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迟丞相府,书房内。
“啪!”玉棋子洒落一地。
“失手?失手!”丞相郝鲁华成愤怒不已,老眉拧成一团,“通通都是废物!”
“是。”来人一身灰衣,垂手低头。
“我养你们这群饭桶何用?”郝鲁华成气得破口大骂,“大事在即,你们这些个成事不足的东西!”
“义父请息怒。塔拜英达确实厉害,在双驼峰与萧启煊也只是打成平手。不过……”灰衣人微微沉吟,抬头道,“孩儿倒有一计。”
“何计?”郝鲁华成抬头看向胸有成竹的男子,脸色稍缓,“说来听听。”
灰衣人上前,对他附耳轻语一番。
“好!林儿,你果然没叫为父失望。”郝鲁华成沉吟片刻,笑得脸上皱纹拢成一块抹布,他抚了抚修剪整齐的长须阴笑道,“抓得那个病秧子,本相倒要看看他还怎么个厉害法!”
“你回去,此事尽管放手去做。”
“是。这次绝不会叫义父失望。”灰衣人恭敬退出书房,临走前不忘将门带上。
屋内,瞬时安静下来。
郝鲁华成起身,走到书柜前,在最左下角一排书倒数四格,取下几本书,从里面抽出一个方形檀木盒。
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捧在手中,转身将它放在书桌上,凝视半晌,郝鲁华成终于打开木盒。
沉静在遥远的回忆中,他自然不知书房屋顶上一片琉璃瓦早已叫人掀开,屋顶的女子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与灰衣人的密谈,也一字不落地听进屋上人的耳中。
盒内并没有屋上人想象中的,装着什么奇珍异宝。看着郝鲁华成从中取出一叠陈旧发黄的宣纸,雅竹忍不住将腰弯得更底。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可惜太远,什么也看不清。
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许失望,不过为了弄清楚这只阴狠狡诈的老狐狸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雅竹还是耐心地等着。
郝鲁华成用那双粗糙而布满皱纹的手,摩挲着那些边角起皱的纸,仿佛抚上的是心爱女人的脸。神情伤感却带着三分满足,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桑儿,是我害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我们的儿子登上皇位……当年我们所受的离别相思之苦……”
声音很低,他不停地自言自语,雅竹趴伏在屋顶,仍听不真切。
可她对“我们的儿子”这五个字却听得清楚,不由大吃一惊,郝鲁华成共有两妻生有三女,哪里冒出来的儿子?
这木盒中必有不可告人的大秘密,雅竹暗自在心里推测着。
仔细地将手中的信纸看了一遍又一遍,郝鲁华成才小心翼翼地将它们都折好,放回木盒,将其摆好藏在原处。
吹灭书桌上的油灯,他关上门。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雅竹从屋檐跳下,无声落地。她蹑手蹑脚地闪进书房,毫不费力地翻出那个木盒,将里面那些信纸全都拿出来,一折,塞进怀中,又将空木盒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不知为何,守卫森严的丞相府,书房周围竟无一人巡查,雅竹不费力地进来,又轻松离开。
夜幕黑沉,夏昭营寨中篝火点点,闪着昏黄的光。
离帅帐不远处几个士兵围着火堆席地而坐,双驼峰一战激烈异常,自然成了无以慰藉的士兵的饭后话题。
“我也听说了,昨日王副将领去双驼峰的三千人,被南迟主帅困在双驼峰。要不是咱王爷前去援救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一个士兵坐得离火较远,他听到精彩处不由也插嘴几句。
“这见鬼的南迟主帅居然这么厉害?”另一个人听着不禁骂道,“要是老子昨天也去,非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就是,老子要是再遇上南迟兵一刀剁了他们,非把他们大卸八块不可!”
“你们俩就吹吧,真到那时候还指不定爬哪躲着呢!”
“呸!放你娘的狗屁!”那人将手中拨柴火的木棍朝地上一扔,“老子随王爷这么多年,上战场杀敌什么时候皱过一下眉头?!”
“张老哥,昨日那一仗,你们营的李刚不是去了?”听他们一言一语,议论吵嚷,一人扭头问向二十五队的张刀。
“你说老李啊,我中午刚去看过他,他躺在军医营中还没醒哪!”张刀叹了口气,一脸的惋惜,“哎,谁能想得到呢,前两天见他还好好的,现在右胳膊从这被南迟贼兵给砍了去!”
“能活着就不错哪!唉,我们队的那个毛平就没回得来。三千人哪,我昨天看见与王爷援军一起回来的估计最多不过四百人。”
“王副将不是也受了伤,听说是林将军先带回来的,谢神医当时就被请了去,直到傍晚才回军医营,又一起医治伤员。”
“又是那个王副将?”有人不屑道,“老子早就听说他没什么真本事,能升为副将完全是因为……”
“什么王副将,她可是咱们的宁王妃!”张刀开口。
“胡说!”一人立刻打断他,“咱王妃可是个金发美人,怎么会是王副将那般模样。”
张刀认真地摇摇头:“昨日不是下了场暴雨?有人回来后说那王副将头发被雨水冲过后,变成了金色。这夏昭有几个人是金发?不是咱王妃,王爷怎么会那般着急,昨日刚下马就冲进城去?”
大伙听着都觉得他说得在理,纷纷附和。
“不错,不错。我也觉着奇怪,咱王爷是谁?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顿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