间闪过夜暮沉白衣飘然的模样,神情不禁落寞起来,华初蹙眉,立刻走回房间。
再次出来时,已经脱掉了白衣,换成了蓝白相间的衣衫,他轻声问:“还像他吗?”
青烟被识破心思,讪笑地摇头。
“怎么换男装了?”
“免得被认出。”青烟有些紧张,雪国朝廷可是不少姬氏的人,一旦遇到小时候见过的伙伴,就麻烦了。
华初按住她的肩膀,突然向掌柜借来了黛,在她的眉毛上描绘,又在她眼睛四周画着,青烟闭上眼睛,安静地让他化妆。
这是她第二次让男人帮自己化妆了吧,想起凤昊,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抚琴呢,还有那个玉公子是谁?
想得出神,华初已经画完了,递给她镜子,青烟看后险些摔掉镜子,眉毛粗大,双眼臃肿,这么丑的人是谁!
凤昊和华初两人的画功简直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不过也好,一样不会被认出。
青烟出了房间,随手拉住一个女人塞了仅剩的一些银两,问道:“当今皇上叫什么,那些巡访又是怎么回事?”
那女人瞧着他的模样被吓到了,撒腿就想跑,华初立刻出来拉住那人的手,女子回头,怔怔地盯着华初的五官,痴痴一笑。
“那个……公子想问什么?”女子用力地甩开青烟的手,羞涩地看向华初。
青烟无奈地擦汗,这里的女子都是这么看重容貌的吗!
“就是她的问题。”华初不愿多说。
女子只好努力回想,左右顾盼,细声道:“当今皇上叫越晗,他生性残暴,却玩心未泯,总喜欢出来微服巡查,但每次巡查都会告诉我们百姓,要我们穿着统一的衣服迎接他,这点已经算不错了,如果激怒他的,随时会被他折磨死,要不是有太后看管着他……”
说到这,女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青烟继续问了一些问题,就让她离开了,只是她的目光迟迟不肯离开华初身上,青烟不禁想,如果来的不是华初,而是夜暮沉,这个女子是不是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