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关头,很多皇帝只顾自己的性命,而老色鬼齐皇,从心底里疼惜她,奋力保护她。
刺客扬起手臂,长剑刺入齐皇的肉躯。
生死存亡之际,洛云卿脑子发热地冲过去,死死地抱住刺客。
刺客好像并不想杀她,只是竭力挣脱她,她拼了所有力气抱住他,喊道:“陛下,快跑!快跑啊……”
齐皇仓惶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前奔。
刺客怒了,扩展双臂,挣开她,反手刺去。
洛云卿惊慌地闪避,手臂划开一道血口,剧烈地痛起来……
刺客追上去,苏惊澜站在抄手游廊的尽头,长身玉立,齐皇躲在他身后,手搭在他肩上,否则就要瘫软在地上了。
黛青的暮色里,苏惊澜的雪白鲛绡长袍在暮霭里白得刺眼,银发静静地垂落,犹如一朵幽静的兰花绽放独有的芳姿。
蒙面刺客持剑杀过去,苏惊澜伫立不动,待刺客的剑尖刺到眼前,五指微转,长剑即刻断成数截,“哐啷”落地。刺客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气流迎面涌来,下一瞬便飞出去。
侍卫擒住三个蒙面刺客,捆绑起来,等候发落。
齐皇喝了定惊茶,惊魂未定,却担忧洛云卿的伤势。
她的右臂受了剑伤,苏惊澜为她上药包扎,她咬唇忍着疼。然后,他写了一张药方,吩咐侍婢去抓药。
“陛下无须担心,洛姑娘只是皮外伤。”他轻淡道。
“陛下饿了吗?不如先用膳吧。”她提议。
说实话,经历了那番惊心动魄的生死之解,一脚踏入鬼门关,三魂七魄还没回归正位呢,怎么可能还有食欲?
齐皇说多少吃点儿,膳后审问那三个刺客。
三人一道用膳,席间有些沉闷,好像各怀心事,饭菜剩下了一半。
三个蒙面刺客咬紧牙关,死也不说幕后主使,用了大刑才说是太子、三皇子的密令。
齐皇陡然拍案,霍然站起,面上燃烧着惊天之怒,“竟然是这两个大逆不道的畜生!”
洛云卿震惊,怎么可能是他们?他们不是被关在天牢吗?他们也不可能做出弑君之事啊。
“陛下,太子殿下、三殿下尚在天牢,如何下密令刺杀陛下?”苏惊澜淡淡地质疑。
“收买狱卒不就可以?”齐皇怒容满面,恨不得即刻下旨杀了那两个弑君杀父的畜牲。
“陛下想连夜审讯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吗?”苏惊澜轻软地问。
齐皇的面上交织着惊怒、心痛,想了想,决定明日再审讯。
苏惊澜又道:“陛下受惊,不如先回宫歇着。”
洛云卿也劝:“此处的侍卫不如宫里,为安全计,陛下还是回宫好好安歇。”
齐皇点点头,吩咐道:“国师,你安排人手保护卿儿。”他握住她的小手,温柔道,“今日你拼死保护朕,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朕会论功行赏的。今晚你好好歇着,夜里警醒一点儿。”
她应了,恭送陛下。
苏惊澜自当护送齐皇回宫,临走之际他回头望来,洛云卿回他一抹轻柔的微笑。
翌日,萧综、萧昭被带到九华殿。
“昨日陛下遇袭。”苏惊澜淡然道,永远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即使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
“啊?”萧综、萧昭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父皇可有受伤?”萧昭目露关心。
“父皇,刺客抓到了吗?”萧综愤怒道,“刺客竟敢闯入宫中行刺,当真是胆大包天。”
齐皇目色冷凛,眼中怒意分明,“你们很想知道是否抓到刺客?”
萧昭道:“抓到了刺客,便可盘问幕后主使,否则,父皇的安危终究令人担忧。”
苏惊澜道:“刺客武艺高强,并未擒住。”
萧综气愤难忍,“父皇务必加强宫中的守卫,以免刺客再次行刺。”
“住口!”齐皇陡然怒喝,怒指他们,“你们不必假惺惺地做戏!”
萧综、萧昭不明所以,一副不知父皇在说什么的模样。
齐皇怒不可揭地说道:“刺客招供,他们奉了你们的密令行刺朕!”
他们惊呆了!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从未指使人行刺父皇,儿臣怎么会行刺父皇……”萧综辩白。
“父皇,儿臣也没有……儿臣绝不会做出弑君杀父、大逆不道之事……”萧昭辩解。
“儿臣身在天牢,如何指使人行刺父皇?”萧综道。
“儿臣也是。父皇若不信,可问问狱卒。”萧昭道。
“若不是你们,那些刺客怎么会说是你们指使的?”
齐皇火冒三丈地冲上前,抬起脚踹下去,一人踹了一脚。
萧综和萧昭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不敢有怒言。
苏惊澜道:“太子殿下、三殿下还是招了吧,陛下念在血浓于水的份上,说不定会饶你们一条生路。拒不认罪,凌迟处死。”
萧综、萧昭同声道:“父皇,没做过的事,儿臣绝不认罪!”
