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玉三皇子与玉家嫡女有染的流言在京城中传遍,朝臣也全都有所耳闻,虽然最后所有的恶言恶语都向着玉家嫡女而去,但是玉离也并非是全然干净的,这成了一段桃花韵事,沾染到了玉三皇子的身上,被人茶余饭后作为笑谈提起。
如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这样毫不掩饰的提出来,整个金銮殿的气氛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这位大臣无非是在说,玉三皇子对玉家嫡女旧情未了,才冲冠一怒为红颜,做出了这种看起来有些欠考虑的事。
众人纷纷看向玉离,而他冰冷的眉目之下,唇角依旧勾着淡讽的笑容。
“何为私心?还请大人指教!”
“谁不知道当初三殿下和和安公主……”
“够了!”
见朝堂上越说越过火,皇上终于忍不住呵斥,他冷冷的看了那个大臣一眼,这时那人才感觉到了后怕,敢忙住了嘴,躬下身去不敢再说话了。
皇上有些厌烦的说道:“满城百姓全都欢呼叫好,你们反而在这里唧唧歪歪,还不如百姓明白!一国之中,国之威严何其重要!若是颜面扫地,其余三国何人看得起你?即使如今,他国也顶多觉得我们莽撞,而不是觉得我们是孬种!皇儿的确有欠考虑的地方,做的过火了些,但本质是没有问题的,罚俸一月以示惩戒,下次办事,多多思量,务必要考虑周全。”
皇上的话看似是敲打,实则处处袒护,朝中有不少人脸色难堪,然而却没有办法再说什么。
皇上都盖棺定论了,他们也不能去掀棺材板呀!
玉离面庞淡淡,垂下头,看起来十分谦虚恭顺。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领罚。”
“这罚完了就要赏!”皇上突然开口,臣子的心也跟着一揪。
“此次三皇子离安定边境有功,特加赐超一品亲王爵,另赏赐绸缎千匹,金银瓷器若干……”
“陛下,太子在位,封超一品亲王于礼不合啊!”
不少臣子顿时慌张的道。
然而皇上挥了挥手,脸上的神情是不容拒绝的。
“朕意已决,诸卿不必再议,退朝吧。”
“皇上!皇上!”
“退朝——”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皇上的身影消失在金銮殿上,而刚刚原本还沉默的大臣,现在也都一股脑的爆发了。
周围乱糟糟的,玉离承受着无数或愤恨或讨好的目光,轻轻弹了弹盔甲,淡然转身离去。
“三皇弟。”
一道冷漠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忽然叫住了他,玉离回过头去,便看见蟒袍加身的太子殿下缓步向他走来,脸上的神情阴郁万分。
玉离勾唇轻笑,躬身施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玉宸在他面前站定,目光隐忍,语气森冷:“何必这么客气,如今你是超一品亲王了,应当与本宫平起平坐。”
“太子殿下谬赞了。”玉离淡淡一笑,丝毫不恼。
太子的神色变得微妙了起来。
“今日,本宫算是见识到了一个人的心可以偏到什么程度,而你呢,不要以为永远都会这么好运。”
“君恩圣眷,自然要受之。”玉离神色淡淡:“恩宠,不也是实力的一种?”
“哼!”
玉宸冷哼一声,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就在这时,皇上身边林公公的身影忽然出现,往这边走了过来。
林公公一脸陪笑。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三殿下。陛下有召,要三殿下入宫。”
玉宸的神色变得微妙,玉离却只是目光一动,轻声说道:“公公稍后,容本殿褪去铠甲便来。”
他说完便告退了,没有再看太子一眼,而林公公面对太子的脸色也有些尴尬,施礼过后,也跟着退下了。
……
皇帝的寝宫中,外面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进来,拜倒在地。
“参见父皇。”
皇上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白衣翩然,眉目温润的皇子,目光忽然柔和了许多。
他伸手扶起了他,笑着说道:“这一路辛苦了,晚上给你办洗尘宴。”
玉离笑了笑,神色间却有些犹豫。
“父皇,会不会太过高调了?”
皇上却不以为意。
“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踏出那一步,就不要在意高调不高调,即使你躲在最阴暗的角落里,也依旧是别人眼中最大的威胁。”
玉离点了点头。
“父皇说的是。”
皇帝目光闪动,脸上的笑容忽然淡了些,问道:“这一次和安公主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离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皇上就打断了他:“不要用你糊弄朝臣的那一套说辞来糊弄朕。”
玉离目光闪动,手指间轻轻捻着,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皇上叹了一口气。
“当初是你告诉朕,情之一字,戕害英雄,所以朕才封她为和亲公主,将她远远的送走,是依照你的意思,只为断了你的念想……如今这般,莫不是又后悔了?”
他的唇颤了颤,一直闪动的目光终于凝了下来,扯唇轻笑道:“没有后悔,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也依旧会这样做。”
他眸底深处掩着一抹复杂的情绪,任谁也没有看透。
皇帝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伤感。
“当年因为门第之见,朕与你母亲终究未能修成正果,万幸这些年来,还有你在这世上,能让朕感受她遗留的气息。”
“但是有一句话说的对,最是薄情帝王家。重情义,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品德,很多时候,反而会害了你。朕希望下一次,即使她倒在了你的面前,你都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看着皇帝凛冽的眼眸,玉离微微勾了勾唇,却垂眸掩去眼眸中的情绪。
“父皇说的是,儿臣……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