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真阳这里没有玻璃酒杯,但有精致的白瓷茶具,就是那种薄胎瓷茶碗,轻薄程度跟红酒杯差不多,只是透明度很多。
不过用来盛酒,还是可以的。
嫣红色的葡萄酒顺着酒勺缓慢淌进如玉一样洁白的瓷碗中,在夜晚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迷离的色泽。
而香甜的芬芳更是缓慢而坚定的扩散开来,几秒钟内就充斥满了不大的房间。
倒好大半碗后,徐景行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高真阳尝尝。
高真阳深吸一口气端起瓷碗嗅了嗅后轻轻抿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仔细体会一番后一仰脖子将那大半碗刚出桶还略微有点涩感的葡萄酒全部咽下去,继续闭上眼睛仔细品味。
半分钟后,高真阳睁开眼睛盯着徐景行说道:“这酒很特别,非常特别,”说到这里目光扫了屋子里的其他人一眼,“看来老弟是真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奇遇,不然的话,就算你手艺通天也酿不出这个品质的好酒,这酒,堪称仙酿。”
高真阳这话说的很隐晦,估计是考虑到朱金亮以及朱园园、郑思瑾三人都是普通人,所以没有直接说出这酒的真正独特之处,只是用“堪称仙酿”四个字来告诉徐景行他已经发现了这酒的真正价值。
确实,这酒的真正价值就在于酒里蕴藏的灵气。
如果单说口味,也确实很独特,可这种独特的口味同样是建立在灵气之上的,没有灵气的作用,这酒真不值一提。
当然,对徐景行这个级别的修行者而言,反倒是口味更重要一些,毕竟他不缺酒里这么点灵气,他把这么一桶葡萄酒全部灌进肚子里所能吸收到的灵气还不如随便一件六位数级别的小精品民国瓷里的灵气多呢。
不过对高真阳来说,就不太一样了,高真阳虽然也是修行者,但没有徐景行那样的外挂,对灵气的感知、吸收能力要差很多,哪怕是这么一杯酒中的灵气,也挺有价值,毕竟只需要喝酒就能吸收灵气,这样的好事儿对任何一个修行者而言都非常难得。
可惜高真阳就算是比较强的修行者,也并不能像徐景行那样直观准确的感应到灵气的存在,只能通过身体的感受来判断,甚至都不一定知道“灵气”这个概念,只知道这东西对身体有好处。
如此一来,高真阳对这一桶葡萄酒的定位就有了偏差。
不等徐景行说话,高真阳就沉声道:“老弟,这酒卖不?我用我的藏品跟你换,一年三桶。”
徐景行摇摇头:“高先生,先不说我有没有那么多,就算有,也不值得你用那么珍贵的藏品换,真要换,你随便拿一件出来就能换好几十桶了,够你喝很多年。”
高真阳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酒吧,对高先生这个级别的高人来说,也就口味还算独特,其他不算什么。”
“可是,这酒,养生啊,”高真阳犹豫一下,用“养生”一次代替了真实想说的话。
“是有点养生功效,普通人天天喝点,效果还很不错,但对你的作用就没那么明显了,毕竟你的身体本身就很强壮,是吧。”
高真阳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还是想多买点,毕竟这酒的口感这么特别,让我这样酒鬼只能喝这么一次,那还不如要了我的老命。”
徐景行耸耸肩,“那就,成交?”
