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霁庸着人再次通传,那安楚殿的殿门纹丝未动,最后只有采苓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他盈盈施礼,南霁庸按捺着心焦点了点头,“公主为何一直闭门不见?”
采苓觑着四面无人,实话实说道:“公主不在殿内,昨夜就已经回慈恩寺了。”
“为何?我听太子殿下讲公主已经搬离慈恩寺了,怎么又回去了?”南霁庸很不理解,眉头蹙成了小山,他感觉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祁琬身边肯定发生了很多事。
采苓压着声音回道:“奴婢本不应该同将军讲的,但奴婢怕公主孤身一人在外有危险,且公主一直对将军另眼相看,奴婢便斗胆实话告诉将军,从慈恩寺搬离只是一个幌子而已,最近前朝暗流涌动,三皇子一直与太子殿下针锋相对,公主选择回到宫里是为了向众人证明,她从未受伤,她依然是大楚最尊贵的公主,她要与太子殿下站到同一阵线上,虽然回到了宫里,但公主每日还是隐藏身份奔波于军营与各大士族之间,慈恩寺便是公主隐藏身份的落脚点。”
南霁庸双眉竖起,心生疑惑,“即使公主再对我另眼相看,她也不会允许你如此详细的告知我罢?”
“将军好心思,公主确实不允许奴婢讲。”采苓瞥了眼偏殿方向,低头在自己手心写下四个字,“太子殿下。”
南霁庸当即明了,祁瑾这是在向自己传递信息,让自己前去保护公主。
“末将已知晓,日后再来请公主安。”南霁庸俯身一揖,而后转身大踏步离去。
只要不是公主闭门不见,所有的解释他都可以接受。
南霁庸刚出左掖门,迎面就撞见了山槐,山槐跳起一下搂上南霁庸的肩膀,笑道:“晚上约天香苑如何?祝贺你成为平狄将军,祝贺我成为山中郎将。”
南霁庸摇了摇头,“不去。”
“放心,我请客。”山槐拍了拍腰间的钱袋,“小爷也是领俸禄的军爷了。”
南霁庸依旧摇头,“不去。”
山槐皱眉啧声,“不对呀,小爷请客你都不去?难道你晚上约了美人?”
南霁庸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是的。”
“天呐!是你的心上人吗?”山槐状似惊讶,眼里却透出八卦的意味,“是哪家女子?以前怎从未提起?没想到少怀你成家立业两不耽误啊!”
南霁庸扭头纠正道:“姑娘还未答应,离成家尚晚。”
“谁家的姑娘这么没有眼力见,你可是平狄将军,现在皇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山槐替南霁庸打抱不平,双手从前往后划拉道,“你要现在走到长街上,贵女们可都要排成长队向你抛绢巾,皇城都在盛传你的俊美容颜,到时这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南霁庸后倾身子避开山槐划拉的手臂,沉吟道:“这个姑娘不是一般人。”
“放心,不论是哪一家的姑娘,小爷都能帮你拿下。”山槐拍着自己的胸脯打包票道,“小爷可是这方面最权威的军师。”
南霁庸侧眸看了看山槐那遐想天边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不会的,你若是出马,说不定会断送了我的姻缘。”
山槐龇牙仰起头,若不是南霁庸说的一本正经,他真就要一脚踹上去了。
南霁庸却浑然不知,继续往前走,山槐甩了甩手,安慰自己不要与小孩子一般见识,走着走着山槐忽然想起一件事,左手拍上南霁庸的肩头,兴奋道:“我刚想来,明日策卷公开,这在大楚的武举史上可是史无前例的,你振奋吗?”
南霁庸波澜不惊,“你我已是平狄将军与中郎将,公不公开又有何影响?”
山槐一琢磨,点了点头,“也对。”
“可这是琬弟争取的,于我是有影响的,我很振奋。”南霁庸继续补充道。
山槐抬起头,满脸的一言难尽,“你说话一直这么欠揍吗?”
