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发(五)

    第67章毒发(五)
    就当她在门外的空地继续呆坐时,李怀臻的房门打开了,她一听见动静就站了起来,看见一人影向她走近,他道:“主子?”
    风轻扬激动地跑近他,发现他的精神状态比白天的好很多,差点喜极而泣。他问:“主子今日白天到现在都一直待在这里吗?”
    若说自己一直都待在这里,不知道他会不会担心,她抓了抓手指道:“没有,你那结拜兄弟给我安排了一间房,是我觉得你可能现在会醒方才跑过来看看的。”
    蒋迟渊都给了她一瓶浓硫酸当金疮药,让他信蒋迟渊真会给她安排房间,他断然是不会信的,道:“那么主子带我去你的房间看看。”
    她哪里有什么房间可住,全都是骗他的,举止变得更加局促起来,紧抓的手指差点被自己抓出血来。
    了然她的一举一动,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道:“主子别骗我了,对不起,是我害你来此吃苦。你,吃饭了吗?”
    论到吃苦,不该是他日日中毒昏迷,其他食物都喂不进只能她给他喂流食吗?与他的情况相比,她不过才饿了两顿,正想说“吃了”,肚子却不争气地叫起来,羞得她无地自容。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却被他用手拉了下来,他让她正面对他道:“主子在我面前不必觉得羞耻,你就是你,是没有人可以代替的。来,跟我走,我带你去厨房弄点吃的。”
    李怀臻对药王山顶的住处非常熟悉,拉着她直接到了厨房,厨房里还有些新鲜的白菜萝卜等。李怀臻将它们拿起来清洗,风轻扬说她来,却被他调侃:“主子会做菜吗?”
    她虽是深闺小姐,但在现代也做过烹饪,道:“会一点。”
    他淡淡一笑:“有我在,你不必做。”
    看着他娴熟地下面条,风轻扬发现自己这些年竟将他培养成了全能型的。能文能武还会做饭。
    估计是觉得青菜萝卜面不够,李怀臻还从水缸里捞出了一条鱼,风轻扬忙道:“已经够吃了。”
    他道:“主子还在长身体阶段,吃鱼是必须的。”
    论到还在长身体,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待煮完,他将一碗面和一条鱼端在她面前,她问:“臻臻,你饿不饿?”他说:“在房内已经吃过了。”实际是他现在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李怀臻很精瘦,在风轻扬看来是很骨感,摸上去似乎都是骨头,倒是她身上长得都是白花花的肉,她夹了两根面条至他嘴边道:“你吃。”李怀臻乖乖地吃了,唯独她夹了点鱼肉给他吃,他吃完就咳嗽了两声,风轻扬想起他身体未好估计还吃不得这种油腻的东西。
    吃完了饭,他将饭碗都洗了,然后将她拉到自己房内,道:“这是我在药王山的房间,我许久未来,但大师父一直都替我留着这间房”。看着房间内的一张床一条被子,风轻扬想这该怎么睡,就听见他道:“主子你睡床,我睡地板就行。”
    睡地板那哪里能够呢?况且地板上连条被子都没有。她道:“要不这样子,你我都睡床,我们中间以这个枕头为界,谁都不得越界,你觉得呢?”
    他道:“也可。”风轻扬就脱下鞋子,爬到了床里面去睡,将枕头放在中间。两人睡在床上时,因中间有枕头挡着并看不见对方的脸,风轻扬闻到被子上有他独特的气息,这时觉得这股气息竟然特别好闻,偷偷地多闻了几次被子。
    房内已经全黑,身边人的一点点动静都能听得格外清楚。风轻扬道:“臻臻,你师父对你说了什么,他有说过能替你解毒吗?”
    他道:“主子放心,大师父是神医,若他都不能解,这世上就没人能解了。”
    风轻扬想也是,李承乾下的毒,神医怎么可能会解不了。
    一觉睡醒时,风轻扬朦胧听见门外有人在争吵,她这几天累坏了,这次睡的格外熟,睡醒时床上只她一人,听见门外是蒋迟渊的声音。蒋迟渊道:“臻臻,你不知道自己还是个病人吗?竟然将房间让给那个女人住,昨夜还亲手给她煮东西吃……”
    听别人一口一个“那个女人”地叫她,她觉得有些委屈,明明她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只是思想有些成熟罢了。
    她从床上爬下来,刚穿完衣服,就见蒋迟渊闯了进来,手指上夹着三枚针,对着她就射来。他道:“我替臻臻杀了你这个恶女人!”
