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太低,绝对不行。”
“我最多再填五万。”
“徐老师,您可别逗我玩了,市场价二百万的物件被您砍成这个样子,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脑子有坑呢。”
“那就六十万吧,您要是还不愿意,我是真没办法了。”
“别这样啊,一百六十万。”
“看样子是谈不拢了,算了吧,我就不耽误孙老板发大财了,”徐景行笑笑,抓住身边程琳的手掌起身道:“孙老板,以后有价格合适的好东西记得喊我。”
“哎哎哎,徐老师……”孙老板想挽留,但挽留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目送徐景行和程琳两人携手离开拐进隔壁店里。
徐景行和程琳两个人在市场上兜兜转转,就跟检查卫生一样一家家挨着溜达下去,快到中午的时候只出手一次,以十七万的价格拿下一枚老红玉挂件,被他直接送给了程琳。
程琳拿着那只奇形怪状的红色玉挂件有点懵:“这,这是什么啊?好丑。”
“这是红山文化的产物,是两种水生物的组合形玉佩,上边那条鱼总认识吧,下边这个带着五组长齿的应该是鳄鱼或者类类似的带尖齿的大型水生动物,你看五组长齿上边那两个小的圆孔,那是下边这个水生物的眼睛,从布局看,就像一个正面拍扁了的鳄鱼脑袋,或者说是鳄鱼的正面平面画像,尽管有点抽象,但特征又比较形象,这种艺术风格和红山文化极其吻合。
“所以别看这玉佩挺丑,其实价值挺高,而且这是红玉,虽然不是田红玉,而是岫红玉,但俗话说‘玉器挂红,价值连城’,虽然有点夸张,但也侧面证明了红玉的价值,何况这红玉挂坠还是通体全红,虽然雕琢工艺比较原始,还有不少杂质,但真要出手,卖个五六十万不成问题,嘿嘿,你赚大了。”
程琳惊讶的瞪着手里的红玉挂件,“真的假的,那么值钱?”
“以后只会更值钱。”
“还是好丑,”程琳撇撇嘴,依然有点嫌弃,但手却抓的紧紧的,“能随身佩戴不?”
“可以,而且对身体还有好处,只是尺寸偏大,戴脖子上不方便,最好放家里,闲着没事儿摸两把玩玩,当装饰品挂墙上也不错。”
“那就挂墙上。”
“走,吃饭去,想吃点什么?”
程琳却努努嘴,“不再去集古斋买下你看中的那两件宝贝了?”
小鸡小鸡愕然:“你咋知道我看中了的?”
“别忘记,我可是看着你成长起来的,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嘻嘻,那幅邹一桂的画和那个蒜头瓶是不是很值钱?”
徐景行好笑的捏了捏程琳的脸颊:“不是一般的值钱。”
“哪个更值钱?”
“蒜头瓶。”
“能值多少?”
“小八。”
小八是多少?就是一到三千万之间。
程琳倒吸一口凉气:“那快买下来啊,等什么?”
徐景行却不紧不慢的笑道:“急什么,那家伙不识货,以为那是雍正时期的高仿品,又狮子大开口的要二百万,肯定是存了宰一刀的心,而我这样的肥羊可不常见,所以,着急的应该是那家伙,而不是咱们,所以稳住,那家伙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万一被人抢了先呢?”
“概率太低,那瓶子在柜台里摆了那么久都没卖出去这,说明识货的人少,而且那瓶子的鉴定难度也确实很高,等闲人认不出来。”
“啊?是什么道理?”
“那瓶子是宋代官窑出产的精品瓷,存世量很少,绝大部分玩家一辈子都见不到一件那个级别的宋代官窑精品,只能通过文字图案资料了解,顶多到博物馆隔着玻璃远远的欣赏一下,所以真有这么一件宋代官窑精品瓷器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来,或者不敢确认。”
“万一,万一那孙老板忍住了呢?”
“忍住就忍住了呗,咱们又没有什么损失,无非是错过了那只瓶子,要是实在想要,全款买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又不是没钱,对吧?”
