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楚淇在自己耳边所说的话,闻是心下意识后退两步,后腿直接撞到椅子边,险些一个不稳后倾坐下。
她强压下心下慌意,本欲脱口而出一句你“怎么知道”,好在还是忍住了,“哦,是吗,那可能是我搞错了。”
掩藏心虚,闻是心暗暗松下一口气。
“看来我功课比你做得好一点。”楚淇笑道。
“这叫什么功课……”闻是心嘟囔一句,拿起桌上剧本,在对方面前指了指,“楚老师,你是来找我对戏的是吧,那来吧,我准备好了。”
“不是,我就是来问候你一声。”
“……用不着特意来问候的,反正我们不是一整天都在一起的吗,有的是时间问候。”这话被闻是心自己说出口之后她才发觉有些怪异,什么叫“一整天都在一起”,什么叫“有的是时间问候”。
问候什么,问候楚淇近两日身体可曾安好?
神经病吧她自己。
“好,我没事了,一会儿见。”
望着楚淇径直离去的背影,闻是心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清头脑。
楚淇这是怎么了,一大早过来吓唬自己一下然后就开溜了?
这叫什么事啊,也真是闲得慌了……
反正在她看来,今天早上楚淇和凌凌都有些不正常。
.
第一场戏在早上八点准时开始拍摄,直接拍摄洛还雪与文素心浑身是伤被赶进牢里的画面。
“啪”的一声,那两道牢门被重重合上,随即有下属将门上锁链挂好,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琐碎的声响。
闻是心饰演的文素心头发乱了,在脸颊边垂落几缕发丝,一身薄纱青衫沾满血迹,肩上还有一个做得极其逼真而刺目的血窟窿,原本灵动可人的一个小姑娘被伤成这副模样,看着就惹人怜惜。
而楚淇饰演的洛还雪看起来与她并无什么区别,亦是一身骇人的伤口,但实则文素心毫无内力,自是比不得洛还雪。
此刻,闻是心就站在牢门口,透过木柱缝隙望向外面。
她的视线从方才起便有些模糊,虽竭力想要看清眼前景象,却奈何不得黑暗将她吞噬。
“素心!”
在一声惊呼中,闻是心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楚淇面前倒了下来。
所幸楚淇反应极快,立即上前两步接下对方软倒的身子,抱着闻是心顺势坐在了地上。
如今是八月底,早已过了处暑,温度理应逐渐转凉,但外头仍是十分炎热,好在大牢内做足效果阴冷得很,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也并不会嫌热,反而暖乎乎的还算舒适。
楚淇先是探了闻是心的脉搏,随后又将她抱紧,在她耳边轻唤她的名字,“素心、素心……”
“咔!”
刘导这一声太过浑厚有力,直接将紧阖双目的闻是心惊得骤然睁开眼睛,一双明亮澄澈如同纯真小鹿般的眸就这样与楚淇的目光对上了。
“是不是挺舒服的?”见闻是心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睁着一双圆眼讷讷地盯着自己,楚淇薄唇轻启,缓缓开口。
“啊,没有!”闻是心立刻否认,宛如脱兔般蹭一下坐起来,远离楚淇怀抱。
楚淇轻笑,连同胸口也明显起伏了一下,但闻是心实在看不透她这抹笑容是嘲讽还是真被自己给逗笑了。
前者实在不好,闻是心索性就认定为后者,反正以后楚淇不明意义的笑容她一律默认对方是被自己的幽默给逗笑了。
随即她站起身来,往刘导那里走去。
说她是只兔子又不同意,但每次却都表现得像只兔子。
楚淇望着闻是心纤瘦小巧的背影,也缓缓跟了上去。
拍戏时刘导在屋外看着监视器,虽看不到现实情况,但这段内容还是极为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眼前。而对于这段演绎,他是真的没话说,反正就两个字——完美。
下一场继续开拍。
闻是心与楚淇二人回到被道具老师标记好的位置,闻是心重新躺回到了楚淇怀中。
从上一场被楚淇搂住的那一刻,闻是心鼻间再也没有逃脱过楚淇身上清淡香味的滋润。
怀抱是温暖的,鼻间又一再传来淡而好闻的清香,那段戏明明是她饰演的角色伤重无力,但她自己却偏偏成了享受。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中忽然不受控地窜进来一个念头,若是可以就这样一辈子窝在楚淇温暖的怀抱里,倒也不是一桩坏事。
打住!
