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威与单庭都是糙老爷们儿,哪能意识到祁琬在生闷气,还以为她听错了,便纠正道:“是扭了脚脖子,没有扭断脖子。”
“我耳朵聋吗?”祁琬没好气的甩出一句。
田威与单庭怔愣原地,刚在想自己说错了什么,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云雪郡主扭了脚脖子,监军大人却是扭了心思。”
三人齐回头,田威与单庭如释重负急急往后退去,祁琬却蹙眉,闷声问道:“什么叫扭了心思?”
南霁庸也不着急解释,缓缓踱步上前,眼里盛满笑意,祁琬看着这笑就小心脏扑腾乱跳,历经半年多的战场杀伐,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不再白皙孱弱,整个人愈发高大威猛,散发着雄性张扬的气息。
祁琬已经近半个月没有仔细打量南霁庸了,抬眸细看,发现他嘴角长着密密的胡茬,粗犷且有力量,那嘴角慢慢上扬了起来,“怎么?躲了半个月不认识我了?”
低沉浑厚的声音灌入耳中,祁琬觉得自己疯魔了,竟然沉浸在南霁庸的美色与声音中无法自拔,下意识扭头拔腿就跑,然而脚还没抬起来就被一双大手给按到了城墙上。
“又想跑吗?”
祁琬别过头,不看那双明暗幽晦的眸子,快速道:“刚想起有些事情没有打点,本监军要去督促下。”
南霁庸略一沉吟,开口道:“嗯,这个借口有点牵强,可以再换一个。”
“云雪郡主扭了脚脖子,我该去看望下。”
“这个借口依旧有些牵强,你并不想去看望。”
“你……”祁琬气结,回头恶狠狠的龇着小牙,恨不能扑上去咬死南霁庸。
“我怎么了?说到你的心坎里了吗?”南霁庸并没有打算放手,反而更加前进一步,将祁琬堵在了狭小的空间里。
暮色四合起,东梁城里响起嘹亮的号角声,东南城墙拐角,两个人影重叠在一起,若是不仔细看,便是看不出祁琬娇弱的身影被南霁庸高大的身影覆盖其中。
祁琬抿了抿唇,抬眸直面南霁庸,“说罢,你到底想怎样?”
“只想要一个答案。”南霁庸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我若挣了军功,你能兑现诺言吗?”
祁琬愣了愣,答非所问道:“你以前是儒雅俊俏的少年郎,现在怎么这么咄咄逼人了?”
南霁庸眼眉一挑,“俊俏?你果真认为我俊俏?”
“不,我说错了,你现在不光咄咄逼人还脸皮很厚。”祁琬觑眼揶揄道,“你现在与山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南霁庸拧了拧眉,继而轻笑出声,“我权当你在夸赞我,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这样吗?”
南霁庸眸子清亮无比,不待祁琬开口,便自问自答道:“因为我动心了,不论你是男是女,是公主还是监军大人,我都喜欢你,为了确认自己的情感,我甚至一度去搅扰山槐与田威,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喜好男风,后来发现不是,我只是喜欢你……”
“别说了……”祁琬脸上泛着红晕,竟比落日余晖还要美上几分。
南霁庸手心滚烫,还欲再说,祁琬低了头斥道:“说你脸皮厚还真脸皮厚了。”
“那你的答案……”南霁庸紧张的额头都沁出细密的汗珠,刚才的强硬表示只不过是强撑而已,此刻他的腿肚子都在发软,他可是博上了一生的勇气才说出刚才那番话。
“我先考虑考虑。”
祁琬说完,趁南霁庸不注意,闪身从他身前挪了出去,即刻发足狂奔,转眼从城楼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霁庸依旧保持着虚按的姿势,内心的狂喜淹没了所有感官,以至于田威与单庭站在城楼下喊他都没有听到,南霁庸嘴角上扬继而仰天大笑,她说的是考虑考虑而不是我们不合适。
他还有机会!
田威愕然,“少怀是连月征战,累的受刺激了吗?”
单庭摇了摇头,“估计又是被监军大人刺激了,监军大人最近躲南将军像是在躲洪水猛兽。”
两人也不再等着向南霁庸请示,无奈摇头离去。
三皇子祁澹率先撤离东梁城,南鹤阳亦悄无声息的随之离去。南霁庸带领山槐等人做善后事宜,临近年关,时有散落的戎狄来犯,南霁庸从不懈怠,依旧派兵把守。
盛璆营救盛云雪后一直被公务缠身,直到处理妥当想要与祁琬单独面谈时,却接到消息,因公开策卷的赌约,皇城太子殿下召回监军。
南霁庸也是接到这个消息急急忙忙赶到祁琬营帐,迎接他的却是空空荡荡的营帐,盛璆瞥了眼匆忙赶来的南霁庸,冷声道:“监军大人莫不是因为不想见你,才提早离去。”
“也许是罢。”南霁庸不想搭理盛璆,失落转身离去。
盛璆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总该道一句别罢,南霁庸心下恹恹,然而他刚走出没几步,就见单庭奔了过来,将一封书信递到他手中,低声道:“南将军,这是监军大人离去前特意嘱托,必须要末将亲手交到你手里。”
南霁庸眼眸亮起来,原来她没有不告而别!
“嗯,知道了。”南霁庸故作镇定地收下书信,再往前走时出现了一点不太协调,单庭歪了歪头,将军怎么走路同手同脚了?
回到自己营帐后,南霁庸深吸一口气,慌乱拆开书信,只见花笺纸上书一行龙飞凤舞的字。
“祝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亦如那年武试前夕,公主书信一封,上提“祝金榜高悬,青云得路”。
南霁庸望着手中的书信,将贴身收藏的另一封取了出来,两封折叠在一起,又缓缓收进了贴近心脏的内袋中。
纵使前路千难万险,公主便是他的千军万马,助他一路披荆斩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