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有消息没有?”来人掀帘的手还未放下,英达便急切询问。
“主帅恕罪。”阿巴汉霍然跪倒在地,“附近能搜寻的地方,末将领军全部查过,仍没有发现军师的踪迹。”
“再探!”挥袖,英达沉声道,“一定有什么地方还没有搜到。”
犹疑片刻,阿巴汉道:“主帅,军师他会不会已经……”
“不会!”骤然冷冽了俊脸,他语气笃定。
心底有股强烈的感觉,英达惴惴不安,但他知道此刻自己必须冷静。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泽青失踪,公主出走,丞相叛变,他办了吉拉西林,杀了百余名郝鲁华成安插在军中的密探。
现在才知道,原来需要两个人合计谋划的事,眼下只能自己来应付,泽青的期望,恐怕也是这样。
“你出去吧。”颓然地摆摆手。
帘起帘落,带过一阵凉风,夜的寂静,随之渗入营帐。
仰头望着帐顶,虎目微微迷蒙。
——泽青,你不必练武,我长大以后可以保护你。
他说,总有一个人的时候。
他说,人不能总想着依靠别人。
他还说,想变强大就要先保护好自己。
那时他不过六七岁,却有了超出年龄的沉稳与冷淡。而英达正好相反,顽劣调皮。
以前的事情,自己记不大清楚,但府上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认知:有英达的地方便有泽青,泽青待的地方,必能找到英达。他们形影不离,仿佛是彼此的影子,甚少有分开的时刻。
第一次上战场,他要求同去,而自己想也没想就一口应下。
英达当初很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会永远在一块儿,不论打仗、看书、吃饭、睡觉。
可如今呢,他是生是死,自己却毫无所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不安过?
从来不知道,原来在自己心中,他早已如此重要。自己是塔拜家的独子,但因为他的到来,自己未曾尝过寂寞的滋味。
而此刻,佑大的营帐,更沉淀了英达心底的那份孤独。
他想他?!
手倏然扣紧,英达浑身剧烈一颤。
有什么感情,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悄悄起了变化。
是的,他居然想他,超出担心,那是只有情人间才会有的在乎与挂念。
每想他一次,英达的心便往下沉一分。或许自己真的是疯了,他居然喜欢上男人!
他突然痛恨这样的自己,这样丑陋的喜欢,对泽青来说也算是一种亵.渎。心底似乎有条毒蛇正在啃噬着,而自己却又感觉不到半分疼。
悲恸地闭上眼睛,英达知道,这本就不该存在的感情,不仅会害了自己,更会害了泽青。
现在他还下落不明,等他回来,这情必须终止。
俊脸突然转白,英达想起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事。
泽青,那样心思剔透的人,以往他若遇险总会留下暗号。自己便寻着那蛛丝马迹,将他救回。然而,这一次,他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什么,也没有。
蓦然,英达一拳捶在案几上,虎目中迅速隐去的俨然是——
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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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床上的人悠悠转醒,凝一眼床边的女子,他沙哑开口,“艾图雅?”
伏在床边浅眠的雅竹听到动响,抬起头,盯着泽青她惊喜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扫视房间四周,他问道:“这是,咳,咳……哪里?”
“这儿是,是谷州城内的别院。”雅竹小心地望着他。
“谷州城内?”皱皱眉头,他疑惑道,“是你救了我?”
“不是。”雅竹摇摇头,“是王妃救了你。”
“杨婉儿。”唇角轻扯,柳泽青轻嘲道,“她居然会救我?”
“嗯。”
“衣服是谁帮我换的?”
“王妃。”
放在被子上的手扯紧,他继续问道:“我晕睡了多久?”
“三天。”
三天,塔拜英达究竟在干什么?居然三天都找不到这里?
“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雅竹惊愕地抬眸。
“传信给塔拜,告诉他,我还活着。”
“我……不能去。”垂下头,她低声道。
“你顾忌杨婉儿?”秀眉微挑,柳泽青顿了顿道,“你找她来,我跟她谈。”
“王妃去了军营,今天估计不回来。”
“那恐怕要劳烦你去军营走一趟。”语气淡然却让人无从回绝。
沉默片刻,雅竹抬头:“好,我去找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