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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看我?

    吴枕云比谁都清楚这时候跟着赵墨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可她用尽了各种法子恳求赵墨让她去安州,赵墨都不肯答应她。
    无法,她只能回盛都了。
    果不其然,从万年县回来之后,赵墨就整日把吴枕云困在身边不让她离开半步。
    吴枕云为此生了好久好久的闷气,冷着一张脸,也不好好吃饭,夜里更是背过去不许他碰。
    可不论吴枕云怎么闹,赵墨依旧执意如此,不许吴枕云偏离他的视线片刻。
    吴枕云都不计较他喝醉酒欺负自己的事了,他居然还在意吴枕云背着他离开盛都的事。
    小心眼!赵遇白太小心眼了!
    临近新岁,不省官事,故休吏,朝中休沐谒亲,吴枕云不能以大理寺公事繁忙来躲开他,只能从早到晚被迫待在他身侧,跟在他身后——像小时候那样。
    “吃饭。”赵墨舀一勺红米饭,添一块剥好的虾肉送到她嘴边,道:“张嘴。”
    吴枕云别过脸去不理他。
    赵墨用银勺边缘轻轻撬开她的樱唇,熟练得很,就像深吻时他一点一点撬开她贝齿一样,把米饭和虾肉塞到了她嘴里。
    吴枕云口中含着红米饭和虾肉,就是不嚼不咽不让他有机会塞进第二勺。
    “咽下去。”对付她,赵墨很有耐心,幽幽道:“娘子若是不会咽,那一会儿夫君亲自教你怎么嚼碎吞下。”
    吴枕云怵惕地看了他一眼,又赌气的粗粗嚼了两下,生生咽了下去,然后就被噎住了。
    “咳咳咳!咳咳咳呃……”
    坐在她身后的赵墨轻拍她的后背,道:“看来娘子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嚼碎,怎么吞咽,还是得让夫君亲自教你。”
    他真的是亲自教,手从后绕到前抬起她的脸,薄唇覆着她的樱唇一步一步教她,让她一步一步跟着学。
    米饭该如何碾磨,虾肉该如何咬断,喉咙又该怎么上下滚动吞咽,他都事无巨细地认真教导。
    直教得吴枕云杏眸含雾含泪,整张脸都滚烫炽热得烧红了,推又推不开他,只能点头答应他:“好……唔……我会好好吃饭的……唔……你放开我,我会好好吃饭的。”
    “乖。”
    赵墨的大掌托在她下巴处,拇指指腹擦过她湿哒哒的嘴角,道:“小云儿要乖乖吃饭,不要让遇白哥哥担心,知不知道?”
    “哼!”小云儿轻哼了一声,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夜里,赵墨教她的更多,手把手教她怎么解开他的系带,怎么唤他“夫君”,怎么抱住他,怎么钻入他怀里,怎么亲他的薄唇,怎么咬他的颈脖。
    吴枕云不想学,蜷缩在床角不肯靠近他,赵墨却偏要她学,长臂一伸把她给揽入怀中。
    吴枕云怒道:“这些我都会!我只是不想而已!”
    自己在和他生气呢,怎么可以与他这么亲近,一会儿被他欺负得疼哭了,在他身下呜呜咽咽的,那多没面子啊!
    赵墨道:“那夫君就教你想。”
    教你想要我,教你离不开我,教你永远在我身侧。
    教小云儿喜欢遇白哥哥。
    是日,元月初五,外头的鹅毛大雪下了一日又一日,从雕花窗格望去,白茫茫一片,安安静静从天而落。
    屋里,炭盆里的火烧得火红,热得吴枕云只穿了一件素色长袍,腰间松松垮垮系着玉色绸带,歪靠在紫檀木书案边上。
    吴枕云一手托着腮,手指敲着脸畔,一手翻着张复案的笔录格目。
    这些东西她早就看过无数遍了,这会子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此时她若是在安州就能一一复查这些问话笔录的虚实真假,也不至于光坐在这里与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面面相觑,干瞪着眼。
    想到这里,吴枕云就抬头哀哀怨怨又暗含薄恨地瞪了一眼对面的赵墨——拦着不让她去安州的罪魁祸首。
    在窗外雪色与炭火暖融的映衬之下,赵墨的脸色比往日要更温柔一些,吴枕云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双手握着一盏热茶来回轻轻转着。
    看他弧度完美的薄唇,看他挺起的鼻尖,看他冷清的眉目,看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看他轻颤的长长眼睫。
    他拿书的那双手,匀长有力,骨节分明若一根根修竹,紧紧握住她时,吴枕云总是会生出莫名的安全感。
    前日回淳于府的时候,阿娘说好歹是新岁,年节里不好把淳于明一个人丢在西院,便命人将他架到内厅与众人一同吃饭。
    淳于明坐在饭桌前,看到赵墨时有些不满,那张干瘦细长的老脸拉下来,像老驴一般,嘴里不清不楚地说:“还是穆亲王府那样真正的皇亲贵胄知礼数,不像有的人,成婚当日才匆匆禀告父母,年节里也不知道孝敬孝敬老人家,连一声岳丈都听不到。”
    吴枕云从来没把淳于明当做父亲,所以,淳于明不是赵墨的岳丈。
    吴枕云冷声道:“淳于明,你还有一条腿没断,是想今日了断它吗?”
