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道哭声,明显是虎子的,“你是个大坏人,欺负小孩儿,明显就是在报复我,我讨厌呜呜——”
剩下的话,被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呜呜声代替。
汝慕言满头黑线,无语的看着奢青龙,良久开口,“我也这么觉得。”
这么觉得不觉得的,奢青龙不在乎,小麻烦解决了,现在还剩一个大麻烦。
男人大手一伸,揽住了汝慕言的腰,带着她往前走,眼神危险而挑衅,看着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得体笑容的王安逸。
王安逸苦笑一下摇摇头,却没有说话,只是再抬起头的时候,忽然看见了那个从他身边经过的男人,眼底忽然变幻的神色。
王安逸忽然一凛,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
“我们还是去看看前院吧!”怔愣之际,他听见奢青龙低低对汝慕言说了一句话。
王安逸起初不以为意,直到那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时,他忽然捕捉到了空气中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
他的眼色一凛,本能的看了一眼两人消失的地方,唇角紧抿,下一刻脚尖一点,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汝慕言以为奢青龙这句话就是一个带她离开的借口,谁知道奢青龙真的带她到了前院。
而前院,也真是应该过来看看。
“打死他!打死他!”
还未走近,便听到了响彻天际的呼喊声。
汝慕言的心一紧,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好,大步走上前去。
这一次,奢青龙没有拦住她。
拐过棵棵林立的树,汝慕言看见了眼前的宽敞草坪,此时已是里一圈外一圈的围满了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些人将寒苦学生们都挤到了外面,只剩下一张张焦灼不安的脸庞。
“打死他,打死他!”声音还在继续,汝慕言眼睛一转看到了人群旁的高台,想也没想大步走过去,直接踏了上去。
她的声音有些柔腻,带着深沉的尖锐,在那一片喊声中那么的突兀。
一开始,没人发现这道不同,可是渐渐的有富家子弟们就听见了头顶上的声音,他们本能抬头,当看见那个深沉冷凝的面容时,心里的不满愤怒,和刚才的畅快忽然卡在了嗓子里,那些高昂的话怎么也喊不出来了。
一个传一个,一个个的停住,然后那道声音越来越清晰,传到了比赛的中心地带。
那么忽然的,那个被打的几乎快要昏迷的贫苦学生忽然睁开肿的只剩一条缝儿的眼,看向了高台之上。
他的眼底本是和着血的光,朦朦胧胧,可是当朦胧中他看清那道熟悉的,挺得笔直的纤细身影时,心底忽然生出无限的力量。
“啊啊啊!”蓦然一声大吼,在比赛的草原上响起,四周因为这道突兀的声音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安静声中,所有人看见那个本来逆来顺受的贫苦学生忽然翻身而起,顶着满身的血迹,面目狰狞,挥着干瘦的小拳头,就朝前面这个像山一样的对手而去。
“不对,下盘!”忽然,头顶汝慕言高喊一声,“左侧三寸处。”
汝慕言只是临时响起言远峰当时让阿三训练她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身材健硕的人也不是无敌的,他们也有致命的弱点,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们大多数都把力气凝聚在了腿上,而掌握身体平衡和腿部之间就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那就是骨盘旁的韧带,三寸左右,轻轻袭击,便可让他们轰然倒塌……”
一侧的董和转过头看着汝慕言,眼底划过一丝光芒。
“轰!”光芒一闪未落,脚底下忽然传来声响,高台跟着颤了颤。
“啊!”不知是谁惊讶出声,指着那个画风突变的一幕,张着大嘴反应不过来。
当然,也有人能够反应过来。
“副总管,我们要求停止比赛!”富家子弟里面有人忽然高呼,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富家子弟们回过神,也跟着喊了起来。
“停止比赛!”
“……”
“去他奶奶的停止比赛!”蓦然,一声长喝打断了富家子弟们的喊声。
所有人的视线转了过去,高台围栏边,有人撸起了袖子,指着比赛中心,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但是她话里的挑衅意味却是那么浓,“那个长的跟牛一样的懦夫,你也要停止比赛吗?”