南霁庸垂眸,反击道:“没你欠揍,我看田威每次都想要把你砍死。”
“……”
因封平狄将军,南霁庸有了自己的府邸,他先到军营里收拾书籍,而后着人送到了新的府邸上,一整日处理军营事务,直至暮色四合起他才从上百的文书中抽出身。
南霁庸从马厩中牵出自己的战马,心想着这个时间点,祁琬应该回到慈恩寺了。晚霞余晖映红了半边天时,路口只留南霁庸打马离去的背影。
山间一路飞驰,从落日余晖到月上柳梢头,南霁庸心底盘算着等见到祁琬该如何开口,上次表白的勇气早已用完,他怕自己等会儿见面会结巴,心底一遍一遍的打着各种草稿。
是该严肃开场?还是该俏皮开场?亦或是深情开场?
啊……嘶……
远处传来一声惊呼,转瞬即逝,南霁庸却非常警觉的捕捉到了这急促的声音,耳尖微动,连绳索窸窣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在这静谧的深山老林里,必是有人遭到了打劫。
可这是慈恩寺,祁琬母亲昭惠皇后修行的皇家寺庙,寻常小贼又怎敢来到此处?想必这盗贼有些来头,南霁庸从后背抽出寒骨白,跃身而起,朝着惊呼声方向奔去。
果不其然,透过交相错布的树杈枝丫望去,数十位蒙面黑衣人正悄无声息地将一个人往麻袋里装去。
眼看着那些人速度极快,就要离去时,南霁庸猛地跳起大喝一声,“大胆盗贼!”
本低头前行的黑衣人一听声音,全部暴起,手挥长剑直冲南霁庸而来。黑衣人武功极强,从四面八方将南霁庸围了起来,长剑飞舞,招招致命。
余两位黑衣人拖着麻袋就要走,转身竟被一把长.枪顶飞了出去,进攻间隙南霁庸侧眸望去,发现黑影里三杆长.枪齐刷刷亮了出来,紧接着山槐、田威、单庭三人飞身跃起将围攻上来的黑衣人踹飞了出去。
“南老弟,我们可是听了山槐的话来看弟妹的,你怎么把我们往狼窝里带。”田威络腮胡子抖动着,虽是责备,但眼里亮着精光,对黑一人呸声道,“今日遇上爷爷们,也算是你们这帮孙子倒霉。”
黑衣人也不恋战,前赴后继抵御着进攻,目标仿似是麻袋里的人,他们紧紧护着麻袋往山下拖去,南霁庸使了个眼色示意山槐三人拖住面前的黑衣人,他前去解救麻袋中的人。
黑袍裹着黑衣,四个人拖着麻袋在山林间奔走,转眼间那麻袋底下开始渗出血水,南霁庸眸间一暗,飞速扫视四周,山间多嶙峋石块,再这么拖下去,麻袋中的人怕是要没命了。
南霁庸脚踩林木,爆喝而起,八十八斤重的寒骨白舞的虎虎生威,瞬间劈开一名黑衣人的面门,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崩裂的脑浆流窜而出,黑衣人一看大势不好,举起长剑就要将麻袋中的人贯穿,南霁庸旋身俯下,寒骨白落,那名黑衣人瞬间被切断了脖颈,而南霁庸也用自己肩背生生抵住了那刺出的一剑。
南霁庸拔掉长剑,翻转寒骨白,手起刀落,身后那名还未挥出长剑的黑衣人轰然倒地,双腿俱被截断。
最后一名黑衣人惊恐不已,握着麻袋的手不停哆嗦,南霁庸出刀的速度与力度让他震惊不已,想想也知道这应该就是最近坊间传闻的战神大人。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转眼就成了刀下亡魂。
南霁庸踢开黑衣人的尸体,单手拎起麻袋往树上一靠,低声道:“遇上我,也算你运气好。”
绳索抽落,麻袋一打开,南霁庸面上的笑容僵住,整个人瞬间血气上涌,凄凄月光下,那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念念不忘的安楚公主,祁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