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要回答的话,萧少云保持沉默,不解释,是因为萧少云爱他的儿子,不想让他的儿子觉得,他是被妈妈抛弃的孩子,萧少云爱他的女人,他宁可自己忍受孩子的误会,也不愿意让孩子憎恨死去了的心爱的女人。
若是问她,为什么会在萧然的妈妈死去的第一个月里,就入主萧家,做了萧然的后妈,那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她在忏悔,那个时候,和大小姐关系好,所以,无论自己知道什么,都会汇报给大小姐,她觉得,只有那样,才能对得起她对自己的好。
可是,就是因为她偷偷的听下人们议论,那个法国人来到了边城,她直接报告给了小姐,而小姐,就是因为这个消息,才离开的萧家,最后,才落得那么悲惨的下场。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偷偷的喜欢上了萧少云这个有担当、有魄力、英俊又帅气,不论到哪里,都光芒四射的男人。
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是想偷偷的呆在他和小姐的身边,伺候他们一辈子,可是,就是因为自己的“愚忠”和失误,让小姐失去了生命,让萧少云失去了老婆,萧然失去了最爱的妈妈。
自责的她,在看到萧然可怜的模样的时候,主动提出,自己来照顾萧然,萧少云没有拒绝,那个时候的萧然,确实需要一个知心的人,来疼爱。
失去最心爱之人的萧少云,夜夜买醉,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自责让她无法自拔,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她只好尽力的操持着萧家,让家里,看上去好一点,平整一些,至少,表面看上去,不是那么支离破碎。
可是,这其中的所有,都被一次聚会打破——萧少云仍旧没有从失去妻子的痛苦中缓解过来,他的朋友们看到他这么痛苦,就商议着,在萧家老宅举行了一场派对狂欢,萧少云没有拒绝,也没有坚持,一如既往的买醉。
席间,为了替萧少云挡酒,从未喝过酒的她,也酩酊大醉,两个同样痛苦的人,在酒后,朋友都散去之后,肆意的向对方倾倒着自己内心里的苦楚,直到,萧少云将她当作了他最爱的妻子,紧紧的搂在了一起。
……
第二天,当清醒的两人醒来,看到杯盘狼藉的一幕的时候,萧少云没有说话,直接拉着她,去了民政局,虽然她极力的不愿意,可是,萧少云没有失言。
再后来的一天,他在自己都没有去民政局的情况下,直接将结婚证扔给了自己,他说,女孩子的名节很重要,他做了就会负责任的。
就那样,她入主了萧家,可是,萧然却远离了自己,远离了萧少云,当然,从那以后,萧少云一辈子没有碰过酒精。
白云眼角的泪珠,慢慢的沁出,顺着眼角缓缓地留下,为了赎罪,也为了可以给萧然全心的爱意,她这辈子,都在内心等着萧然对自己的认可,可是,这辈子,算是不可能了。
白云颤抖的手,轻轻的端起自己面前这半杯苦荞茶茶,一点点的倒入自己的喉咙,可是,喝进去的却都是苦涩,全是难过……
白云将自己的头,趴在胳膊上,她的身子,轻轻的啜泣着,如果可以,可以让萧然一家人,恢复原来的圆满,她可以付出任何的代价,哪怕是要她替萧然妈妈去死,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可惜。
……
萧然从房间出来,脸色铁青,白云的话,白云的故事,让他心里好似有千金重沾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压在胸口,压迫的他,喘不上气来,萧然迫不及待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回到他的车里。
萧然弯着身子,躬进车子里,修长的右手,松了松让他觉得异常压抑的领带,他的黑曜石的双眸,散发着刀剑一样的锐气,咄咄逼人,整个空气处于剑拔弩张的局面,紧绷,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萧然的脸上,清冷寒极,有如北极的玄冰,咫尺之间,放佛要将所有的人,凝结,尘封。
他不相信,萧然摇摇头,他浓墨般的剑眉和黑曜石的瞳孔,都表示着自己的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的妈妈当年是因为一个陌生的男人,放弃了他和妈妈肚子里的弟弟,他不相信。
“滴——滴——!”
