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孙老板说出这个字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心一样,“就当是跟徐老师交朋友了,徐老师,跟我来。”
徐景行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跟着孙老板重新回到集古斋,坐下,重新上茶。
孙老板重新把已经收了起来的画和瓶子取出来,放在茶几上,“徐老师,结账吧,现金、刷卡都可以。”
“电话转账吧。”
“可以可以。”
徐景行点点头,但在孙老板写出卡号之后将纸条压住:“等等——”
“怎么了?”孙老板愕然。
“看货,”徐景行冷笑一声,拿起那幅已经卷好的画轴慢慢展开,凝视几秒种后抬头盯着孙老板的眼睛道:“孙老板,这画不是刚才我看的那幅,你是不是拿错了?”
孙老板额头的冷汗唰的冒了出来,急忙点头,“我,我看看啊,”说着急忙抢过画卷匆忙浏览一遍,陪笑道:“是我拿错了,对不啊,”然后赶紧跑进后屋,片刻后换了一幅小跑出来:“在这儿呢,刚才太着急了。”
徐景行重新看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才给许灵艺打电话,让她往孙老板的账户里转了八十八万。
没错,他刚刚招募的小会计许灵艺已经上岗了,工作很简单,就是帮他管理他的几个账户,以及负责跟银行、税务等单位打交道。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他的大部分大额资金往来都要通过许灵艺那边操作,操作的好,不但可以剩很多手续费,甚至还能反向赚银行一些利息,利息不多,但数字太大,几百万的现金在账户上多趟一个礼拜,那也是好几百块钱呢。
好吧,也不是什么大钱,但可操作的空间确实不小,如果结合银行给的某些理财项目,利息只会更高。
他本人不太懂金融,和宋玉芷和许灵艺是专业的,两个女人相互配合起来确实能玩出花儿来,而且赚的都是正当利润,是双赢的那种。
所以,他才放弃了最快捷的刷卡转账方式,而是选择了让许灵艺转账,至于许灵艺是直接打钱,还是联系宋玉芷电话转账,那都是许灵艺的任务。
好歹是个有钱了,该摆起来的谱子,就得摆起来。
说起来,宋玉芷那边还给他申请了一张额度不低的信用卡,那卡也在许灵艺手艺,他手里的大额现金搭配着那张卡里的大小权益,也有不少花样可以玩的。
他懒得费那个脑子,但许灵艺是专业的。
反正只要许灵艺不乱来,她本人的工资和福利都不需要徐景行掏一分钱的本金,现金往来间赚的那么点小钱就够了,甚至还绰绰有余。
现金到账后,徐景行也不跟孙老板废话,带着画和瓶子径直离开。
一离开集古斋,程琳就兴奋的嚷嚷:“快让姐看看价值几千万的瓶子到底长啥样儿。”
“不急不急,先找地方吃饭。”
“好激动啊,还没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呢,看起来好不起演的样子……”
程琳确实很激动,而且似乎因为爱情的滋润又恢复了以往那活泼的性子,跳脱的不行。
到饭店后,都顾不得点菜,就捧着那只小巧的蒜头瓶把玩起来。
小蒜头瓶确实不大,高度也就十二公分左右,口径不到三公分,足径也只有五公分的样子,那在手里像个大号的捣蒜锤,而且因为颜色是灰白色的,又是开片釉,所以看起来更不起眼,搁普通人眼里可能就是一件劣质废瓷。
但拿在手里仔细观摩,就能发现这种极品官窑瓷的惊人魅力。
别的不说,光是那种近似于玉质一般的油润感就非常难得。
宋瓷跟明清瓷有个很大的区别,就在釉质的质感上,宋瓷的釉质是肥厚的,多层施釉,低温烧制,烧出来的釉面跟和田玉差不多,很费很润,甚至里面还凝结着大大小小的气孔,看起来跟和田玉更加相似。
而明清瓷则摒弃了这种审美,追求的是玻璃质感,釉质大多更坚硬光滑细腻平整,镜面效果更强。
在行家眼里,宋瓷和明清瓷甚至都不用眼睛看,上手一摸就能分辨出来,连普通人多看看也能分辨出其中的区别,很好鉴定。
当然,极品宋瓷依然罕见,极品宋瓷的魅力,绝大部分玩家只能通过古窑出土的碎瓷片去品位。
就这,也有一些极品宋瓷连碎瓷片都没多少,比如说传说中的钧瓷。
俗话说“家财万贯不如钧瓷一片”,这不只是因为钧瓷足够珍贵,更因为钧瓷太过稀少,以至于很多人怀疑现实中根本没什么钧瓷,都是文人臆想出来的玩意儿。
那么钧瓷到底存不存在呢?
