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灵珊最近总是恶心。
而且,她的月事也推迟了近二十日。
她以往曾经受过相同的事情,所以,对于如今的反应,便是不用太医,她心中也是全然能笃定。
她有孕了。
但这个消息,带给她的却不是欣喜,而是翻天覆地的恐惧感。
因为她被关在宫中思过,已然有了一月时光。
在这段时光中,皇帝忙于国事,从未到过此处。
而且,因为上次服用紫车河的事情,朱瀚对她明显疏远了很多。
她紧攥着拳头,胸口闷的很,一阵恶心感觉又突如其来。
她微微颤抖着,秋月刚好进门来,见她坐在地上,颤抖着的样子,不由连忙瘸着腿跑过来。
因为上一次的三十大板,她一只腿已然瘸了,若是按照宫中的规矩,定然是留不下来的,但幸好听闻有人替她求情,她才得以再留在这宫中。
“娘娘!娘娘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冷了?”
安灵珊颤抖着身子,见了秋月,便仿佛见到一棵救命稻草般,赫然便伸手抓住了秋月,大声道:“去……去找他来!快……快!”
“快啊!”她声音尖利,面容扭曲,仿若罗刹鬼一般。
秋月被她吓地不由跌坐在地上,爬着连连退了几步,这才慌忙地应了一声:“是……是!奴婢这就去!”
她心中很清楚,安灵珊口中的这个‘他’指的是谁。
说起来,在这一个月里,安灵珊曾不止一次叫他来,但这一次,她却觉得,安灵珊的神色太过奇怪。
但秋月也不敢多问,只得匆匆拿了些许衣裳,熟门熟路往外头走去。
两个侍卫在外头堵着宫门,见秋月出来,直接伸手便拦住盘问:“去哪儿?”
皇上已经一月未曾来过容妃宫中了,这宫中皆是些捧高踩低的货色,如今,自然对这位容妃的人没什么好脸色。
秋月连忙道:“奴婢将娘娘的衣裳送到洗衣房,等会儿就回来。”
两个侍卫将那衣裳扒了扒,嘴里问着:“不会是想带出些什么吧……”
秋月连忙摇头:“奴婢哪里有这个胆子啊!”
这时,两个侍卫已然盘查完毕,这才将秋月放走了。
秋月出了门,却并未去往洗衣房,而是转了个弯儿,去了宫中外圈儿的值房。
还未到值房,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眼睛一亮,连忙低声唤道:“长栋大哥!”
那侍卫听见这声音,不由转过头往身后看去,一眼便看到了秋月,连忙便大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她……”
他话说到一半,便极为警惕地看了看附近,见没有什么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她有什么事?”
秋月赶忙拉着他到附近的无人处,低声道:“娘娘今天好像有些不太对,长栋大哥,你能不能过去一趟?”
王长栋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今天是我值守……罢了,我去同他们说说,换到晚上,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过来。”
秋月连忙重重点了点头,又递给他一件衣裳。
果然,等了没多久,便见穿着宫女衣裳的王长栋从值房走了出来,他四处张望一番,见没什么人,这才大步跑过来。
秋月在前头走,王长栋身形健壮,只能在后头低低埋着头,快速地走着小碎步。
每一次前往那里,都是对他的一次折磨,但王长栋心里却仍是欢喜难当。
他不敢把这份欢喜说给任何人听,但每每听见她想要见他,这欢喜便在心底偷偷地开出一朵花儿来。
两人匆匆到了容妃宫门,秋月便笑道:“衣裳太重了,奴婢拜托洗衣房的姐姐,给搬回来的,忘两位大人行个方便。”
这般说着,便塞了两块碎银子到两个侍卫的手中。
如同前几次一般,十分轻易便进了门,王长栋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心,匆匆进了正殿之中。
安灵珊仍旧坐在地上,她双眼微红,看上去好似痛苦的很。
王长栋连忙走过去,低声道:“娘娘……您这是……”
他话还未说完,安灵珊忽然暴起,狠狠地一个巴掌便掴在了王长栋的脸上。
王长栋直接楞在了原地,却并没有躲。
安灵珊巴掌又落了下来,紧接着便是手边儿上,一切能拿到的东西,都砸到这王长栋的身上。
王长栋被一个檀香炉直接砸到脑袋上,那檀香炉可着实是硬实,直接将王长栋砸的后退了一步,身形都晃了晃,额头上的血,瞬时便滑了下来。
但他仍是一声不吭,又往前站了一步,立稳了身子。
好像等着安灵珊的攻击一样。
秋月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跌跌撞撞跑过去抱住安灵珊,低声劝道:“娘娘,你这是干什么啊……”
这般说着,她看了看外头,连忙把正殿的门关上。
安灵珊看着满头鲜血的王长栋,却是忽然哭了起来,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最后的默默流泪。
王长栋看着这个容妃,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娘娘……我有什么做错的话,你打我就是,别折磨自己……”
‘啪!’
又是一个狠狠的巴掌直接落在了王长栋的脸上。
安灵珊怒然看着王长栋,指着自己的肚子:“打你,打你能弄死这个孽种吗!”
她恨得咬牙,但对肚子里的这孽种却是全无办法,她弄不到药,也不能请太医……
但若当真生下这个孩子来,只要这孽种一落地,便会是她的死期!
王长栋看着安灵珊仍旧平坦的小腹,一时瞪大眼睛没了话。
而秋月方关了门回来,听闻这话,脚下一时也走不动路了。
什么……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