    她并不想在赵墨面前露出这样无情冷血的一面,这一句警告对吴枕云而言已经是在尽量克制情绪了,若赵墨不在场,她半句话都懒得出声,直接动手。
    “你说什么?!”淳于明抄起身侧的拐杖就要往吴枕云头上抡去,道:“你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孽子!看老子今日不打死你!”
    淳于明打定了主意要激怒吴枕云,让她在赵墨面前失态,让她过不好这个年。
    赵墨抬手替吴枕云挡住了抡下的拐杖,并当着众人的面将那根拐杖“咔嚓”一声折断,一手丢开断掉的拐杖,一手紧紧握住吴枕云的小手。
    淳于明怒疯了,猛地抬手掀桌,但桌上的斜纹红缎桌布却纹丝不动,更别说红木圆桌和桌上沉甸甸的汤碗和牛肉铜锅了。
    赵墨修长的三指暗暗稳住饭桌,脸上云淡风轻,低眸看着吴枕云,左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柔声道:“娘子,多吃些饭。”
    淳于明气得从酸木枝靠背方凳上摔下来,诶诶哟哟直嚷着要叫大夫,阿娘只好命人把他给送回了西院,结束这场闹局。
    赵墨是一位很好的夫君。
    可一想到他这些日子对自己做的种种事,吴枕云就又皱起眉头来。
    赵墨是一位很小心眼的夫君。
    赵墨已经看了一早上的书了,就坐在吴枕云对面,不看外头漫天飞舞的大雪,不看屋内壁上横逸斜枝的插花,不看炭盆里温的天青茶,就直直盯着手上的书,茶水也是懒怠得喝。
    他手边那盏天青茶都快凉了。
    吴枕云不禁开口问他道:“赵遇白,你在看什么书?”
    赵墨坐姿随意,屈起左腿,手肘撑着膝盖握拳支着额角,右手卷着一本书,正低头细看。
    听到吴枕云问他,他薄薄的眼皮略抬了抬,眼神有些玩味,恭恭敬敬地回她道:“回禀娘子,为夫在看《诗经》。”
    吴枕云已经好几天都没理会他了,今日难得主动与他搭话,他却又拿乔起来,故作恭敬疏离,很是惹人厌。
    “《诗经》……”吴枕云略有些无语,双眸半弯疑惑着,一本《诗经》他便能看这么久?
    吴枕云问他道:“可看出什么道理来了吗?”
    “看出来了。”赵墨搁下手上的书,剑眉轻轻挑了挑,淡淡道:“我家娘子喜欢我。”
    吴枕云心间蓦地一颤,转而又不解:这是什么道理?
    赵墨深深的眼眸但看着她:娘子喜欢夫君,是世间最为纯挚浅显的道理。
    窗外的雪下得很大很大,铺天盖地,厚厚一层,隔绝了世间琐碎繁杂之事,屋内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炭盆里温茶冒出来的咕噜咕噜细微响声。
    吴枕云在簌簌的落雪声中,双手紧握着茶盏,很要面子地撅起樱唇,低低道了一声:“我没有。”
    “哦。”赵墨垂眸望向她,有些失望的淡淡哦了一声后,道:“若娘子不喜欢夫君,那刚才为何一直盯着夫君看?”
    吴枕云装傻:“我有吗?”
    赵墨看着她面红耳赤的小脸和闪躲的双眸,唇角蕴着浅浅笑意,说道:“适才娘子望外头那白惨惨的雪十次,望屋内那蔫耷耷的花五次,望炭盆那火红红的炭三次……”他顿了顿,盯着吴枕云那越来越烫红的脸颊,幽幽道:“望着为夫,五十一次。”
    “你数这么清楚做什么?”
    “且是双眸带雾,眉间若绯,看着若含情一般。”
    “你观察这么仔细做什么?”
    “《诗经》上有注说……”赵墨将手上的书翻到一页,两指摁住那本书并挪到她面前,指着上边的一行字道:“频频顾之,含情脉脉,是为属意,心必悦之。”
    “谁作的注啊?信不得信不得!”吴枕云喝了一口温热的茶压压惊,又有些心虚,说道:“这屋内的东西无趣得很,不会说话不会动的,也就你比较好玩,再说了,你又不让我去安州,整日把我困在你身边,我闲极无聊多看你几眼怎么了?”
    赵墨心情颇佳,道:“娘子想看几眼就看几眼。”伸手抚过炭盆上的茶壶,给吴枕云添了一些,并起身走到她身侧,道:“娘子觉得夫君好玩,那夫君就让娘子玩一玩,解解闷。”
    吴枕云躲开他,轻哼道:“谁要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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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明天更三章!
    吴枕云(鄙夷):真的吗?本官不信哦,本官熬了这么多章还没去安州,本官很生气呢!
    赵墨:这么想去安州?
    吴枕云:我兢兢业业有错吗?
    赵墨:你离家出走没错吗?
    吴枕云:这不算!不算!
    赵墨:那就再多待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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