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母妃再传你进宫,你不必进宫。”他心中欣喜,这件事好像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你放心,我会和母妃说清楚的。”
“嗯,我有分寸。对了,三殿下听说过太子府被盗一事吗?”她提起早已盘算好的事。
“太子府被盗一事并无宣扬出去,你怎会知晓?”
“被盗之物,找到了吗?”
萧昭更是惊诧,摇摇头,“为何提起此事?”
洛云卿又问:“太子府被盗一案,是什么人在查?”
他满腹狐疑,“实不相瞒,我和二哥向父皇请命,一起查这案子。”
她欣喜道:“那就好了。”
听了她简略的陈述,他不可思议地皱眉,“此事颇为蹊跷。这样吧,我先把十八件宝物收起来,再派人查查那个秦五爷。”
“三殿下相信我?”她忽然间觉得,与处处针对她的萧胤相比,三皇子纵然圆滑世故,但光明磊落得多。
“你一介弱女子,怎会去太子府盗宝物?”萧昭笑道,“放心,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你或洛家。”
“谢三殿下。”
“是我谢你才是。我找到太子府失窃的宝物,立了一功呢。”
氤氲、朦胧的光雾里,他的微笑明朗如日,身姿伟岸,丰神如玉。
玉器铺子转危为安,洛云卿做了一个令所有人吃惊的决定:玉器铺子结业。
洛正刚知道后,亲自到凤凰楼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爹,你不是把所有铺子都交给我吗?不是不干涉我的决定吗?”她耐心地解释,“玉器铺子结业后,我有另外的打算,等我做出规划,再跟爹商讨。”
“你有什么打算?再开一间凤凰楼?”他吃惊道。
“不是。爹,我先忙了,你先回府歇着吧。”
她对秀娘使眼色,秀娘扶着老爷回府了。
洛云卿刚埋头想事情,一个伙计过来,说雅间有位夫人要见她。
哪家的夫人?张贤妃?
她来到二楼的雅间,门外站着两个衣着光鲜的侍婢,房中坐着一个锦衣贵妇。
张贤妃的装扮很是素雅,而这位贵妇却华贵几分。她着一袭深紫金线绣芙蓉锦袍,倾鬟缓髻上点缀着金钗玉珠,宝光流转,姿容端庄明雅,贵气中略带几分和蔼。
“夫人,我是洛云卿。”洛云卿笑道,“敝店是否招呼不周?如若……”
“我是萧胤的母亲。”靖王妃的目光从上到下一扫,将她看了个遍。看来她左脸的红肿已经消了,恢复如初,肤如凝脂。
“原来是靖王妃。”洛云卿淡淡一礼,“云卿失礼了。”
先是张贤妃,再是靖王妃,这些贵妇闲得没事做吗?我可没那么多功夫招呼你们。
外面的侍婢关上房门,靖王妃请她坐下,面上看似没有恶意。她缓缓道:“虽然我不是胤儿的生母,但胤儿也要称我一声‘母亲’。”
洛云卿不作声,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胤儿二十有八,三年前,他的发妻因病过世,他再没续弦。王爷不愿他在外面与那些不三不四的风尘女子厮混,数次要为他续弦,他以各种借口婉拒。”
“胤儿虽非嫡长子,但也是王爷看重的儿子,我这个当母亲的,不能让儿子胡作非为。”
“我为胤儿安排过几个侍妾,不过他并没有收入房中,反而将那些侍妾送人。”
靖王妃喋喋不休地说着,洛云卿默然。
这个王妃,对她说这些做什么?
靖王妃端庄的脸庞不露丝毫情绪,“近来城中流传着不少关于你和胤儿的流言蜚语,倒像是真有其事。虽然你出身商贾之家,但家世清白,不像那些风尘女子。”
洛云卿心中冷笑,竟然将她和那些青楼女子做比较。
“你与胤儿已私定终身?”靖王妃温和地问,眉目间满是慈祥,“若你想嫁入靖王府,也不是不可,我可以帮你。”
“谢王妃厚爱。云卿出身微贱,实在高攀不上王府,王妃美意,云卿只能心领。”洛云卿语声温婉。
靖王妃长眉挑起,眼中惊诧之色分明,“你是何意思?”
洛云卿微微一笑,“云卿从未想过嫁入王府,王妃大可放心。”
靖王妃像是被揭穿心事,面色微变,眉心深蹙。
“若王妃无其他事,云卿先行告退。”洛云卿的眼角余光看见了她面色的转变,“稍后伙计会送来几样糕点,王妃可随意尝尝。”
“站住!”