“成交。”
徐景行却嘿嘿笑着竖起两根手指:“先把之前的赌约给兑现了再说,嘿嘿,两次。”
高真阳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没好气的指了指柴房:“去吧。”
“多谢,”徐景行大喜,颠颠的溜到柴房里。
说是柴房,其实更像一个仓库,虽然条件不是很好,但基本的防火防潮防虫蚁老鼠还是能做到的,要不然这些宝贝早就坏的不成样子了。
一进柴房,他率先直奔那只石狮子。
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跟那只石狮子的本相接触过,只是当时不知道那就是本相,还被吓的不轻。
现在,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他打开本相之眼,伸手轻轻的在那只石狮子凹凸不平的脑壳上摸了一下。
然后,石狮子的本相像是收到了什么惊吓一样死死的缩在石雕里一动不敢动,只是用敬畏又好奇的眼神望着他,显然早就把他忘了。
不过很正常,这种自然孕育而成的本相虽然灵性十足,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动物,更不是真正的人,一般来说是没有记忆的,或者说它们的记忆力需要长时间的培养。
再准确的解释,本相的记忆原理跟人和动物完全不同,是一种更直接的信息交流。
如果想让本相记住他,必须把他本人的某种信息直植入到本相中,这样才能让本相“记住”他。
而这个过程很复杂,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天天跟这个本相进行互动,就像养玉一样使双方进行无形层面的交流和交融,时间一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本相就有了记忆。
当然,有些本相是比较特殊的,像程露和邓青琪就很特殊,有近似于人的神智,神智邓青琪完全就是个人,想记住某个人自然不需要这么麻烦。
所以看到这只小狮子的反应,徐景行也不觉得意外,继续释放自己的善意。
几秒钟后,小狮子这才大着胆子像上一次那样跟凑近他,像一只真正的狮子一样用可爱的小脑袋轻轻的蹭了蹭他的手掌,又吐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恢复了原本的活泼和灵动。
这跟养了一只宠物没什么区别。
他拍了拍小狮子的脑袋后起身来到另外一尊门神石雕前边。
这尊门神的原型是秦叔宝,造型跟过年时大门口帖的门神贴画没多大区别,只是少了那五颜六色的色彩和复杂的图纹,显得很是朴素,但形象却依然威武霸气威慑力十足。
只是因为年代比较久远,风化的很厉害,门神石雕的表面有些斑驳,一些稍微细致的雕刻痕迹都风化到看不清了,所以品相很一般。
不过再一般,也孕育出了本相,只是太过弱小而已,形象很模糊也跟呆板,应该正处于从物性凝聚成本相的那个过程中,就像蜕皮的蝉。
刚蜕皮的蝉不是黑白色的,而是半透明的淡绿色,很孱弱,都不会爬,更别说飞,连翅膀都没展开,处于幼虫与成虫之间。
而这尊门神石雕的本相就大致处于这样一个状态。
只是蝉的幼虫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天亮完成这个成长的过程。
而本相,却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进行转化,或许是几十年,或许是几百年,就连徐景行也说不定。
看过两件比较出色的石雕后,他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只黄花梨做的杨公盘上。
那只杨公盘的物性强度比那只石狮子还强,但很可惜竟然没有孕育出本相。
但有那么强的物性,这只杨公盘的品质就无需多言了,说不定还是某位历史上有名气的风水大宗师使用过的。
别的不说,用这只杨公盘去看风水,效果还真不一般。
毕竟物性这么强,很容易跟四周的环境发生互动,这在风水师眼里就是有“灵性”的表现。
当然,徐景行用不着这盘子。
但这杨公盘不只是可以看风水,还能镇宅,物性这么强,而且很稳定,属于那种井然有序的稳定,摆在家里当装饰品,效果再好不过了。
他上一次来这里,就差点选中这只杨公盘,只是当时他是为了布置手工店的风水,所以选择了更适合的黄公望的《溪山图》。
现在,他总算可以如愿了。
反正他赢了高真阳两次,可以挑选两件做战利品,石狮子算一件,这只杨公盘也算一件。
至于其他的,那就用葡萄酒换吧。
其实高真阳这里还有其他的好东西,光是名字字画就有不少,价值不菲的不再少数,但那些东西的经济价值太高,随便一件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甚至上千万,他就那么白白的拿走,于心不忍。
反倒是这石狮子和木头罗盘在市场山卖不出什么价,他也能拿的心安理得。
想到这里,他一手将石狮子夹起来,一手端着那只杨公盘走出柴房,放下后朝高真阳拱拱手:“高先生,谢啦。”
高真阳有点意外:“你确定就选这两件?”
“嗯,舍不得?”
“还真有点,不过这两件虽然不错,但并不是最值钱的,也不是最有价值的,你真不重新挑一下?”
“就这两件吧,我跟它们挺有缘的,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就相中了。”
“原来早就惦记上了,”高真阳苦笑一声,“这两件是刚才的赌注,然后,这酒钱呢?”
“这一桶就当是我送给高先生的回礼,以后想喝的时候打个招呼,到时候再算钱,嘿嘿,希望高先生别上瘾,不然的话柴房里那些好东西迟早会被我搬空,”徐景行揶揄到,因为在他进柴房的这么点功夫里,高真阳已经“咕嘟咕嘟”的喝掉了好几碗葡萄酒,用小瓷碗喝觉得不过瘾,字节把大海碗端了出来,刚刚一口气喝干一大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