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季渊双眸一沉,不存在?好,竟是被那女人糊弄了!
他在殿中来回踱步,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骤然想起华祭司所言,青烟昨晚会入宫,却没有抓到她,反而遇到一个莫名的红衣女子。
“让华祭司来见朕!”
片刻后,华祭司从容不迫地走入大殿,行礼。
“华祭司,朕昨晚看见一个女子了。”他盯着华祭司每一个神态。
华祭司心中一惊,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脑子一转,“莫不是穿着红色衣服的?”
“确实。”
华祭司神情忧虑,欲言又止,夜季渊不耐地怒吼:“继续说!”
“皇上,臣猜测是……鬼。”
夜季渊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拍案:“大胆!”
那么真实的身影,她还帮自己揉太阳穴,还跳了舞,怎么可能……
“皇上当时可曾遇见其他人?”华祭司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蹙眉沉思起来,似乎还看见了清太医,顿时喝道:“传清太医过来!”
华祭司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虽说清太医和他作对,可是对于青烟的事情,他总会包庇的。
果然,清烨上来就想好了推辞,装得诚惶诚恐:“臣昨晚在旁烧纸给阳贵妃,就看见皇上来了,还不知和谁说话,臣只好随便附和。”
有了第二个人这般说法,夜季渊也开始怀疑起来,心底有些寒意:“你真的没看见人?”
“没有。”
红衣女子的事情就这样被封住了,任何人禁止讨论,而夜季渊一整天的心情也极差,听见大臣的汇报一律按心情回应。
“禀告皇上,益州东部雪灾严重,农业作物无法收成,百姓都在挨饿,而章郡王只顾玩乐无心治理……”
“杀了。”皇上毫不犹豫地说着。
大臣小心谨慎地回应:“皇上,现在最重要的解决粮食的问题,这郡王之位空缺下来,一下子不好安排。”
旁边的大臣唯恐天下不乱地添了一句:“听闻这个章郡王和太后那边的亲戚有着一点点的关系。”
皇上听后更是双眸一凛,不容抗拒地下令:“杀!”
夜暮沉带青烟来的地方,是深府的一个地下室,里面摆放着简洁的桌子和书架,桌上还放着一些瓜子和茶具,鲜有灰尘,显然是有人常在这里。
“这边。”夜暮沉的催促,让她收回打量的目光,快步上前。
走了一段路之后,便看见了一个深潭,还未靠近冷意已袭来,夜暮沉二话不说地脱下了衣衫,踏足进去,青烟惊得转过身子,耳边传来他撩人的笑声。
“本王有穿裤子。”
她深吸一口气,这才慢慢靠近,将手小心翼翼地伸入,只进了一寸,就忍不住立刻缩回来。
果然,很冷!
“在这等着本王。”
青烟疑惑地抬眸,却见他阖上了眼,潭水覆盖到他的肩头,但从他勃起的青筋和端坐的姿势,青烟可以看出他在练功。
练功?难道他……
青烟激动地睁大双眼,想问却不能打扰他,在四周徘徊不定,只好走出去分散注意力,再次回到那张桌子,不知不觉地泡起茶来。
这个隐秘的地方就在深府的下面,她却一点都不知道。
而今日,夜暮沉主动带她来这里,是不是代表着他开始信任她了。
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将桌上的四个茶杯都倒满,忽而听见身后有人靠近,还未来得及转身,脖子猛地被擒住,暴喝声响起:“你是谁!”
一股杀气传遍全身,喉咙不留一点缝隙,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青烟立即抽出匕首,猛地朝后刺去,那人很快就察觉到她的动作,用另一个手扣住她的手腕。
完全不是对手……
一阵犀利的风声呼啸而来,几滴水珠落在头顶,只觉擒住自己的那人蓦然后撤。
青烟趁机拉开距离,大口地喘着气,这才转过身,眼前却是光着上身的夜暮沉,浑身都沾着水珠,显然是刚从寒潭中冲出来的。
袭击青烟的那人,瞧见夜暮沉的一刻卸去了所有敌意,刚准备说话,夜暮沉已经攻了过来。
“喂,你干什么!”他快速抵挡,只防不攻,眉宇间尽是担忧,“竟敢运气,不要命了吗!”
青烟知道这人定是和夜暮沉认识的,连忙唤道:“暮沉不要打了!”
暮沉?
那人诧异片刻,恍然大悟:“这就是青烟对吗!哥错了还不行嘛,诶……不要打脸!”