不超过五秒时间,闻是心立刻将这个诡异念头从自己脑中狠狠踢了出去。
神经病!
今天这个日子绝对有问题,一个上午都还没有过去,已经连续三个人魔怔了。
先是凌凌,再是楚淇,现在又是她自己,她们今日都有些不正常。
一定是被凌凌传染了……
闻是心提前向凌凌道了歉,而后把“锅”都推至对方身上。
按照剧本内容,文素心在被洛还雪治疗后便醒了过来,只是半阖着眼浑身无力,眼前依旧一片模糊,洛还雪在她眼前是重重叠影。
“素心,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我……还雪,我没事。”闻是心演出目光涣散的状态,说话时明明有气无力还必须强装无事状。
“好,别说话,休息会儿。”楚淇调整位置让闻是心靠得更舒服些,语气温柔下来,眼含笑意,“乖乖听我的睡上一觉,醒来就会没事。”
这一刻的楚淇太过温柔,恍惚间她好似躺在静谧的夜幕之下,身下是毛绒绒的薄毯,耳边流淌着汩汩溪水声。有微风拂面而来,带着微暖的温度,拂动她周身那片被银白月色笼罩的花草。
忽有蝴蝶吻过她的眼,痒乎乎的,让她长睫不自觉轻颤一下,失了血色微抿着的唇逐渐晕染开一层薄薄笑意。
“素心,你在想什么?”
嗯?怎么回事!
从闻是心只顾盯着楚淇看却不讲台词开始这段戏就出了错,刘导正想喊“咔”,楚淇的声音却突然响起,生生让他咽下这么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字眼。
他倒要看看,这一段两个人还能如何继续演下去。
在听到楚淇的轻柔询问时,闻是心心中一惊,呼吸也随之一滞,好在她及时收敛即将浮现于脸上的讶色,接了她的台词,浅笑着开口:“我只是想到了我们两个第一次睡在郊外那片荒地时的景象,那时也如现在这般美好。”
“我们都被关在牢里了,还有什么美好的?”楚淇在闻是心精致如玉的鼻尖上轻点一下,笑容略有宠溺。
指尖与鼻尖轻触的那一下,闻是心身子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同时心脏开始不受控地狂跳起来,砰砰剧烈的声响仿佛近在耳边。
点鼻尖的动作,在她看来比将她抱在怀中还要暧/昧亲密太多。
只是导演不喊咔,闻是心便只好一再强忍,藏在衣袖中的手紧攥成拳,指甲抠得掌中是钻心的疼。
讲台词讲台词,她得赶紧把台词讲了,将自己从这足以夺命的尴尬现场中解救出去。
“还雪,你不是说,等我睡上一觉醒来后便会没事了吗?”
这场戏又重回正轨,于是闻是心便在此处跟着剧本内容所写的那样走,声音愈发轻微,双目也慢慢阖上,纤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浓密阴影,本该灵动,却再也没了动静,一片死气沉沉。
意识到怀中人已陷入昏迷,楚淇将她又抱得更紧了些,不变的是依旧低柔的语气,“是啊素心,等你一觉醒来,我们都会没事的。”
回应楚淇的是一片无声,这是她已经预料到的结果。
她静静望着闻是心乖巧却也憔悴的睡颜,眼中柔意逐渐被忧愁与心疼所取代。
“咔咔咔!”
刘导一连说了好几个“咔”,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兴奋,但激动是一定的。
一听到他的声音,闻是心便如触电似的立刻从楚淇怀中离开,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仓促模样就像是在刻意避开什么。
闻是心,你到底在慌什么?
再次望着闻是心离去的背影,楚淇唇角漾开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就连眼角眉梢也沾染丝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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