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潮用玩笑似的语气说了真话。
小白发现无法和他对话,因为你无论和他说了什么,他都是这幅开玩笑似的摸样。
要是你急了,就说明你连开玩笑的心胸都没有。
要是你不急,就根本无法展开真正的对话。
这让他感觉很难受,但出于素养,出于眼界,小白没有动怒,而是站起来抻了抻衬衫的衣领,不再理会李观潮,走进了人群之中。
李观潮看着小白的背影又一笑,觉得偶尔出来玩玩也挺有趣。
在一名端着酒水的服务员来到他身边时,他拿了一杯红酒,浅酌了一口,再次成为了习惯成为的旁观者,默默的开始观察眼前的一切。
俱乐部内的宴会厅极尽奢华。
无论是场地,装饰,饮品,餐品,都突出了两个字‘顶配。’
来的人也都是临江的顶配,男人大多西装革履,在临江都有名有姓,女人着装则百花齐放,各显神通。
李观潮先观察的是这里的男人们,无论少年中年还是老年,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绅士摸样,推杯换盏间,笑容洋溢,绅士风度拿了个十足。
只是,有平头的中年人偶尔一侧头,看向了不远处穿着开叉晚礼服的中年女人,眼眸中乍现出了原始欲望。
有少年和朋友们喝了一杯酒后,转脸翻了一个白眼,似是内心不屑一顾。
还有些老年绅士们,面面俱到的进行着交际,不时会露出一些疲态,但似乎人老野心却不老,很快他们会再次打起精神,露出作为一个长辈和蔼可亲的笑容继续周旋在众人之间。
女人们也很有意思。
自持身份的女人会露着矜持的笑容,穿着保守的着装,大方得体,谈话间也是软言细语。
有些年轻美貌的女人会选择一些大胆着装,一颦一笑间处处都在彰显着自己的魅力,面对男人们偶尔瞥来的目光,她们会装作若无其事,或许早已习以为常,这本来就是她们的武器。
然后李观潮的眼神就再也没动过,一边喝着酒,一边感慨了一声:“真白。”
这只是纯粹的欣赏,其实眼前这一幅幅画面更有意思的在暗处。
三五成群的攀谈和交流,不止是应酬,还是一种信息置换。
这个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财富掌握在百分之二十人的手里,如果范围缩小到临江,掌握了临江百分八十财富的人基本就都在这里。
他们拥有绝对的信息优势,通过信息差距和本身就具备的原始资本,或许只是随口一句的合作,他们就会赚到常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看起来很简单,很轻松。
但想要进入这个阶层实在门槛太高,眼前这些出生就混在这个圈子的年轻人大多不明白,他们能站在这里,是自己的祖辈一代代努力换来的,如果一个不慎,他们就会被无数想要替代他们的群狼分食吞骨,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想到这里自然想到了秦小姐。
作为一个还不到三十的女人,想要在这个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并不容易。
李观潮越来越期待和她的见面。
看了一眼表,还有一个小时,她应该到机场了吧?
……
乘坐专机走下飞机的秦小姐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微风吹起了她的衣角,露出了一双纤细的腿。
她带着一个巨大的墨镜,遮挡了半张脸,跟随在她身边的人有助理,保镖,一行十几人,众星捧月一般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明星。
但她不是明星,不仅没有走出口,也没有走vip通道,这两处地方也没有粉丝的接机,而是乘坐泊车一路来到了直升飞机停机坪。
飞机的螺旋桨正在发出巨大的噪音,由于能承载的人数不多,她率先登上去后只跟了一名保镖与一名助理,其他人将乘车赶往目的地。
很快,直升飞机升空。
临江全程风景一览无余的进入秦小姐的视线之中,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有糖吗?”
她的女助理拿出了一颗薄荷糖递给了她,但不得不问道:“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有些紧张。”
“呃?”
女助理叫做刘畅,这时露出错愕神色,她年纪已奔四,身材肥胖,样貌一般,跟随了秦小姐已经十年有余,完全是看着秦小姐长大的。
所以刘畅知道,秦小姐这辈子很少有过紧张,唯一一次紧张或许是在老爷子走时,她要独自撑起门面在灵堂上答谢各位来宾,那天她小手冰凉的攥紧了稿子,要了一颗糖。
今天...她说她紧张,所以来临江她们究竟要见谁,又或者要做什么事?
刘畅知道见人的话一定是一个大人物,做事也一定是大事,但绝不会开口询问,只是靠近了一些秦小姐,试图用自己还算胖胖的身躯给予她一些温暖。
秦小姐感受到了,于是也靠近了她这位其实严格意义不能算是助理,而是家人的胖大姐,并握住了她温暖的手。
只是紧张的感觉仍然没有缓解。
自从卫星电话响起之后,她一直都在纠结和挣扎。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从一出生就心甘情愿的当奴才,受过高等教育的秦小姐当然也不愿意,哪怕曾经家里的长辈留下了无数的规矩与传统,她也并不想遵守。
只是通过最近的电话往来,她发现好像对面的人也并不是上一代的人,言谈中并没有流露出那些透露着腐烂味道的东西。
而且通过某件事情,她破了规矩,提前看了他的照片。
当时的她赞叹了一声还挺帅的。
现在回想起来,竟有些后悔自己做了出格的事情。
因为当时,她虽然替李观潮办了事情,但并不觉得这个年轻人会比自己有力量。
现在则完全不同,她已经感受到了李观潮的力量,并且不清楚继承了卫星电话的他,真人到底是什么脾性。
想必他应该知道那些迂腐的规矩与传统,所以无论最近通过最近的交流自己怎么揣测他的性格,都无法保证这个人来到自己的面前时,会不会风轻云淡的说一句:“跪下。”
如果真的发生?
自己到底是跪还是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