徐景行也不知道,因为他也没亲眼见识过,哪怕是钧瓷碎片。
不过从这个侧面也能说明宋代极品官窑瓷器的稀少。
现在碰到这么一只小蒜头瓶,也不枉他跟那孙老板耍了那么久的心眼,浪费的那些口水和时间也都值了。
至于他怎么敢肯定这是宋代官窑瓷,当然是鉴定出来的,只不过是通过灵气、物性鉴定出来的,至于釉质、底足、胎质等要素,在他这儿反而只是个辅助。
嗯,开了挂的人生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或许,这瓶子还能卖出一个更高的价格。
徐景行在查过类似瓷器的拍卖纪录之后更开心,让程琳捧着瓶子摆了好几个poss,他则拿着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多照片,然后挑了几张最漂亮的发到朋友圈里,配文:“经本人鉴定,这只小巧的青釉小开片网形纹蒜头瓶是宋代官窑出品,猜猜花了多少钱?”
然后,他的朋友圈炸了。
有老顾客,有亲朋好友,更多的是玩收藏和古玩的圈内人,评论的评论,点赞的点赞,直接发信息过来的也不在少数,韩振刚更是直接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哪儿。
不过他妹妹还有他的几个女人的关注点就有点偏移了,根本没管瓶子如何,而是问程琳是谁。
认识程琳的则问他俩什么时候又走一块了,比如说于涵青这个老同学兼表妹。
没错,他跟程琳在一块后,于涵青确实变成了他的表妹,以后见了面,于涵青还得喊他一声姐夫呢。
不过这些信息他都没回,韩振刚的电话也只是简单的应付了几句,承诺肯定把瓶子带回首都并且第一时间请对方过目,还答应如果真的是宋代官窑瓷,就接受对方一次采访,并且让这件瓶子到对方的杂志上露个面。
挂上电话后,他打开那幅邹一桂的画,平坦在桌子上仔仔细细的研究起来。
说起来,他更喜欢研究字画类古玩,因为字和画在艺术含量上更高,手工艺要素含量很低,不像瓷器,手艺要素占绝大部分。
而且通过字画能更直观更准确的感受到属于时代的气息,每次用心欣赏这些古字画,都有一种隔着时空跟前人交流的感觉,能从细微的笔触之间了解到前人在动笔时的心理活动。
当然,同样是属于古字画,但水平高低各不相同,有的值得日日观摩夜夜赏析,而有的只需要大致浏览一遍。
邹一桂这个画家的名气不是非常高,在民间几乎没人知道他的存在,就算是古玩圈内和美术圈内,也有很多人不知道邹一桂是谁,是一个相当冷门的画家。
但是,在历届拍卖会上,邹一桂的画却相当的受欢迎,成交价并不低,尤其是最近两年,邹一桂的作品成交价屡创新高,其中一幅立轴纸本《竹石梅花》的成交价高达四千八百多万,已经是顶级画家的水平了。
比顶级画家差的地方在于邹一桂的画只有三幅的成交价超过千万,在百万左右的也只有十几幅,剩下的都只能卖到六位数,而且总体数量也不算多,是个相对低产的画家。
但一个想对低产而且名气不是很大的画家在拍卖市场上能有这样的水平,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这是靠硬实力打出来的天下,水分很少。
到不是说邹一桂的绘画技巧就高到了某个程度,没有,水平是很高,但更重要的是,画风讨喜。
邹一桂是雍正五年二甲第一的进士,随后一直在官场上沉浮,是个口碑和能力都很不错的朝廷官员,一直做到礼部侍郎兼内阁学士,也曾经在地方上担任过监察御史、省学政等职务,在任期间也出过不少政绩,而且是个难得的强项令,曾经因为许容案直面顶撞乾隆皇帝,逼的乾隆帝不得不收回任命许容为巡抚的皇名。
但就算如此,依然得了善终,一直到七十多岁才告老还乡,并且一直活到八十六岁,这在古代可是难得一见的长寿之人。
从这人的为人处事来看,显然不是那种一味强硬不知变通的人。
同样,这人的画风也是如此,很讨喜,善画花卉,花卉色调很鲜艳,但并不媚,是那种明亮中透着点小清新的鲜艳,笔锋委婉而柔和,配色极其协调,看着特别的讨喜,在任期间曾经多次被乾隆皇帝专门请到皇宫内画画,其中不少精品画同样被乾隆帝收藏,当然也没逃过被乾隆帝盖章的命运,其中不少还都保存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