齐皇失望地挥手,要他们退下,“给你们一个时辰,考虑好如何回答朕。”
他们再次异口同声:“父皇,儿臣的答案只有一个:儿臣是冤枉的。”
他们被押下去之后,苏惊澜道:“陛下,从太子殿下、三殿下的反应来看,他们应该没有撒谎。”
齐皇的面庞晦暗一片,“若不是他们,刺客为何指证他们?”
“刺客指证太子殿下和三殿下,有可能是诬陷。”
“什么人胆敢诬陷他们?”
“陛下子嗣不多,三子二女,倘若太子殿下、三殿下犯罪,无缘即皇帝位,那么,二殿下便能名正言顺地登基。”
苏惊澜轻声道来,仿佛说的只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却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齐皇的神色渐渐沉重起来,国师这番话不无道理,且十分的合情合理。
综儿、昭儿带走卿儿犯下大罪,已被关在牢房,前途堪忧,想的应该是如何令他消气、得到宽恕,而不是弑君杀父。
可是,如若他们担心自己小命不保或是前途尽毁,便狗急跳墙,绝地反击,弑君杀父,他们就能江山在握、美人在怀。
一时之间,齐皇不知哪一种才是真相,头疼不已。
“陛下,不如臣再审讯刺客,或许有新发现。”苏惊澜的目光犹如一泓清泉,清澈无垢。
“也好。”齐皇点头。
苏惊澜扶他躺好,前往牢房。
酷刑逼供,刺客终于招供,是二皇子的密令。
齐皇听了新证供,立即派人去抓二皇子萧纲。
萧纲是秦贵妃的儿子,自幼体弱多病,这几年卧榻养身,一个月内进宫请安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瘦削的脸庞很苍白,没有半分血色,身子瘦骨嶙峋,五指瘦得跟女子的手一样,仿佛一阵冷风刮来就会将他吹到树上。
他咳了两声,道:“父皇传召儿臣,不知有何要事?”
“近来身子可好?”齐皇真的不信这个病弱儿子的心肠歹毒到弑君杀父。
“还和以往差不多,谢父皇关心。”萧纲回道。
“日前朕被刺客行刺,你可曾听闻?”
“有刺客行刺父皇?”
萧纲的反应与太子、萧昭差不多,面上布满了震惊。
齐皇的眼目迸射出一抹厉光,“刺客招供,是你指使他们行刺朕。”
萧纲惊得睁大眼,“儿臣没有!儿臣体弱,足不出户,怎会行刺父皇?弑君杀父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儿臣绝不会做!父皇明察。”
苏惊澜盯着他,不漏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刺客一口咬定是二殿下指使他们。”
萧纲惊慌失措,又着急又害怕,双臂发颤,“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刺客这么说,定是受人指使……父皇可要查清楚……”
齐皇挥挥手,侍卫将萧纲押入天牢。
“陛下,二殿下与太子殿下、三殿下的反应差不多。”苏惊澜剑眉微蹙,眉宇间忧色分明,“实难分辨。”
“这可如何是好?”齐皇叹气,“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主谋?”
“陛下稍安勿躁。臣想想法子。”
苏惊澜神色淡淡,好像下一瞬就会有一个妙诀的法子自行蹦出来。
齐皇捏捏鼻梁,倦怠道:“国师,尽快想出办法。”
暗夜沉寂,芙蓉花馆在呼呼的冷风里进入了睡梦。
一抹白影飞进花馆,犹如一片洁白的雪花,轻飘飘地落下来,从窗台飞进去。
洛云卿睡得很香,有人坐在床沿都没察觉。
着白衣的人轻抚她的额头、眉心,摩挲她的唇瓣、下巴,缓缓的,轻轻的,指尖仿佛带着无限的柔情蜜意。
慢慢的,她有了知觉,猛地睁眼,乍然看见床边有一个人,吓得全身一震。
待看清这人,她松了一口气,支起身子,“怎么这时候来?”
“不要起来。”
苏惊澜按住她,解了衣袍躺下来,她依偎着在他怀里,搂住他的身。
这样的感觉真好,一起相拥而眠,一起沉沉入睡,一起在阳光里睁开眼眸,和相爱的人一起慢慢变老,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如果以后每日都能这样,就不再有遗憾了。
他的拇指缓缓抚触她的腮,“睡了吗?”
“你睡不着吗?”洛云卿轻柔道。
“嗯。”
“陛下遇刺一案没进展?刺客招供了吗?”
“刺客起初招供是太子和三皇子指使的,后招供是二皇子指使的。”
“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都不认罪?”她莞尔,“也许明日一觉醒来就想到办法让他们认罪,先睡吧。”
苏惊澜略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啄吻她的唇。
她挑衅地问:“你可以吗?”
他的唇角滑出一丝笑纹,“试试不就知道了?”
片刻之间,床帏间的暧昧气氛弥漫开来,他们的体温急剧飙升,大有烧毁一切的趋势。
未免他旧病复发,洛云卿温柔地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