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府内都专门养着郎中,相当于现代的家庭医生,以备不时之需。此刻郎中为容瑶烟施完了针,容夫人已经缓了过来,在白家大公子的搀扶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容夫人的脸上是万分歉疚的表情。
“实在抱歉,我没有想到然儿会做出这种混账事来!我们两家的婚约,是当初我与姐姐一同定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因为小辈胡言乱语便取消,您看这……”
白老爷子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令千金既然相不中我们佑文,又何必强人所难呢?我们佑文又不是娶不到媳妇儿,就不厚颜无耻的高攀令千金了。”
从白老爷子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依旧有气,但是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拒绝这门婚事。
容夫人顿时焦急起来。
“白老爷子,这件事情是然儿不对,她当年还小,不懂事,我回去一定说她,可是我们两家的婚约……”
这时,站在她旁边的白大公子终于开口。
“谢夫人,我白家是商贾之家,本高攀不起丞相府,谢二小姐也应当能托付更好的良人,您何必执着于佑文一介商人?”
“你这么能这么说?我与令堂从闺中时便要好,从没有什么瞧不起商人的臭规矩,退一万步来讲,我家官人也不过是寒门出身罢了,当年我父亲又何曾嫌弃过?英雄不问出处,你是个好儿郎,我看得出!”
白佑文顿时因这段话而愣住,谢夫人神色坚毅,显然并不是在说假话。
这时谢夫人抓住他的手,急迫的问他:“那你心里呢?你也想要取消这段婚约吗?”
“我……”白佑文眼眸微垂,蠕了蠕唇,刚要说话。
这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句呼喊。
“母亲!”
只见门外忽然奔进来一个少女,一袭浅紫色的襦裙在风中飘动,脸上是焦急不安的神色,一下子扑到了谢夫人的面前,跪在她的脚边,双手搭在她的膝上,声音都带了一些哭腔。
“母亲……”
“啪!”
只听见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谢夫人狠狠打了谢绮然一巴掌,眼眶微红,虽然心疼,却疾言厉色的说道:“你这个逆女,你知不知错?!”
谢绮然被打倒在地,单手下意识的捂着脸颊,垂头默默流泪。
站在一旁的白佑文脚步微动,却忽然又止在了原地。
谢绮然道:“母亲,女儿知错,甘愿受罚,您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莫要同女儿置气……”
谢夫人伸手指着她,气恨不已的说道:“你学了这么多年的规矩,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擅作主张,丝毫不顾女儿家的颜面,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今天,你必须好好给白老爷子和白大公子赔个罪!”
谢绮然点了点头:“是应当的。”
说完她缓缓爬了起来,冲着主位上的白老爷子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老爷子,当年是晚辈年少无知,肆意妄为,如今想来真是可恶!在这里同您陪个不是了!”
白老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虽然心中依旧有气,但是也不好和一个小辈计较,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事情都过去了。”
谢绮然又磕了一个头,这时跪着转过身来,面向了侧身站着的白大公子。
白佑文一眼便看见了她有些肿胀的侧脸和额头上泛红的磕痕。
谢绮然刚想要拜下去,一只手却一下子抄起了她。
她抬起头,便对上男子闪烁着光芒的眼眸,凛冽非常,却又满含隐忍。
他薄唇微动。
“此事罢了,事情已经过去了。”
谢绮然说道:“当年我行为莽撞,必然伤害到了大公子。大公子年轻有为,我不过一小小女子,万望不要往心里去,是绮然配不上您。”
白佑文缓缓松开了手,侧过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他的目光微扫,忽然看见站在门外的一道身影。
那少女一袭再普通不过的素色衣衫,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外,冲他打了个招呼。
白佑文对玉唯撇了撇嘴,便转头看向他处。
这时谢夫人说道:“这孩子已经知错,我回去也必将严加管教,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们两家的亲事,还望您再考虑。”
说完,谢夫人从地上搀扶起了谢绮然,又万分抱歉的欠了身,这才带着她离开。
等到走到正厅门口,看见了玉唯的身影,谢绮然如此狼狈的一面被玉唯看到,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去,而谢夫人因为卧病许久,对京中事情皆不熟悉,并不认识玉唯。
“请问您是?”
玉唯道:“晚辈见过谢夫人,在下云王妃。”
“不敢当不敢当,妾身见过王妃娘娘。”
谢夫人虽然因为卧病在床久不出门,但是谢丞相会将京城中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她知道云小王爷娶了东卫的和亲公主,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一位。
两人说了几句话,谢夫人便带着谢绮然告辞离开了,虽然也好奇玉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更多的心思却放在婚约之事上,转眼便将此事放下。
正厅内,爷孙两人气氛很不好。
白老爷子正在破口大骂。
“你说他们什么意思?他们当官儿的就了不起是不想?!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把我们白家当成什么了?!”
白佑文倒了一盏茶水,递到了白老爷子面前。
“行了行了,老头子你消消气,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白老爷子接过茶水吨吨吨一口喝下,这才将目光放在了白佑文的身上。
“那这件事情你怎么想?反正照我的意思,既然已经退了婚,那就不应当再反悔了!京城中那么多女人,排着队想进我们白家,她谢绮然算老几呀?”