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了?”青烟正闲得慌,出来院子透透气,“话说我还不知你的名字。”
“锋。”他只是吝啬地吐出一个字,一脸的埋怨:“你上次去了皇宫。”
他用的是肯定句,这个人果然是能够知道她的行踪。
“明明躲在这里不就安全了?为什么硬要出去!”锋难以理解地跑到她面前仰着头,眼中隐约有些怒气。
青烟苦笑,她自己也后悔了,后悔让夜暮沉受了那么重的伤,他秘密进行着的事情也许被她破坏了。
“你和他说的话一模一样。”她感叹地摸着树下的小花鹿,它似乎长大一些了。
“谁?”
“清太医。”
锋脸色一变,咬牙道:“皇上贴身御医清烨?谁要和那个人说话一样,下次遇见他我一定要……”
他开始拳腿乱舞,在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你们有仇?”青烟莫名觉得好笑。
“他和我家公子有仇,就是和我有仇!”他叉着腰冷哼一声,“也就是因为你进了皇宫,我家公子才会那么忙。”
她进了皇宫,和他家公子忙有关系?青烟蹙眉,低头沉思起来。
“关于暮沉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多的是!不过我才不会告诉你。”他脚一踮,跃上了树枝上双手负在后脑勺倚靠着。
青烟用忧虑的双眼看着他:“那他的伤呢,怎么样了?”
锋圆溜溜的双眼一转,调皮地朝她眨眼:“我带你去个地方。”
春雨楼,是最出名的青楼。
轻纱低垂,门帘轻曳,楼中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气,色彩斑斓的锦缎肆意悬挂,衣着性感妩媚的女子到处行走,有些依偎在男子怀中。
一间雅房里,传来和四周环境不符的对话。
“暮,那叛徒留下二字被杨景天发现了,听闻他近日去了刑部左侍郎府上。”一名文雅男子为身旁之人倒茶,低声着。
一身飘飘白衣的夜暮沉慵懒地靠在榻上,冷冷勾唇:“左侍郎,他倒是找对了人。”
那日追捕叛徒,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众多阻拦的人,他们都似乎知晓夜暮沉的右肩中毒一般,所有人攻击的重点都集中在那里,因此让叛徒跑远。
“你觉得他们是谁的人?”夜暮沉轻转茶杯。
书逸然蹙眉沉思:“最有可能的是皇……”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一道妩媚娇美的声音传来:“王爷,你要的宠儿们都来了。”
“进来。”
门开,四个衣着各异的美男低头盈笑,胭脂浓抹,夜暮沉不禁撑着下巴笑道:“你难道不知本王喜欢的是这一种?”
他忽而将旁边的书逸然一把扯入怀中,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蛋。
老鸨脸色一僵,顿时明白过来,低头哈腰地赔礼,随后愤然地瞪着四个男子:“还不快去卸妆?穿得正经点过来!”这王爷她可惹不起。
四男慌乱离去,老鸨退出门外准备关门,夜暮沉突然开口:“慢着!”
他放开书逸然,站起来走出门外,眯着眼看向楼下的大厅,一群群庸俗胭脂中,唯独一个穿着蓝色士服的青涩男子,在不安地四周张望。
他的五官不是最出众的,却让他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书逸然亦走到他身侧,温和地挽过他的手,随着他的目光往下面一看,顿时一怔!
那个人……
两个打扮妩媚的女子很快地迎上新来的公子身边,笑眯眯地用手帕去调戏他,当手帕拂过公子的胸前,他惊得立刻后退,不知回应了什么,两个人才无趣地离开。
夜暮沉心情颇好地勾唇,把手从书逸然身上抽出,脚一动,白衣翩翩,便飞到了那位公子面前,公子被突然出现的人儿一惊,抬头看向他,几分赧然,几分恼怒。
他直接用左手搂住公子的腰间,轻松地飞回房间,书逸然随着他们进去,关了门。
“怎么,想本王了?”夜暮沉左手未离开她的细腰,右手调戏地刮了刮他的下巴。
此人正是青烟,锋对她说这里能得到她想知道的东西,她虽疑惑夜暮沉怎会来春雨楼这种供应女人的地方,但想着他也许真正在里面,就忍不住走进来碰碰运气。
然而,房间里只有书逸然,没有任何的女子。
“我是来看看我又多了几个情敌?”
夜暮沉一把捏住她调皮的手,“不多,刚刚享用完四个。”
青烟嘴角无奈地抽动一下,才从他怀中钻出来,认真地看向他的肩头,再看看书逸然,紧张地问道:“他的伤怎么了?”