汝慕言的声音在这安静的草场上很清晰,清晰的传到了底下每个人的耳朵里。
“啊,快停止比赛吧,你们这些懦夫!”西可眼睛转了转,下一刻脸上带着鄙夷的指着中心的地方。
虽然,她指的是一个贫苦的学生。
无奈,她的力气太小,挤了半天愣是没挤进去丝毫,只能在这边缘干着急。
“就是,一群废物,刚被打倒就求饶。”
“对啊对啊,一群孙子……”
甚至一个眼神都不用,便都已经心领神会,那些刚才还没挤在外面进不去的贫苦学生们,一个个挂着嘲讽的笑容看着那些富家子弟们。
这放在平时,就是给他们好几百个胆都不敢的,可是今天这些人却反了,反的有些突然,又那么一发不可收拾。
让这些富家子弟们齐齐愣在了那里。
而这些长期处于夹缝求存的贫苦学生们,则趁他们分神,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往里面挤。
“我不停止!”终于,那个倒在地上的壮实学生忍不住,大吼一声就要翻身而起。
“那就打!”下一刻,汝慕言眼底划过璀璨的亮光,指着那个快要坐起来的富家子弟道。
“让袁克坐在他的脖子上。”忽然,耳边传来董和急促的声音。
汝慕言想也没想,指着那个学生又喊道,“骑到他的脖子上。”
轰,又是一道惊人得雷,炸的富家子弟们回不过来神。
而袁克却相当的伶俐,汝慕言声音落下,他瘦小的身子就窜了起来,瞬间骑在了那个壮实学生的脖子上。
忽然的力道让那个学生没有料到,登时顺着那股劲儿又倒了回去。
怔愣中,汝慕言唇形不变,身子不动,低声询问着身边的董和,“怎么样才能给他个教训,还不被别人看出来?”
董和眼底诡异光芒一亮,随即低低开口,“先不让他发出声音。”
“打掉他的牙!”汝慕言瞬间得出指令。
袁克也毫不含糊,抬起拳头如风一样,挥舞向了那张大嘴。
“砰砰砰!”一下一下,及其快的速度,伴着喷溅出的血,和血里混杂的一个个诡异的白色物体。
“呜呜呜……”突然的变故打的地上壮实的学生反应不过来,但却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挥舞着手不停的摆着。
但是,他的嘴里说不出话,没人能领会他真正的意思,即使有几个人明白了,但也没有了说话权。
毕竟,参赛学生没有清楚的喊停不是吗?
“然后转过身,用拳头打他胳膊能够到的范围。”紧接着,董和又低低对汝慕言道。
汝慕言不疑有他,直接开口指挥,“现在给我揍他!”她知道,袁克一定会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今天让你们看看,你们所谓的较量必定有生死,早晚会报应到自己的身上,与其等着搬石头砸自己得脚,不如彻底得废去这条没有用的规则,以后较量都要点到为止,如果造成伤亡,一律通官,按律法惩治。”董和有力的声音在草场上响起。
久久没人说话。
可那不代表没有人反对。
“报告副总管,我不服!”富家子弟里,忽然有人举手。
董和看了过去,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学生他认识,是黑武堂第下车四十八分堂最大的资助商的儿子,姓黄名安然。
“说!”董和的唇角抿紧,直直得看着黄安然。
“就凭他们,怎么能和我们相提并论?什么众生平等之类的,那就是个笑话,他们就凭一句话,就可以和我们相提并论得话,我爹每年给黑武堂资助得银子,岂不成了石头了吗?”黄安然指着草场中心得袁克,眼底毫不掩饰得鄙夷。
“你爹是谁?”汝慕言忽然开口,眯着的眼底光芒闪烁。
“哼!”黄安然得意冷哼,下巴扬的很高,一脸得傲慢之色,“说出来吓到你,我爹叫黄刚。”
“黄刚?”汝慕言提唇冷笑,“怎么,要拼爹了吗?”
她虽然冷冷的说着,但是也知道董和脸上那么凝重,必定是因为这件事有些棘手,不好处理。
“黄刚是谁?”汝慕言得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了出去。
“黄刚是本地有名的盐商,据说有朝廷亲发的公文,可以在本地区内合法贩卖盐,他的身份不高,可是这里的官爷每个都会给他一点儿薄面,也就成了这里的……”董和侧头低声说着。
“也就是说,一个身份莫辨的地头蛇?”汝慕言冷讽着,目光微撇,给了看热闹的奢青龙一个意味深长的意思。
居高临下,汝慕言就看见奢青龙微微侧头对着身边的认说了句什么,那人很快消失。
汝慕言满意点点头,一下还没起来就听见黄安然愤怒开口,“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什么叫地头蛇!就你这个样子,小心连益州都出不去。”
面对黄安然的威胁,汝慕言只是讽刺一笑,蓦然脸色阴沉,“黄刚是谁!”
这一句话声音很大,看似愤怒一吼,可是有人知道,她要的不是震慑得效果。
“回主子,黄刚是户部尚书黄广和的义子,年幼时被当时是益州知府的黄广和救了一命,但这个人不喜文武,对商人算计却是特别感兴趣,所以做了商人,而益州则是黄广和的老家,也是全大燕的盐路必经之地,他自然就在这里安了家。”耳边,忽然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