诙谐的语气和方才杀气凌然的时候判若两人,脸型英朗,五官青烟看着他捂住脸挨打,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是简信。”夜暮沉这才停下来,本来含笑的嘴角蓦然一僵,捂住心脏轻咳起来。
简信立刻把上他的脉搏,脸色一变,“你还真运功了!”
方才那几拳,简信能感觉没有几成的功力,不过是想教训一下他罢了,绝不会导致气息混乱至此,他的身子还是湿的,证明刚才在寒潭,想来对自己身体的状况是清楚的。
二话不说,简信就提着他跑回潭边,将他塞回水中:“青烟有哥看着不要担心,安心疗伤!”
夜暮沉瞥了眼后面疾步赶来的青烟,她眼中的焦灼让他心中一暖,不禁朝她微笑,给予安慰。
简信拉着青烟远离寒潭,回到桌子旁,相对而坐,开始打量起她来。
眼前的女子,双眉如月,眼睛似水,朱唇皓齿,不算倾城却清秀精致,倒也算是美人一枚,夜暮沉眼光不错。
他将一盘瓜子放在中央,自己也啃了起来。
“暮沉他,怎么样?”终于有一个可以询问的人,青烟怎么能安心地吃瓜子呢?
“无碍,死不了。”简信看似随意地摆摆手,却是时刻观察着她每一个神情,看看夜暮沉在她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或者说,试探她是否足够忠心。
“能够详细一些吗?”她秀眉紧拧,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悦。
简信凑近一些,低声道:“人固有一死,又何必这么挂心呢,你这么年轻,若是他死了,跟哥回落日派,包你有吃有喝。”
青烟一怔,这人原来是落日派的人,可是他现在的态度和刚才紧张的模样出入太大,是他太有心机?不对,暮沉不可能察觉不出,那么……就是他故意说这么话试探她了?
思索片刻后,她反而抓了一把瓜子,安心地啃了起来。
简信呆了呆,狐疑道:“怎么不问了?”
“无碍,死不了。”
“就不想知道更详细吗?”
“人固有一死,又何必挂心,况且有你护着。”
简信瞧见她眼中明显的戏弄之意,不禁大笑起来,这才回答她的问题:“如果他专心治好内伤倒是没有大碍,只是功力已经不及当年的十分之一,本该慢慢修炼回来,只是他现在脉搏混乱无比,显然是最近有运功,而且消耗很多。”
青烟一惊,顿时想起昨晚他救自己的事情,如果真的是李翱带着他,怎会变成现在这样,难道他骗了自己?
简信瞧见她脸色难看,不禁安慰道:“他命大,不用这副模样。”
青烟一脸愧疚地摇头:“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正如李管家那么恨她一样,她也恼怒自己总是给暮沉带来伤害。
“听说你为他偷来了赤烈毒的解药。”
青烟诧异地抬眸。
“听说你没有选择太后,听说狩猎场的幻境是你破的,听说你为他抓了小鹿小狐狸小书生,听说……”
青烟怔然地听着他一个又一个的“听说”,不禁低笑一声,心中的烦闷散去了不少,衷心地朝他一笑:“谢谢你。”
至少,让她知道自己还有呆在暮沉身边的意义。
“看你挺聪明的,没想到有时这么笨。”简信自顾自的摇头,“夜暮沉这种人啊,怎会喜欢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既然他不会喜欢一个平凡的人,自然注定他爱情的道路不会一帆风顺。”
喜欢吗?青烟听后赧然地垂下头。
细细想来,兰舒琴这样的人确实普通且心胸狭窄,若不是之前看见暮沉十分重视胭脂和荷包,她根本看不出夜暮沉对兰舒琴有多么深厚的爱意。
如今更是毫不留情地将兰舒琴赶走,虽说是为了她,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最重要的是,你让他像个人了。”简信感叹地撑着下巴,将剥好的瓜子扔进嘴里,“以前他的笑容,都是骗人的。”
青烟听得舒畅了不少,顿时更加好奇这里其余的两个人会是谁,又是怎样的人。
两人继续闲谈了一会,偶尔皆会默契地瞥向寒潭的位置。
“对了简信,我想学习武功!”她突然双眼灼灼地盯着他,脸上透出无比的渴望。
“你的防身之术还不够多吗?”
“都是需要远距离的,如果像刚才你擒住我那样,我根本就……”
简信愧疚地瞧了眼她的脖子,还有一丝痕迹,毕竟这个地方从来不会出现女子,他用的力度可是五成了。
他轻咳一声:“如果是想对付我这种高手,你至少练个二十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