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是一个陷阱,她却不得不跳!
华初怎会放她离开,牢牢地擒住她的细臂,青烟力不敌他,只好从旁摘下一片落叶,含在嘴边快速吹出一段小曲,片刻后,成群的老鼠涌出。
“你!”华初惊得松开手,后退几步。
“对不起。”青烟趁机逃走。
曲子发出的地方,竟是皇上专用的狩猎场,四周一个护卫都没有,青烟顺利地进去了。
一踏入丛林,曲子就停了,青烟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一种对那人伤害小兽们的愤怒,还有一种对驯兽师本能的惺惺相惜之意。
脚步放缓,中央已经燃起了烛火,显然是在等待她的到来。
靠近,一身玄衣男子正端坐在古琴前,手还维持着抚琴的动作,垂眸不语,昏暗间青烟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可是他身侧的另一个人,则是不用看清都认识的夜季渊!
“夜王妃果然是会驯兽的。”夜季渊负手而立。
青烟双眸未离开那玄衣男子,镇定道:“皇上既然找到了绝世高手,还要青烟何用?”
“沈大师不过是来此游玩一趟,怎是被权力所束缚的人。”
也就是皇上都不能威胁到这个人,而可以威胁她。
确实,若是毫无羁绊,又有一身技艺防身,谁能威胁到他。
“如此高人,竟也会来月国行伤人害兽之事,青烟领教的。”很淡的语气,没有愤恨,却有丝丝的失望和叹息。
玄衣男子终于抬眸,心一颤,眼前的女子毫无大家闺秀之感,凌乱的头发随意垂在随意的斗篷上,然而那双晶莹的双眸清澈动人,似怨似愁。
只因看了这一眼,他已无法全身而退。
青烟也在打量他,那俊朗的五官温润如玉,让人难以想象方才恐怖的曲子是出自他手,他平静的双眸带着几分愧意,起身,抱琴,鞠躬。
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青烟知道他在道歉。
“沈大师可是月国的贵客,皇嫂怎么这样说话!”夜季渊不悦地蹙眉,将准备好纸和笔放在青烟面前,“皇嫂请。”
青烟瞄了一眼,果然是和幽暗森林有关的,竟是想让她亲自答应过去驯兽,就能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沈大师可知这内容?”她捻起笔。
他不语。
“我可是要死了啊。”她幽声轻叹,看不见沈大师的身子微不可见地一颤。
“皇嫂可是为国争光,何必说得这般可悲,放心,朕会派足人力护你安全。”
青烟沉默半晌,“若是青烟拒绝呢?”
寂静的狩猎场回荡着她轻盈的问话。
夜季渊冷笑,瞥了眼一旁的沈大师,青烟明白了他威胁的意思,如果去,也许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如果不去,会被沈大师生生折磨而死。
青烟瞥向场外,期待着那抹熟悉的白衣出现,夜季渊似乎识得她的想法,哂笑道:“听闻兰公主进宫了,正和玉贵人闲逛呢。”
兰舒琴?
青烟蓦然一怔,原来如此,玉贵人以兰舒琴性命为威胁……难怪夜暮沉会离开,兰舒琴与她,孰轻孰重,不是揭晓了么。
“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离开本王身边。”
他的话犹在耳边,心揪痛,被禁曲扰乱时更加的刺痛。
笔落,手如嵌重铅。
沈大师扶着琴弦的手指僵硬,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青烟的名字即将写到最后一画,她深吸一口气,瞧着远方依旧没有人影,心沉入深谷,这一笔下去,我们可是要离别了,暮沉,你真的不会来了吗?
铮!
琴声响,两人都被怔住。
沈大师闭眸,手指飞快弹奏,又是一首怪异的曲子,不同的是,连夜季渊都能听见,眼前的景物渐渐在变化,他立刻喝道:“沈大师,你违背承诺!”
琴声未停,青烟立即意识到不妥,忙后退几步先拉开与夜季渊的距离,眼前原本漆黑的树林变成平地,还是处在早晨,除了她,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空中徘徊着沈大师的声音:“我只答应弹奏一次。”
这是……幻境。
青烟震得双眼瞠大,他果然配得上“大师”两个字,只存在传说中能产生幻境的曲子他都能弹出!
“这是歉礼,有缘再会。”沈大师虚弱的声音飘入耳朵,之后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青烟感激地看向天空,似乎能看见沈大师一般,虽不知他因什么答应了夜季渊来伤害她,但他始终给她一条出路,如果比夜季渊更快逃出这里,就可以毁掉那张纸。
她凝神,看向眼前的一间小木屋,窗户被烟熏得凝聚出一片薄雾。
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里面有一男一女,男的斜躺在床上慵懒地翻书,女的在炒菜,偶尔回眸会心一笑,然而他们的脸,都是空白的!
