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她睡着了。
萧胤醒来,看见她睡在草地上,便也躺在她身侧。
星空广袤,似一袭宽大的幕布,镶着一颗颗璀璨的宝石;郊外的夏夜宁谧而神秘,令人迷恋。
他凝视她,她沉静的睡颜在星空下绽放,宛若月下白莲,高洁,雅致,美丽。
他吻她的唇,温柔如细雨绵绵。
朦胧中,洛云卿感觉有人吻自己,顿时清醒过来,推开他。
“放开我……萧胤,不要!”
她怒喝,挣扎,却阻止不了他的侵犯。
萧胤索性点了她的穴,解了两人的衣物……
“萧胤,你混蛋!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啊……”
洛云卿紧紧闭眼,国师,对不起……
星辰一闪一闪,似是羞涩地眨眸。
捣毁了鬼教总坛,擒拿教众多人,找到了赈灾官银,萧胤命人将官银送往杭州府。
不过,护送官银的萧昭,仍然下落不明。萧胤吩咐松江县官继续打探三皇子的下落,带洛云卿回京。
自那夜之后,洛云卿再也不跟他说话。
午后,他下令就地休息,拿了水囊和干粮上马车,“饿了吧,吃点儿吧。”
她丝毫不看他,目光转向车窗外。
萧胤坐到她身旁,她怒目而视,“滚!”
他扳过她的身子,出其不意地吻她,她激烈地挣扎,打他,推他,可是女人的力气哪有男人大?很快她就被他制得死死的。
她发狠地咬,他发出“咻”的一声,放开她,冷冷地看她。
“滚!”洛云卿满目怒火,眼里燃烧着痛恨。
“卿儿,回京后我便娶你。”萧胤的眸色由浓转淡,但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死也不会嫁给你!”她咬牙切齿,“再说,我是陛下的女人,你敢娶吗?”
过了片刻,他沉沉地说了一句:“终有一日,你会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然后,他下车了。
洛云卿眉骨酸涩,眨眨眼,泪雨如倾。
从松江到建康并不远,乘坐马车要一日一-夜。这夜,他们在一个小镇的客栈过一晚。
伙计送了三样小菜到她房间,萧胤趁机进来,她凶巴巴地吼:“谁让你进来的?滚!”
他径自坐下,拿起竹筷正要吃饭,她用力地推他,凶恶道:“我不想看见你,你滚!”
“不要得寸进尺。”他冷沉道,好像克制着怒火。
“滚啊!”
她再次推他,状似泼妇,他扣住她的手,她用力地抽出来,顺势一扫,正好扫过他的脸,结结实实地打了他一巴掌。
房里的气氛沉重起来。
打了他一巴掌,洛云卿并不觉得泄恨,恨,仍然浓烈如酒。
萧胤面寒如铁,眼里浮现一丝阴鸷,“下不为例。”
她冷笑,下不为例?她端起一碟菜,高高举着,“你我之间,只有仇恨,再无其他!”
话音方落,那碟菜落在地上。
他盯着她,目光沉沉。她亦瞪着他,一双水眸燃烧着灼烈的仇恨之火。
“滚!”
洛云卿怒指向外,声色俱厉,好像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仇恨大卸八块。
萧胤沉沉离去,目色复杂。
洛云卿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怎么跟国师交代?他会介意吗?
至于那个禽-兽萧胤,她不会放过他,等她想到法子,定会讨回公道,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由于旅途劳顿,想着想着,她睡着了。而隔壁的萧胤,也是无眠。
他知道她对自己的仇恨有如烈火,可是他不后悔。
屋顶有动静!
他弹身而起,从窗口飞出去,看见屋顶闪过一道黑影。
是鬼面狐狸!
萧胤跃上屋顶,鬼面狐狸立即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萧胤提气飞奔,狂追而去。
旷野的半空中,夜色如墨,两道黑影一前一后地狂奔,疾如鬼魅,鬼影骇人。
萧胤追了十余里,忽然停在一株参天大树的树梢,糟糕,调虎离山!
他立刻折回小镇,鬼面狐狸勾唇,浮现一丝阴险的微笑。
回到客栈,他闯进洛云卿的房间,榻上没人了。
鬼面狐狸调虎离山,风华抓人,他们将洛云卿抓到哪里?
萧胤沉思半瞬,飞出客栈,往南飞奔。
鬼面狐狸他们不会往西,不会往北,也不会往东,最大的可能是往南。
夜色如墨染,无边无际,上哪里去找人?