程琳张了张嘴,“猜不透你们这些土豪的心思,几百万的东西说放就放,说买就买,轻巧的跟买袋大米似的……”
“谁特么买大米啊……”徐景行哈哈一笑,“你也是土豪,嗯,土豪的女朋友,以后买东西也要拿出土豪的壕劲儿,别给咱们土豪丢人。”
“呸,”程琳轻唾一口,“别想收买我。”
“什么叫收买,真难听,那叫腐蚀,嘿嘿。”
“更难听。”
“不管了,难听就难听吧,走,吃饭去。”
“咦,等等,那不是孙老板吗?再跟你打招呼呢。”
徐景行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孙老板的存在,甚至刚才在一家古玩店里看货的时候就知道了,因为那家店的老板接了一个电话,正是孙老板打的,孙老板在电话里打听他和程琳俩人的动向,还央求那个老板等他和程琳离开后给个消息。
两个老板之间的对话在电话里进行,自以为很隐秘,但两人间的对话完全没有逃过他的耳朵,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所以他不但知道孙老板在盯着他的行踪,更知道孙老板不但着急,而且是很着急,不着急到一定程度是不会搞的这么麻烦的,尤其是亲自出门盯梢,又是打电话联络同行帮忙盯梢。
当然,邹一桂的画和青釉小开片网形纹蒜头瓶都值得孙老板搞的这么复杂,真要成交,那可是上百万的流水,这样的流水在绝大部分古玩店里都不是小数,再考虑到现在的古玩行情,这个数字对一个在岛城昌乐路混的古玩店老板来说就更有分量。
岛城的古玩行情本来就不如泉城、首都、金陵等大城市,在全国范围内只能算二流水平,偏偏岛城市府这边又在大力推动这方面的发展,短短几年时间里开了好几家古玩店,所以岛城这些开古玩店的老板确实不太好混,竞争很大。
也正因如此,碰到徐景行这样的“肥羊”,又凑巧手里有徐景行感兴趣的物件,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徐景行擦眼观色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在孙老板的店里讨价还价的时候,就意识到对方出货的心思比较重,这才大胆砍价,甚至来了个欲擒故纵,就是吃定了孙老板的心态。
果不其然,鱼儿上钩了。
只是这些东西实在不能说,说出来就太吓人了。
所以他表现的跟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此时得到程琳的“提醒”,扭头看去,果然看到路那边的孙老板正在使劲儿朝这边招手,胖乎乎的身子随着手臂的晃动一晃一晃的跟个大水袋似的,特滑稽。
看到孙老板,他轻飘飘的抬臂朝对方挥了挥,意思是“看到了”,然后继续牵着程琳的手朝前走去。
不就是斗心眼么,谁怕谁啊。
那边孙老板看到徐景行只是挥了挥手表示回应然后就没动静了,一时间被呛到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都凝固了,但想了想,还是晃晃悠悠的校跑过来,追上徐景行后陪着笑道:“徐老师,逛了一圈了?”
“嗯。”
“准备去哪儿?”
“吃饭。”
“嘿嘿嘿,徐老师,我请客。”
“多谢,不过我跟我对象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说点悄悄话,就不麻烦孙老板了。”
“……”孙老板算是看出来了,徐景行是真的水火不进,只能咬牙道:“那我就直说了,徐老师,那画,和那瓶子,你还要么?”
“我一直都想要,但前提是价格合适,”徐景行这才接过话茬:“孙老板,咱们都是圈里人,我不跟你弄什么虚的假的,那画还是我帮你鉴定的,我要是想弄虚作假,完全可以跟你说是高仿的然后趁机压价,对吧?但我没那么做,我不傻也不憨,就是不愿意跟圈里人玩虚的,但同样,我也不喜欢别人跟我玩虚的,正常的讨价还价可以,但想要趁机宰我一刀,那我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所以,孙老板你要是真心想出那画和那瓶子,就给个实在价,不然的话大家各走各的谁也别影响谁。”
孙老板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连连点头:“徐老师说的是,那,咱们去店里慢慢聊?”
徐景行鼓作无奈道:“孙老板,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墨迹,这儿说吧,干脆点,行就行,不行就算。”
孙老板咬了咬牙:“那徐老师你给个价,先说画。”
“画二十八万,瓶子六十万,”徐景行轻飘飘的给出两个数字:“孙老板,这是我的最终报价,你点头,我就跟你过去,不点头,就算了。”
孙老板面色发苦:“徐老师,没你这样儿做生意的,哪有把价咬的这么死的?”
“别人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就这样你的人,我买东西是这样,卖东西也是这样,不墨迹,”徐景行耸耸肩,搂住程琳的肩膀,带着一点不耐烦的神色道:“孙老板,你就说行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