青烟倒吸一口气,认真地凝视着他们。
空白的脸上,慢慢地……呈现出五官,男的竟是夜暮沉!女的是她!
青烟明白了,这里第一层幻镜,心魔。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希冀着和夜暮沉过上小两口的温馨简单生活。
骤然,女的五官扭曲成一团,生生变成了兰舒琴的模样,蓦然瞪向躲在门外偷看的青烟。
被发现了!
青烟惊得倒退一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兰舒琴担忧地走出屋子,急切跑到她身前伸手拉她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随后另一只手持着匕首,朝青烟的眼睛刺去。
青烟猛地翻个身躲开,心中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假的,假的……
然而在夜暮沉出现的一刻,她的意志动摇了,他依旧一身洁净白衣,如仙如画,手持羽扇莲步走来,伸出修长的手指,温柔道:“怎么摔倒了?”
青烟别开脸,不想让自己沉沦,他却主动地握上她的手腕,一拉,落入怀中,熟悉的温暖,让她真假难分。
她不由回应地搂住他的后背,阖上双眸,轻道:“暮沉,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这不是来了么。”
这不是来了么……多么动听的话。
闭上了眼睛,听觉变得更加的灵敏,身后有人慢慢在靠近,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兰舒琴,只是她还想问最后一个问题:“暮沉,我和她之间你会选谁?”
“当然是你。”毫不犹豫的回应。
青烟欣然勾唇,是吗,真好。
噗!
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
兰舒琴的匕首刺入青烟的心脏,青烟却面不改色,反而是夜暮沉震惊地瞠大双眸,因为他的胸前,也多出了一把匕首,鲜血直流。
是青烟从后背刺入的。
“为什么……”他难以置信,惊骇的双眸让青烟有些心痛。
“因为你答错了,他选的是兰舒琴。”青烟双眼含着怨气和哀伤。
夜暮沉的脸渐渐变得模糊,直到消失,青烟才无力地滑落在地,低头看着心脏,没有血迹,即使方才都是虚影,她还是觉得这里,被兰舒琴刺了一刀。
用手拍拍自己的脸蛋,她振作起来,深吸一口气看看四周,变成了一片盘旋而陡峭的山坡,顶端高入云端,那么,出口在哪?
索性收回刀盘坐在地,撑着下巴沉思起来。
听闻幻镜会有一物作为支撑点,只要毁掉就可以逃出,但幻境是用沈大师的内力结成的,起码要等幻境虚弱了,才好找到突破口,现在重要的是,在成功前保住性命。
水和食物是必须的。她离开拍拍身上的灰尘,开始寻找一个洞穴暂居。
宫中,玉贵人在听风亭坐在有些不耐,今早派出的刺客没在香坊找到青烟,今夜她想引开夜王继续暗杀她,正揣度着什么法子这位兰公主就送上门来。
可是等了半天,人影都没一个,不禁斜睨着身侧的人儿,笑道:“兰公主,你说夜王是不是不来了。”
兰舒琴粉拳紧握,她作为玉贵人的人质,夜王怎会抛下她不管!虽然这人质是她自愿的。
她身后的白影有些忐忑了,凑到兰舒琴耳边道:“在王爷还没来之前,我们还是走吧。”要是夜暮沉知道他们联手来骗他,定是要剥皮了。
兰舒琴沉默不语,等不到夜暮沉,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走!
派去的奴婢终于回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娘娘,夜王他说……说……”
“说什么了!”玉贵人不耐烦地怒喝。
“他说不来。”奴婢惊慌地闭上双眼。
“有说本公主的名字吗?”兰舒琴颤巍巍地站起来,难以置信。
“说了。”奴婢声音细如蚊子。
“你肯定在骗我,拖下去斩了!”兰舒琴脸上掠过厉色,愤怒得胸脯起伏。
然而,在场没有人上前,纷纷看向玉贵人的意思,玉贵人已经知道这个兰公主在夜暮沉心中构不成什么份量,感觉自己方才在白费时间,语气也冷了几分。
“她是本宫的奴婢,即使处置也该有本宫处置吧。”玉贵人抬手,让奴婢起身。
即使兰舒琴看不清,也能听见动作的声音,不禁脸色又白又青,手腕突然被身后的人拉住,兰舒琴知道是白影,愤怒地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