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毒发(四)
冷漠的黑衣少年就是蒋迟渊,在离京前就对风府的大小姐的行径有所耳闻,知她是个狠厉的角色,在离京后不久不放心李怀臻又回去过一次,听说过她曾将李怀臻欺负得很惨。这样的狠女人如今落入他手中,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呼啸的长鞭再次向她挥来,这次对着她脑袋,想干脆要她的命,风轻扬避闪不及只能拿另外一只手挡着。以为自己的手估计会被打残废,头顶上的鞭子却被一人接住。
李怀臻接的有些艰难却仍是稳稳地接住了。
来福不懂敌我关系,对着三人都是摇动尾巴呈欢乐状。
蒋迟渊辨认出接住鞭子的人就是李怀臻,一阵欣喜,却见他嘴唇带点淡淡的黑意,精神状态有些萎靡,体力不济,虽然他掩饰的挺好,但蒋迟渊这些年与上官浩泽出谷替许多人治过疑难杂症,素有小神医之名,一眼看出李怀臻是中了毒,且毒已入了骨髓,他竟已经没有多少时日。
为了查看的更确切,蒋迟渊收起长鞭,伸手往李怀臻的衣襟一扯,露出心脉位置,果见那处黑意最浓。而心下一寸有朵淡淡的黑色梅花形状,他轻轻一按,李怀臻便完全失力,疼得差点站立不稳。全身上下以那处最要命。
蒋迟渊这么一试探,已知他中的是何毒,而这毒会发作完全是有由头的,不是随随便便便会发作的,而由头是因谁他暂且不知道,但是若有人负了臻臻,那他就绝对不会放过她。
风轻扬将李怀臻扶住,担心再这样僵持下去对李怀臻的身体不利,便看见一抹人影进了面前一排的其中一间屋子,从屋子里传来一阵不怒自威的声音,那声音道:“迟渊,带怀臻进来。”
风轻扬猜测说话的人就是上官浩泽,他是一个丰神俊朗的英年人。李怀臻就要进去,却看见了她手臂上的伤,对着蒋迟渊道:“迟渊,给我一瓶上好的创伤药。”
两人年岁无差,蒋迟渊不过大他两月,现如今两人长大,便以平辈相称,不再像小时候他总唤蒋迟渊为大哥。
蒋迟渊知他是要金疮药替风轻扬治伤,心中百般不愿,却敌不过他的恳求,从袖中随手拿出一瓶药便抛了出去。李怀臻轻松接住,转手将它交给风轻扬,道:“主子且在此处等我,我会平安出来的。”说过要保护她,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他不会就这么死了的。
蒋迟渊见他俩这般亲近,心中越发来气,莫不是臻臻体内的绝情蛊会发作是因为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负了臻臻吗?
风轻扬拿着那瓶金疮药坐在门外的平地上,对着一排新种的植株,有的是草药,有的是观景盆栽。从蒋迟渊刚才对她的态度来看,她就明白他不可能真心会送一瓶金疮药替她治伤,她将药瓶打开倒在了一盆金枝玉叶上,果见那盆金枝玉叶的根茎都被药物腐蚀。若她真将这瓶药水涂在手臂上,估计整个手臂都会被腐蚀掉只剩下骨头。
要一个全家都被奸贼所害,心理有阴影的少年真有医者的仁心那是不可能的。她在这里最该提防的人就是他。
李怀臻进了房间以后,面对上官浩泽就要下跪,才跪到一半就被扶住。上官浩泽抓住他的手腕一探,知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他对某人情根深种了。早在离京之时,他便与李怀臻强调过绝情蛊的特点,它可以使人没那么容易动情,也能使人不至于太受其他毒的影响,离百毒不侵只差一点,这是短时间内保护自己不受任何毒的影响的最快最有效的途径。而他亦提醒过李怀臻,绝情蛊起初先是情动毒发,毒发时身上会出现一抹淡黑色的梅花图形,只要他一发现蛊毒有动静,只需远离令他动心之人,蛊毒就不会再有发作的可能。
而情动毒发的次数太多,蛊毒的毒性就会发生转变,转变成即对方若负心,若让他伤心,蛊毒便会发作。蛊毒愈演愈烈到如今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上官浩泽不想责备李怀臻,心中唯有心疼。蛊毒虽由他所创,但此毒无解,唯有服用忘情水。他自创了忘情水的配方,方才会放心地让他服下绝情蛊。
上官浩泽扶李怀臻于床上坐下,蒋迟渊道:“臻臻,是不是就是门口那个女人害你变成这个样子?”
