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是记挂着你的,那些母王带回来的礼物,不都是念卿妹妹亲自准备的吗?”
母王每三年就要去看舅舅一次,每一次回来都会带来念卿妹妹准备的礼物,这些总是做不得假的。
“可她更在意别人了……”
宋子语心中委屈不已,他念了她这么多年,可再次相见,她的眼中竟再也装不下他。
“子语,人总会长大,长大后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生活。念卿妹妹已经十岁了,再过几年舅舅便会为她娶夫,难不成她还能再像小时候那般跟着我们胡闹吗?”
宋子语抬头不解地看向宋子言,对于他说的那些话,似懂非懂。
白子夜一行安顿好后,宋翱也未多打扰,只说待他们歇息一日后再在太女府为他们举办接风宴。
宋子言被宋翱带回去时,还在因着宋子语的话而愁眉不展,倒是白族带来的人追出来亲手将白念卿为他们二人准备的礼物交到他们手上时,宋子语紧绷的一张小脸儿才舒缓了几分。
抱着怀里的礼物,宋子语好像明白了哥哥话里的意思。
他们是兄妹之情,将来念卿妹妹会遇到自己要守护一生的男子,总不会一直都像小时候那般,一直和他们待在一起。
就像母王和夫君那般,又或者……是像舅舅和舅母那般。
舅舅和舅母在一起的时间却总是长过与母王和皇祖母皇祖父在一起的时间的,这应该就是亲情和爱情的不同吧!
宋子语眼中又缓缓聚满了喜悦,无论如何,能再见到念卿妹妹,便是一件令人十分高兴的事情了!
宋锦瑟第二日一大早儿就带着女儿和儿子进了宫,君后瞧见八年未见的儿子时又大哭一场。
在看见那个和宋锦瑟小时候一般模样儿的白思卿时,君后便抱着他再也不肯撒手。
时间过得太快,君后抱着白思卿的时候,眼前浮现的都是宋锦瑟和宋翱小的时候。
北国皇帝见到儿子虽说十分开心,可身子终究比不得过去,在宋锦瑟回到北国一个月的时候,北国皇帝还是没有熬过这个炎热的夏季,带着不甘离开了……
宋锦瑟心中悲愤,与宋翱一起在北国皇帝的棺材前跪了许久,才被人扶着送回凤仪宫。
虽说宋默一生做过许多错事,可对于宋锦瑟,她却是真心疼爱的。
君后曾怪过她无情无义,心中只有权势,可如今那人去了,他才发现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
君后与皇上是自幼的情分,便是再如何,这一世在吃穿用度上,皇上也从未委屈过他。
人死如灯灭,君后对她这么多年的怨言也已随着她的逝去而慢慢消散,剩下的只有年轻时的执手相伴,以及她对他的相敬如宾。
许是太过悲伤,在众人都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君后竟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只是他也吃不下饭,喝不下水,唯剩下呆呆地坐着。
国不可一日无君。
好似一夜就长大了般,当宋翱坐在凤椅上时,那双通红的眸子里再无过去的温润如玉,却已充满了杀伐果断。
这便是帝王,太多的身不由己!
北国新皇登基,年号为盛,君后父仪天下,自是直接做了这后宫最大的那个位置——当今太君后。
新皇下旨封原太女君沐文为君后,嫡长女宋黎明为太女,苏侧君为梅君,胡侧君为兰君,其他分别为君侍和侍人。
一时之间,北国便处在了先皇过世的悲痛和新皇登基的忐忑之中。
都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更枉论说新皇了……
除“奸佞”,换“贤臣”,此时的太女党好不威风。
白子夜只以儿媳的身份给先皇上了一炷香,论身份地位,北国皇帝的死都不足以她亲自吊唁,只是娶了人家的儿子,便得多在意些。
“你母皇一生为国操劳,身子早已被掏空,如今这般,也算是让她解脱了!”
白子夜抱住宋锦瑟瘦削的身子安慰道,自北国皇帝去世,宋锦瑟便也是水口没打牙。
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母亲去世,孩子伤心也是在所难免。
宋锦瑟抬起发红的眼睛,在对上白子夜的视线时,这才抱着她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夜姐姐……锦瑟已经没有母皇了,日后却是不能再没有你的!”
宋锦瑟哭得悲悯,他其实不只是在为自己的母皇难过,他也担心姐姐和妻主。
姐姐做了皇上,日后便要晚睡早起,做着和母皇过去一样的事情。
而白子夜身为暗帝,事务更是繁忙,这样的日子一天两天也就罢了,可是一做就是一辈子。
宋锦瑟不敢想象,若是有一日他的妻主也先他而去,他能不能做到如父后那般淡然。
这个世上,若是没有了白子夜,宋锦瑟也断断活不下去的!
“不会的,我会好好陪着我的锦瑟,一辈子与他在一起,照顾他,保护他。”
白子夜轻轻拍着宋锦瑟哭得发抖的小身子,不住地说着安抚他的话。
北国皇帝的去世不只是宋翱长大了,宋锦瑟也好似变了个人似的,时时都会盯着白子夜发一会儿呆,然后又会红着眼睛哭上一鼻子,不知为何。
向来调皮的白思卿也未曾闹着出去过,日日陪在自己的父后身侧,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白念卿也带着黄梓轩守在一旁,三个孩子都担心宋锦瑟会哭伤了身子,却也不知要如何开口安慰他。
好在随着新皇登基,事情越发繁忙,宋锦瑟被召进宫里陪着太君后去了,这才使得几个孩子放下心来。
父子二人在一起待了几日,宋锦瑟回来时心情才好了不少,也不再像前几日那般动不动就哭了。
三个孩子小心翼翼地坐在宋锦瑟身旁,宋锦瑟朝他们招招手,三人上前,宋锦瑟握住他们的手,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悲伤总会过去,你们外祖母没了,可咱们的日子还得过下去,以后父后再也不会让你们担心了。”
三个孩子看着宋锦瑟脸上的认真,长久以来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