靖王妃喝道,语声陡然变了。
洛云卿悠然止步。
这才是真面目呵。
靖王妃鄙夷地冷笑,“张贤妃说的果真没错,你这个狡诈的女子,口是心非,巧舌如簧,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差点儿被你骗了。”
洛云卿明白了,原来是靖王妃是听了张贤妃的话来找茬的。
“你不仅勾-引胤儿,还勾-引三皇子,当真是不知廉耻!**荡妇!”靖王妃呵斥道。
“王妃高贵的嘴巴说出这种淫荡的话,想来也高贵不到哪里去,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淫荡呢?”洛云卿轻笑道,冷若冰霜。
“你——”靖王妃气得身子发颤,鬟髻上的金钗随之摇曳。
“你阻止我嫁入王府,我偏偏要嫁入王府。”洛云卿黛眉微挑,“你阻止我做什么,我偏偏就要做什么。”
靖王妃挥起手掌,狠狠地打下来。
洛云卿及时地扣住她的手,与此同时,另一人扣住洛云卿的手腕。
磅礴的力气紧紧扣着,洛云卿疼死了。
是一个锦衣公子。
是一个好似在哪里见过的俊美公子。
靖王妃抽出手,脸上怒火未消,胸脯起伏不定,显然气得不轻。
俊美公子不松手,洛云卿也不挣扎,在脑中搜寻关于他的记忆。
“洛云卿,你最好离胤儿远远的,否则,我有的是法子惩治你!”靖王妃板着脸威胁。
“王妃先管好自己的儿子再来管教别人罢。”洛云卿讥讽道。
靖王妃气得肺快炸了,却说不出半个字反驳。
俊美公子松开手,温和道:“母亲息怒,不如让孩儿跟她谈谈,母亲先回府歇着。”
她讨不到任何便宜,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便气呼呼地往外走。
他关上门,俊美如玉的脸膛浮现微笑,“家母没伤到你吧。”
“三公子不是都看见了吗?”洛云卿冷冷地反问。
“原来你记得我。”
俊美公子是靖王府三公子,萧胤的三弟,萧溶。
虽然他也俊美,却与萧胤的容貌截然不同,与萧昭的气质比较像,清逸潇洒。
他笑道:“我记得,观音诞那日,在水月观音庙,你从观音浮屠三楼摔下来,正巧砸中我。”
她点头,那日是她穿越而来的日子。
“家母关心大哥的姻缘,还请洛姑娘见谅,莫与家母一般见识。”萧溶笑得风光霁月。
“你最好让你的母亲不要再来烦我,否则,只会自讨没趣。”洛云卿不客气道。
“洛姑娘放心,我也不愿家母被人欺负了,是不是?”他清和一笑。
“我还有要事,三公子请便。”
她径自离去,他望着那抹绰约的倩影,眯眼微笑。
妥善处置了那批玉器赃物,洛云卿放下心头大石,开始做规划。
这日,施展匆匆来报,说铺子来了个宫里的人,有事找大小姐详谈。
她前往胭脂水粉铺子,见到了那个三十岁左右的宫女,确切地说,那宫女是个女官,是尚服局的司饰。
王司饰得尚宫之命,与她详谈贡粉一事。
洛云卿诧异:“王司饰意思是,我这铺子不能再营业,所制的胭脂水粉只供给内宫?”
王司饰颔首。
“皇后看得上敝店的胭脂水粉,特许敝店专供胭脂水粉,是敝店的荣幸与福气。不过,恕我不能答应。”洛云卿温婉道,语气却极为坚定。
“洛姑娘,这可是无上的荣耀,洛家就此成为皇商,是多少商贾之家梦寐以求的,你为何……”王司饰惊诧不已。
“敝店的胭脂水粉广受建康城老少女子的欢迎,不少人已习惯用敝店的胭脂水粉,我不能因为一己私利,令城中女子无法享用敝店的胭脂水粉。”
“既是贡粉,便不是平常人所能用的。”
“我明白宫中的规矩,还请王司饰体谅。”
“洛姑娘,皇后赏识你,你可不要不识抬举。”王司饰的面上浮现薄怒。
“我知道这个决定也许会获罪,但我不会改变主意。”洛云卿坚决道。
王司饰怒哼一声,愤而离去。
却有一人挡在门口,她大吃一惊,连忙行礼,“奴婢拜见三殿下。”
萧昭意气风发地走进来,“此乃宫外,无须多礼。云卿,你们在谈什么?贡粉一事吗?”
洛云卿笑问:“三殿下怎么知道?”
他的微笑若流云般舒朗,“你铺子里的胭脂水粉,还是我献给皇后的,我岂会不知?王司饰,你为何一脸怒容?”
王司饰连忙换上恭敬的神色,低垂着头,“没什么。奴婢还有要事,先行回宫。”
“今日你没办妥贡粉一事,只怕皇后会怪罪下来。”
“三殿下不要怪王司饰,是我不答应她的条件,才没谈拢的。”
“哦?说来听听。”
听了洛云卿简略的复述,萧昭轻松地笑起来,“这有何难?王司饰,洛家铺子仍可营业,但须向内宫制出最上等的胭脂水粉。”
王司饰为难道:“三殿下有所不知,此乃宫规,奴婢不敢有违宫规。”
他玉朗的脸庞顿时冷沉下来,“就我所知,这条宫规应该不是皇后定的吧,是冷尚宫定的吧。再者,我记得,前朝的贡粉也来自民间,制贡粉的胭脂坊仍可营业。”
王司饰道:“三殿下此言有理。奴婢回宫向冷尚宫禀报,奴婢觉得冷尚宫应该不会为难洛姑娘。”
洛云卿送她离去,对萧昭笑道:“谢三殿下。三殿下为洛家挣来‘皇商’的荣誉,小女子感激不尽,不知如何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