李怀臻担心他要再次动风轻扬,忙从床上站起,却因气血不顺差点摔倒,蒋迟渊见他这般心急,心中已经了然道:“果然就是那个女人。臻臻,我不会让任何人负你伤你的心,刚才我给你的金创药其实是浓硫酸,一旦触及皮肤即会快速腐蚀,你家主子一旦用了则整个手臂就废了。”
“什么?”李怀臻强撑身子要出去,却当即被他师父拦住,双手皆反手被扣。
上官浩泽呵斥蒋迟渊:“出去,怀臻再受不得刺激。迟渊,你去看看那小姑娘是否真用了你给的药,若没用就将药瓶拿回来,若用了你就想办法医治。”
蒋迟渊正打算去看看风轻扬是否真的用了自己给的药水,想看好戏来着,便转身退出了房间。
上官浩泽见他仍在挣扎,劝:“怀臻,那人是你家主子?”
李怀臻点了点头,知自己的要门被师父扣住不可能跑得出去。上官对山上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道:“你家主子比你更早到山顶,且她一次都未来过却能摸到上山的生路,这说明她很聪明,这样聪明的小姑娘又怎么会中迟渊的小计谋呢?”
李怀臻方才不再挣扎,但心里仍隐隐有股儿担心,没有亲眼见她安然无恙实在难以放心。
就在他再次被扶到床上,上官浩泽准备替他治疗时,蒋迟渊气呼呼地跑回来,双手叉腰道:“你家主子那是什么脑子,竟然一早就发现那金疮药是假的,还全将药水都倒在了我刚种的金枝玉叶上,好端端地毁了我一盆的植物……”
蒋迟渊越说越气,李怀臻却是越听越开怀,但是开怀之后又有一丝苦涩泛起,既然他这主子什么事都料到了,可为何却没能够看穿他的心意。是她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是她对自己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吗?绝情蛊再度发作,嘴里吐出一大口黑血,他又晕了过去。
风轻扬耐心地在外守着,猜测李怀臻会突然清醒上山估计只是为了来福,是特意来救来福的,谁让她将来福也抱了上来。为了蒋将军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他估计是能拼了命的,她抱着来福道:“来福啊来福,你怎么过得比人更幸福呢?”身为一条狗,它只需吃饱喝足,没有那么多的烦恼,当然比人更加幸福。
等到了夜里,上官浩泽和李怀臻都没有出来的迹象,倒是蒋迟渊进进出出,又是拿这个又是拿那个的,甚至都端过新鲜的饭菜。
风轻扬从中午就没有吃饭,这几天忙于赶路更没有好好吃过饭,这时看见蒋迟渊端来饭食喂来福,看来福在平地上摇着尾巴吃的很欢,肚子终于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蒋迟渊听见道:“才不过两顿就熬不住了吗?果然是相府的大小姐,连这么点苦都吃不了!臻臻刚被你抓走时,你说你饿过他多少顿饭?”
不给李怀臻吃饭是她穿越过来以前的事情,且距今已有七年之久,她知道自己跟他解释什么都没用,干脆一句话都没有说。
蒋迟渊见她如此沉默,身形单薄,心中隐隐有一丝同情,但同情之情转瞬即逝,这个女人估计特别工于心计,否则臻臻不可能在经历被她虐待后还对她情根深种。
入夜后就真的没人管她了,连来福都被蒋迟渊抱进了温暖的房间里,她却连个居住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抱膝坐在地面上。
最令她受不了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系统在被蒋迟渊带走时对她说的话。系统说:“已开启原著未知剧情,请宿主自主探索后续剧情,我要闪了,祝您体验愉快!”这是系统打算再也不理她了吗?还说愉快,她哪里有一丝丝的愉快之情?
李怀臻醒来时,额上沁满了汗水。上官浩泽替他压制了蛊毒,但蛊毒被压制时产生的剧痛在他于半昏迷状态中都能感受得到。一完全清醒,便问:“主子呢?”
蒋迟渊不愿回答这个问题,现在特别想出去直接将风轻扬杀了,如此臻臻便不必再受这个罪。他道:“已经安排在偏房内。”
李怀臻有些不信,还想再问,上官浩泽道:“怀臻,虽然为师这次能够暂且压制你的蛊毒,但一旦伤情仍会毒发,若再有这么几次估计大罗神仙在世都救不了你。”
李怀臻躺在床上,茫然对着床顶道:“徒儿明白了。”说完闭上了眼睛。两人以为他打算休息了,都退出了房间。
风轻扬看见房间内的烛火灭了,从房内走出两道人影,两人看了看她都表现的十分冷漠,风轻扬见他们离开,本想进房看他,但想到他很可能已经睡了,才刚迈出一步的脚又收了回来。她不能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