    她是小的时候欺负过李怀臻,但至于他要自己的命吗?银针最后被李怀臻打落,李怀臻护在身前道:“迟渊,你不要乱来。”
    蒋迟渊:“你叫我不要乱来,臻臻,我看你是被她迷了心窍了,若不是她,你怎么会……”
    话说到一半,被刚走过来的上官浩泽打断,他道:“迟渊,别胡来,你先随为师出来一趟。”
    蒋迟渊被上官浩泽叫走,李怀臻转过身来对她道:“主子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他不止一次说过这种话,她道:“我相信。”
    蒋迟渊被上官浩泽叫走,无非是上官浩泽告诫他事到如今杀了风轻扬也没有用,说不定李怀臻还会因风轻扬的死而蛊毒完全爆发到时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他。蒋迟渊方才只能暂时将杀心掩下。
    李怀臻因蛊毒未完全被压制,还需待在药王山上接受治疗,因药王山上到处都是毒虫蛇蚁,风轻扬并不敢乱走。蒋迟渊心中很想直接将她推进山中的毒虫堆里,到时就说是她自己不小心,但一想到一旦此事被揭穿,说不定李怀臻还会恨他,便又没能够这么做。
    山上的师徒两人都没给她一间房住,她便只能白天守在门口等待,在几人用过饭后偷偷去厨房拿几个馒头吃,夜里进李怀臻的房间里像第一夜这样睡。十日后,李怀臻的气色已经明显好了很多。
    蒋迟渊见她日日这般乖巧,心想,倒不如直接将这女人关在他们药王山,说不定臻臻的蛊毒就不会再发作。
    就在几人都有些放心之时,李怀臻走到房间的书桌前,本想写封信给远在京城的张继报个平安,翻开堆叠的白纸,只见一张白纸下夹着一张写了两个正楷“正”字的宣纸。
    字由风轻扬所写,他对她这般了解,又岂会连她的字都认不出来。风轻扬以防自己在深山中忘记时日,便以正字记录,一笔为一天,两个“正”字刚好是十天。
    她因李怀臻的事情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差不多再十日就到了太子妃选秀之日,她敢保证若她不回去,在李怀臻的暗部成员的布局下,到时被选上太子妃的人就是梁璎。她怎么能够看着她哥和梁璎分开。且若她不成为太子妃,又怎么好由她揭穿李承乾的阴谋,辅助李怀臻称帝呢?所以就算李怀臻体内的毒还没有解,她都必须得回去。
    李怀臻看着这两个“正”字,强压自己体内蛊毒,却仍是没能够,一抹黑血从唇齿间溢出,晕倒在了书桌上。
    白天,风轻扬在门外看见上官浩泽和蒋迟渊进房以后,上官浩泽没有出来,反倒蒋迟渊冲了出来,又将第一天的鞭子拿在手上,他怒气冲冲地跑过来道:“风轻扬,你这女人又做了什么事情伤了臻臻的心?”
    她一个早上都待在门外,说她伤了李怀臻的心,这怎么可能?而他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她看的出来是李怀臻出事了,否则上官浩泽不会这么久都不出来。
    第一道鞭子挥在风轻扬身边的地上。
    她道:“你发什么神经?我哪里有伤臻臻的心,臻臻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你还不清楚吗?你这女人的心怎么就这么冷硬呢?若臻臻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陪葬。”
    眼见长鞭再次挥来,风轻扬急中生智地将在平地上乱跑的来福抱起来,道:“你若敢动手,就会将来福都打死。”说着,将来福举在头顶。
    “果然是个心狠的女人!”蒋迟渊啐了一口。
    风轻扬:“你别总是这么污蔑我,我对臻臻什么都没有做过,你别将全部罪责都安在我身上。”
    “我污蔑你?风大小姐,你会照顾人吗?你将臻臻照顾好了吗?臻臻在你那受了多少的伤,你要我一一细数吗?估计是数都数不清了吧!你只顾着你自己,可曾考虑过臻臻的感受?”
    李怀臻会中毒,的确是她没照顾好人。她无话可说,就在她失神之际,一道鞭子狠狠地挥在她的手腕上。她一吃痛,差点将来福摔在地上。
    来福掉落下来时,被她迅速接住。她护着来福,背上又吃了蒋迟渊一鞭。蒋迟渊早已看出她并非真的要伤来福,想她还算有点良心,但她的这点痛与李怀臻所受的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心上又冷上三分,一鞭又要冲她挥来时,上官浩泽走出房间道:“迟渊,你先进来。”蒋迟渊方才收鞭,冷哼一声离开。
    风轻扬放开来福,舒了一大口气,看到手腕上一道血红色的深痕,背上更是火辣辣的疼。估计自己再在这里待着迟早会被蒋迟渊给打死,可她还不能够走。李怀臻刚才是又毒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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