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琬还没走到慈恩寺门前,就听哒哒地马蹄声停在了身后,祁琬回头,皱眉道:“怎么就一匹马?”
南霁庸俯身探手,笑容明媚,“公主觉得末将会让受伤的女子单乘一骑吗?”
祁琬没眉头蹙得更深,“半年未见,山槐都教了你什么?”
“没人教,末将无师自通。”
祁琬犹豫了下,最终将手搭了上去,大手覆小手,温热触感自指腹传进掌心,祁琬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好像上一世南霁庸从风雨血泊中赶来扶她,也是这样的温暖触感,安人心魄。
“怎么走神了?伤口很疼吗?”南霁庸抓着祁琬的手轻声问道。
祁琬猛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肩背处传来撕裂的痛楚,该死!胳膊抬高了!
南霁庸不提还好,一提起,祁琬下意识的嘶声倒抽一口凉气,即刻将手抽了回去,眉头紧蹙在一起。南霁庸翻身下马,手从祁琬臂下穿过,揽扶着她的腰一提,将她提到了马背之上。
两人贴身而坐,南霁庸微一低头,下巴就碰上了祁琬那簪着玉冠的发髻,祁琬耳尖迅速蹿红,略略低了低头。
“情势所迫,还望公主不要介怀。”南霁庸嗓音低沉,握马缰的手心沁出了汗珠。
一路策马奔腾,两人一直静默不语,南霁庸心下一直琢磨,在不知祁琬的女子身份时,他何曾如此紧张忐忑过,现下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行事总是要多考虑一番,生怕唐突了她。
这么一想,以前自己好像做过好多唐突的事,譬如军营同卧一榻……
南霁庸心底暗暗懊悔,希望祁琬忘记自己曾经那些年少轻狂的行径。
“想什么呢?走错路了。”祁琬拍着南霁庸握马缰的手,嗔怒道,“你骑马都不看路的吗?刚跟你说是右边的路,你冲着左边就来了,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南霁庸迅速回神,垂眸盯着祁琬侧转头嗔怒的小脸,瞬间慌乱,“末将知错,末将不应与公主同卧一榻。”
“……”
祁琬生硬的转过头,望着前方,许久才平静道:“换条路走罢。”
然而平静的声音依然掩盖不了翻江倒海的内心,两人非常默契的避开了同卧一榻之事,直至回到皇城,两人未再说过一句话。
武举策卷公开,史无前例,众赌场还开出了赌注,一方压南鹤阳,一方压南霁庸,好事者都在关注着这场赌约。
圣上派出兵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主持此事,祁琬与南霁庸出现时,祁澹侧头瞪了眼南鹤阳,“这就是你说得解决了?”
南鹤阳一脸不可置信,“派出那么多死士,这个该死的监军绝对不可能逃生。”
“那现在出现的这个,是我眼瞎了吗?”祁澹怒目而视,恨不能一脚将南鹤阳踢下去。
祁琬作为太子詹事站在了祁瑾身后,祈澹坐在首列,面无表情,祁琬猜测他可能要放弃南鹤阳了,毕竟是草包一个,策卷有什么猫腻,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祁澹瞥了眼祁琬,弯起的唇角带着讥讽。“太子哥哥的这个詹事当真厉害啊,能与本殿下做出如此赌约,也是我大楚头一人。”
祁瑾轻笑道:“三弟也是玩心重,怎么就应下了这赌约呢?万一这策卷出了差池,我大楚武举考试岂不是要被世人诟病。”
祁澹面色瞬间难看,站在他身后的南鹤阳脸色更加难看,南鹤阳弯身在祁澹耳边低语道:“三殿下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更换策卷了。”
“你个废物!”祁澹恨得咬牙,“你这不是上赶着去送死吗?”
果不其然,二人话音刚落,就见祁瑾一拍手,兵士将一派蒙面黑衣人扭送到了兵部尚书与大理寺身前,南鹤阳傻了眼,祁澹气得直接拂袖离去。
数位老学究对南鹤阳与南霁庸的策卷进行评分,在看到南鹤阳的策卷时,无一例外的摇头,看到南霁庸的时,均是鼓掌赞叹。
同时意欲偷换策卷的黑衣人将南鹤阳供了出来,结果不言而喻,南鹤阳的策卷不合格,必是买通了监考官才能偷天换日当上武状元,在场全体哗然,唯独祁琬无比镇定,因为她相信南霁庸的才华,她始终确信南霁庸才是武状元。
祁澹作为答策监考官必受牵连,但他死咬自己并不知晓,应是评策卷的人出了问题,兵部即刻派人前往春闱当时评策卷的人家中,然而就在前一日此人落水身亡。
兵部尚书将结果呈上,圣上大怒,直接削掉南鹤阳官职发配边疆,由于监考官已死,当下死无对证,老皇帝便训斥了祁澹几句,再无后话。
永安侯府苏氏听闻自己儿子要被发配边疆,哭哭啼啼的进宫求皇后姐姐替他求情。
祁澹在一侧冷眼相对,“草包一个,没要了他命便是莫大恩赐了!”
祁琬得知此事后,猛地一拍桌子,怒道:“祁澹简直卑鄙无耻!竟在背后作祟害人!”
“又不是一两日了,你还不清楚他吗?”祁瑾声音淡淡,“他现在已经开始与我们正面较量了。”
“那便让他放马过来,本公主何曾怕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