书逸然一直淡笑看着他们的互动,听见她发话,也不应,似乎等待着夜暮沉的回答。
两人都没有回她,青烟急了:“赤烈毒,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不必瞒我,情况没有恶化吧?”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书逸然温温一笑,拿起茶壶倒入新的杯子里递给她,“有些事你该是知道,想来青烟姑娘是个聪明的人。”
“聪明?”夜暮沉摇头一笑,戳了戳她的脑袋,“还需要吃多些鱼才行。”
青烟脸一红,低头不语,她是有自己的猜想,但是很多事情她都不了解,又怎么敢随意地肯定自己的猜测,她明明不想卷入关于王爷的事情里,偏偏因为那一箭,让她的心有所动摇。
嘭!
一个女子忽而破门而入,摔在了地上,看了看青烟,随后看向夜暮沉,惊骇地跪下磕头:“王爷抱歉,小女子不小心跌倒,这就立刻离开!”
老鸨连忙赶过来,咒骂她的失礼,赔笑地看着夜暮沉,他却笑着把青烟拥入怀中,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启唇:“把她的眼睛挖了”
女子脸色大变,头撞在地上砰砰作响,血丝流出,老鸨也惊慌道:“王爷饶命,她不过是不小心摔倒了而已,请王爷……”
“本王不想说第二次。”
他低头,迎上青烟震惊的目光,却毫不在意地抚摸着她的脸蛋,老鸨暗自咬牙,喊道:“来人!把她的眼睛挖下来!”
“不!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立刻上来了两个壮男把磕头的女子拉下去,女子的呼喊声凄厉响起,连尾声都变音了,青楼里一下子静谧得如同墓地,屏着气息没人敢说话。
青烟觉得脸上的手阴寒得如同地狱的魔爪,明明在脸上,却感觉正箍在她喉咙。
等房门被关上,青烟才猛地推开他,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为什么……”即使那女子是青楼女子,也不过是不小心摔倒而已。
夜暮沉睨着她带着些许排斥的神情,凤眸半眯,用手钳住她的下巴:“你想说什么,恩?”
青烟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愤然起身:“我以为你不是残暴的王爷!”
她打落夜暮沉的手腕蓦然被捏住,书逸然不知何时闪身到了她身侧,脸上依旧是温和无比,手上的力度却大得让她吃痛。
“你有些过了。”书逸然语气淡淡。
过了?
青烟怔了怔,对,她怎么忘记了,自己只是寄人篱下的小丫头,而他,是深府的主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残暴王爷!
这几天下来,她几乎要忘记了他还有这么一面……
夜暮沉轻啄茶水,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青烟瞅着手腕,书逸然自动松开,一个红印深深地陷在皮肤中,她手一缩,用衣袖盖住,面无表情地走出房间,反手关门,不愿和他们对视一眼。
心情烦闷地穿着男装走下楼梯,经过老鸨身侧停了下来,老鸨认出她是夜暮沉怀中的公子,顿时笑嘻嘻地瞧着她,似乎有些恐惧。
一种悲悯从青烟心中升起,她苦笑道:“那个女子……怎么样了?”
老鸨以为她怀疑自己暗自放过女子,连忙道:“死了死了,绝对死了,检验过没了气息。”
“死了?”青烟心一紧,“为何?”
“咬舌自尽了。”
青烟走出春雨楼,这句话一直徘徊在她脑中。一个花朵般年华的美丽女子,就因为偶然的差错,被生生夺去了性命,来到青楼做事本来就是生活艰难,为何还要遭到如此……
三年后,她将重复那个女子的路,她的眼睛……
她失神地抚上自己的双眼,晃神之际,一个老婆婆踉跄地撞上她的后背,伴随着一堆谩骂声:“死老婆,都说了你儿子不在这里,以后再让我看见你别怪我不客气!”
她连忙把老婆婆扶稳,老婆婆却挣扎着推开她:“不,我的儿子一定在里面!”
推倒婆婆的人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青烟立刻拉住她询问:“婆婆你冷静一点,他们绑架了你儿子吗?”
听见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婆婆怔然地定在原地,回过头看向青烟,魂不守舍地点点头:“我儿子……我儿子……”
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婆婆脸色大变,忽而流出了泪来:“我儿子死了,死了……”
看见婆婆神色悲痛的模样,青烟也伤感起来,安抚式地摸着她佝偻的后背,老婆婆倒是一口一句地讲了起来:“我儿子从前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