“如果有什么疑惑,你可以自己去查,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但是,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不是问题,萧然,我不是逼你,而是,你父亲,他真的老了。原谅我。”
一条信息,以一种“善解人意”的方式的到来,萧然看完了短信,狠狠地摔了手机。
白云说得,句句在理,也许,唯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所有……
虽然记忆有些模糊,可是,他记得,萧老爷子那个时候,天天买醉,整个人,像是没有灵魂一样,每天都在酒坛子里泡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他就和白云结婚了,这一件事情的刺激,让他将失去母亲的痛苦,转移到了对白云的恨和对萧少云的恨上,萧然的手,紧紧的攥着,面上苦痛,纠缠。
萧然的脑海里,闪过另一个画面,让他的剑眉,阴郁冷寒的,能将水结冰,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妈妈,在这之前,将“olny”递到他手里的时候说的话。
“孩子,你要保护好它,它是你外婆送给我的爱情见证,我现在传承给你,你要记得,妈妈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妈妈永远爱你。”
萧然的胸口,好似压了千金的钢铁石,冷的没有温度,重的没有边界,萧然极力的呼吸着,保持着自己的镇定,可是,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他眸底的晶莹,在眼睛里打转,他俊秀到天人共愤的脸上的肌肉,开始微微的颤抖,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究竟在信任谁?
直觉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并不是那么简单,可是,另一层让他不得不面对的残忍,就是,他的妈妈并不爱他的爸爸,而且,是他的妈妈,亲手“杀”死了他的弟弟。
他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真的没有勇气再去探究,可是,如果不去探究,他的内心,就会惶恐一辈子,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妈妈,他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少云和白云?
一声阴沉的低吼,带着极度的压抑和冷沉,散落在讶异冷凝的空气里,主人像是受伤的豹子,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苦痛,却绕不开悲伤的困境。
“喂?”陈昂之颀长的身子,站在落地窗前,他厚实的手掌上,拿着手机,他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手里正在拨通电话的手机,心里,惴惴不安。
这个电话,已经是他第n遍打这个电话了,他只期望初小米接电话,让他知道,他是平安的就行。
电话铃声,依旧“嘟嘟”的响着,陈昂之的脸上,越发的紧张,他的好吃,紧紧的咬着嘴唇,心,都跟着,在那一瞬间,停止了呼吸。
又一次失望,又一次没有接通……
陈昂之弯下颀长的身子,好看的脸上,氤氲出一丝苦笑,整个人,弯下腰来,薄薄的唇上,氤氲出淡漠的伤痕,他清楚地知道,只要萧然不愿意让自己见到初小米,他是肯定见不到初小米的。
“电话铃声响了,你快去接——!”电话这头,初小米和紫夏,两个人,正窝在床榻上聊天。
“你去,这是你的手机响了。”紫夏推着将初小米的身子,坐起来,还没等她的手,松开初小米的后背,初小米便再次倒下。
“夏夏,你好意思让我去吗?”初小米无辜的嘟嘴,白嫩的小脸上,满是委屈,她的水汪汪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在诉说着两个字,紫夏,你太残忍。
“你看我,这些天,有多辛苦,你说……”初小米本来想以调侃的方式,将这一切,都当作是笑话讲出来,奈何回忆太痛,那个组织里的给她熟悉的感觉的人,再次在她的脑海里出现,让她的脸上,一阵不自觉地难过。
“好了,我去,我的姑奶奶。”紫夏看似不经意的摇了摇初小米发愣的身体,其实,她是故意的,她又看出,初小米的不开心。
紫夏飞速的从底下的包里,拿出手机,递到初小米的手里,她的身子,趴在床榻上,看着初小米,“快,看看是谁啊?”
“快看看……”紫夏是在用这种方式,缓解着初小米的情绪,转移着初小米的心情。
“陈?”紫夏有些不解的盯着电话里的这个字,“哦,不会是陈昂之吧?”
“你别告诉我,现在的你,还和陈昂之藕断丝连?”看着初小米还是那一副蔫蔫的样子,紫夏只能出大招了,她要用这种无厘头的方式,将初小米唤醒。
“没有了,他和我说过,以后只当我是妹妹。”初小米回忆着陈昂之,面上,满是温和,回忆,终于停止,恢复到了现在。
“屁,这世界上,没有纯真的男女朋友关系,你还不信?”紫夏翻了个身,仰天躺在床榻上,看着初小米满脸不屑的盯着他,一副明明不是这样的模样,让她的心里,爽炸天。
初小米这厮,最可爱的一点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你和她说什么,他永远都相信你,无条件的相信你,这也是所有人都不忍心骗她的原因。
“那你,不给他回个电话?”紫夏挑眉,“我估计,他是看到了新闻报道,所以,担心你才会给你这么打电话的吧?连环call?”
“那你不能偷听哦。”初小米将自己裹在被窝里,脸上,满是不屑,如果她打电话,紫夏说她不会听,坚决不听真,才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
初小米自顾自的打电话,紫夏的耳朵,已经贴在了手机的背上,反正,他和陈昂之又没有什么,听就听呗,身正不怕影子斜。
电话彩铃响起,初小米懒散的将手里的手机,放在耳朵上,自己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