不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还在小镇。
所谓关心则乱,便是如此。倘若他不是有点心慌意乱,应该早已想到这一点。
小镇并不大,也就三条街,他在屋顶一间间地搜,花了一个时辰,终于找到他们。
洛云卿坐在榻边,安之若素,并不惊慌。
“教主,还要等多久才能离开这小镇?”风华不耐烦地问。
“再等片刻。”鬼面狐狸俊眉微扬,“天蒙蒙亮,我们便往东走。”
“你们在等我吗?”萧胤的嗓音隐含嘲讽。
她往外看,他站在外面,袍角微拂,面无表情。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
下一瞬,一股具有毁灭性的飓风汹涌而来,房门被撞飞了。
那是萧胤刚猛的内力。
鬼面狐狸和冯风华立即出去迎战,鬼面狐狸讥讽道:“过了这么久才找到这里,想来你耗了不少内力。”
洛云卿站在门边,眉目静婉。
“对付你绰绰有余。”萧胤的俊眸腾起灼烈的杀气。
“你以为你还有多少内力跟我们打?”鬼面狐狸冷冷一笑。
夜风吹来,广袂乱飞,鬓发凌乱。
萧胤眉宇一皱,捂着胸口,屈着身,“怎么会这样……”
风华阴沉地笑,“因为你中毒了。”
洛云卿心中惴惴,萧胤中毒了,那岂不是任人宰割?
“你们在膳食……茶水里下毒?”萧胤的五官揪得更紧了,好似脏腑很痛。
“我在伙计送到你房里的那壶茶水里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香,芙蕖木香。”鬼面狐狸道。
“芙蕖木香并没有毒,只会令人偶有不适。”
“萧公子见识不少。”鬼面狐狸朗声道,“芙蕖木香确实无毒,不过你住的那客房有一盆紫罗兰。那盆紫罗兰来自西域,与中原的品种不一样,若与芙蕖木香一起,会产生毒性,轻则脏腑受损,重则一命呜呼。”
“卑鄙!”萧胤咬牙道。
“虽然你很谨慎,但很多时候,防不胜防。”风华笑道。
他与鬼面狐狸对视一眼,同时出招,汹涌的气流袭向萧胤。
洛云卿的心猛地揪起来,他会死的!
气流涌至面前,萧胤陡然出掌,强大刚猛的内力抵挡住那两股气流。
鬼面狐狸与风华一惊,目露不解,怎么会这样?
“如此拙劣的伎俩也想毒死我?”萧胤讥讽道,身躯挺直,神色自若,仿佛方才中毒只是假象。
“你不是中毒了吗?”风华吃惊。
“你怎会没有中毒?”鬼面狐狸亦不解,萧胤明明中毒了呀。
“一进房,我就觉得紫罗兰有不妥,因此,我换了一盆紫罗兰。”
萧胤立即出掌,汹涌如潮的内力狂啸而去。
鬼面狐狸与风华连忙出招应战,一时间,三股强大的气流对顶、融合,产生极大的破坏力,树叶簌簌掉落,门扇乱撞,屋瓦齐飞,飞沙走石弥漫在天地间,甚为可怖。
洛云卿闭眼、掩面,差点儿被可怕的气流震出去。
萧胤耗尽内力,使出一招“灰飞烟灭”。顿时,天地混沌,迷雾重重,看不清一切。
待迷雾散去,鬼面狐狸、风华喷血而出,而萧胤和洛云卿早已消失不见。
狂奔了一个时辰,萧胤停下来,软倒在地上。
洛云卿推他、轻拍他的脸,“喂,萧胤……萧胤……”
他的眼皮轻微地动了一下,再无任何反应。
她蹙眉,他又受了重伤?
想丢下他不管,可是,他是救她才会受重伤的,若她不管她的死活,就不仁不义了。
虽然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但他毕竟救过她几次,她到底狠不心丢下他。
此处树木繁茂,满目碧色,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清晨的霞光落进河里,变成了流金岁月。
她拖着他来到河边,擦拭他额头上的汗珠,忽然发现他的嘴唇毫无血色,且有淡淡的紫色。
这应该是中毒之象。
他中毒了,却骗鬼面狐狸没有中毒?
他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洛云卿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立不安地等他苏醒。
大半个时辰后,萧胤终于醒了,病入膏肓似的,双眼无神。
她淡淡道:“你没事了?死不了?”
他轻轻地眨眸。
“我走了。”
她站起身,想说“你自生自灭吧”,终究没说出口。
直至她前行五六步,萧胤才低声道:“我饿了,捉鱼充饥吧。”
洛云卿慢慢止步,终究没有丢下他。
一边捉鱼一边想,为什么不狠心一点?为什么心软?为什么……
他望着她,她站在河里,沐浴在日光里,周身萦绕着灿金的光圈。她的衣裳湿透了,紧贴着身躯,在日光的照射下,那薄薄的罗衣似乎变得透明,曼妙的躯体一览无余。
萧胤轻轻勾唇,淡淡地笑。
她拿着两条鱼回来,准备生火烤鱼。
他解了外袍,递给她,“把衣裳换了,仔细着凉。”
她怔了半瞬,默默地接过外袍,去远处的草丛更衣。
他正在钻木取火,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惊叫声,立即赶过去。
她坐在地上,奄奄一息,脚踝有蛇咬的伤口,呈乌紫色。
他立刻抱她回到河边,为她吸出蛇毒。
洛云卿看他一口接一口地吸着,心烦意乱。若是国师,也会为自己吸蛇毒的。
“没事了。”萧胤擦拭嘴角的血迹,“我给你包扎下。”
“我自己来。”洛云卿连忙道,撕了布条,包在脚踝的伤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